沒有證據表明康復者能免於二次感染的話，疫苗還有用嗎？

出品：科普中國

製作：李雷

監製：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

近日，世界衛生組織（WHO)表示，目前沒有證據表明，感染過COVID-19並痊癒的人是安全的。也就是說，即使是康復者，再次接觸新冠病毒的話，也有可能再次感染。

COVID-19（來源：https://www.cdc.gov/）

在大家的印象中，康復者體內存在針對新冠病毒的抗體，如果連康復者都不能免於二次感染，那麼我們還有必要研發疫苗嗎？畢竟疫苗的作用也是讓人體產生抗體。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我們要認真看一下世界衛生組織的官方內容，從中其實可以看出他們的本意。

抗體檢測存在侷限性

WHO之所以給出這個官方的說法，是有語境的。主要是近期一部分國家以抗體檢測為標準來頒發簽證之類的，有的國家規定，只要抗體檢測通過了，就可以讓這個人自由旅行，包括到疫區國家。因為他們認為，如果存在抗體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感染過並且康復了，所以可以避免二次感染。

他們的這種觀念是錯誤的，主要是沒考慮到以下幾個問題：

1. 假陽性

這是最大的問題。

要知道，與核酸檢測相比，抗體檢測的假陽性更高。這也就意味著，抗體檢測呈陽性的人，可能並不是康復者。

核酸檢測之所以一直被認定為"金標準"，就在於它是直接檢測了基因組，而基因組是唯一的，所以如果做了全基因組檢測， 那一定是可以確定是否感染的（當然現實中存在假陰性的問題，也就是感染了卻沒有檢測到，主要是因為取樣部位的問題和檢測試劑盒的質量問題）。

但是，核酸檢測有個問題，就是一旦康復了，那麼就無法在體內檢測到核酸了，所以才會有抗體檢測，因為抗體是一種在感染之後可以停留在體內的免疫蛋白，會產生持續的免疫力。

但是，正如前文所說，抗體檢測存在假陽性問題。這是因為抗體檢測本質上是一個蛋白質結合的問題，而這種結合，往往存在不確定性，比如非特異結合的結果，這就導致可能這個人還正處於感染狀態，或者他根本就沒感染，但是體內卻錯誤得檢測出了抗體陽性。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這個人貿然外出，接觸到新冠病毒，就有可能會被感染。

2，持續性問題

這是抗體身上最麻煩的事情。抗體是一種蛋白，並不會永久存在於血液中，而是隨著時間進行會發生降解，從而降低了抗體濃度。在抗體濃度低的情況下，如果一個人去接觸新的病毒，那麼極有可能會引發新的感染。

事實上，新聞上已經報道過多起二次感染或者康復後復發的情況。而在動物實驗中也觀察到了類似的情況。比如，一篇在恆河猴身上的實驗就證實，在恆河猴感染28天后，繼續讓其接觸新冠病毒，結果，猴子發生了二次感染[1]。

當然，比較讓人欣慰的是，恆河猴二次感染後痊癒時間要比初次感染更快，感染的影響也相對小些，這也讓研究人員推測，人類是不是也會有相似的情況，如果發生二次感染，可能症狀就沒有初次感染那麼重了。

3，ADE問題

ADE是 antibody-dependent enhancement 的縮寫，中文"抗體依賴的增強作用"。通俗得解釋，就是當人體被感染後，產生了抗體，但是如果有多種病原體類型，那麼這種抗體可能只針對其中一種病原體。如果下一次一種新的病原體出現，那麼上次產生的抗體就無法發揮作用，不僅如此，甚至可能會導致症狀加重。在登革熱中就出現了ADE問題，新冠是否會出現ADE問題尚可未知，但是面對新冠如今出現不少變異的情況，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對抗病毒，除了抗體為主的體液免疫，還有重要的細胞免疫

特異性免疫系統分為體液免疫和細胞免疫，前者以大家熟悉的抗體為主，抗體存在於體液中，用於和病原體（例如病毒）直接結合，阻止病毒的擴散。而後者則是效應細胞，這種免疫細胞可以識別被感染的細胞然後將其殺死。

對於病毒來說，細胞免疫意義重大。我們很難直接殺死病毒，因為病毒不像細菌一樣有細胞結構，只要破壞細胞結構就可以殺死細菌，病毒主要是蛋白質和核酸組成的一種具有感染性的有機粒子，所以很難殺死，而細胞免疫的做法就是將感染病毒的細胞一鍋端，然後啟用我們機體強大的細胞吞噬和代謝能力，將其徹底分解成為營養物質。

因此，對於我們的免疫來說，持續的細胞免疫意義重大。

疫苗的作用無需質疑

說到這兒，就可以回答開頭大家的疑問了，"如果連康復者都不能免於二次感染，那麼我們還有必要研發疫苗嗎？畢竟疫苗的作用也是讓人體產生抗體。"

首先，世衛組織的發言，一方面是提醒部分國家，抗體檢測可能存在假陽性，準確度不如核酸檢測；一方面是因為康復者體內的抗體濃度在不斷變化，濃度低的時候就很可能無法避免二次感染。其次，要對抗新冠病毒，人體可不是隻靠抗體，需要以抗體為主的體液免疫和以效應細胞為主的細胞免疫雙雙出擊！

正因為如此，才需要研發疫苗，通過疫苗持續讓機體產生特異性免疫，同時激活體液免疫和細胞免疫。

為什麼一定要疫苗來完成這個任務呢？人體自己接觸新冠病毒，讓身體產生特異性免疫，不可以嗎？

這是由於我們的特異性免疫產生需要時間，如果是初次被感染，特異性免疫可能需要長達數週才出現，而這個時候，機體本身可能已經扛不住了。

但是如果我們通過接種疫苗，來刺激機體產生特異性免疫，就相當於一次演習。經過這次演習，會產生記憶細胞，當下一次機體發生感染的時候，能夠被迅速激活，去發揮殺滅病毒的作用。

疫苗能夠同時產生體液免疫和細胞免疫，可以說是對抗感染的重要策略。

記憶細胞是我們對抗感染的重要法寶（圖片來源：自制）

因此，我們不需要懷疑疫苗在新冠防控中能發揮的作用，讓我們一起期待吧。

參考文獻：

1 Reinfection could not occur in SARS-CoV-2 infected rhesus macaques

文章僅代表作者觀點，不代表中國科普博覽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