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敲擊地面發出單調的聲音,午間陽光燻得蛟龍昏昏欲睡。
一隻喜鵲從林中驚飛,發出鴰噪。他警覺起來,前面就是涼州府。他一夾馬肚,胯下的千里駒,加快了奔跑速度。
由於連年乾旱,千里田野、沿途村莊荒無人煙。無數災民拖家帶口,流浪討乞,路邊樹木的樹皮都被用來充飢。這些皇上看不到的慘景,讓蛟龍十分憤怒。
蛟龍一身客商裝束出行,實際上擔負著秘密使命。
他是朝廷四品大內侍衛,武藝超群,在高手如雲的錦衣衛裡,他絕對是佼佼者。作為身穿黃馬褂的御前帶刀侍衛,他多次護衛皇上和宦官們出行。
蛟龍生性秉直。在護衛宦官們的行程中,對這些依附權勢的宦官貴胄,欺壓地方官員,魚肉百姓的行為,私下恨之入骨。因此,遭受宦官們的排斥和擠兌,在皇上面前告御狀,皇上經常派遣他出宮,執行一些秘密差事。
這次他就是奉皇上之命,暗中尋訪一位叫著李一刀的人。據涼州府呈報,這個叫李一刀的人,隱匿在涼州府民間,拉幫結派,結社聚團,意欲謀反。他此行目的就是查訪此人,予以緝捕,押解回京覆命。
涼州城內,原先熱鬧繁華的街道,行人稀拉。蛟龍口腹飢渴,進到一家酒肆坐下。他讓店小二給千里駒喂些草料。千里駒和他隨身的青泉寶劍屠龍劍,是他心愛的寶貝,是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夥伴。
他要了二斤牛頭肉,一碗水酒,五塊大餅,痛快地吃喝。
蛟龍覺察異樣。回首一看,鄰座一個俊秀公子正凝望他,綾羅綢緞的衣飾, 儼然是一個富家公子。蛟龍收回目光,埋頭繼續吃飯。
吃完飯,蛟龍牽馬來到街頭,前面簇擁一大堆人。一位長相兇蠻的惡霸,正在毆打一位老翁。他急問甚事。旁人搖頭嘆息,這是地痞,拿了老者的東西不付錢,還痛毆老人,圍觀的人全都不敢言聲。
蛟龍上前架住惡霸雙拳。
惡霸怒目圓瞪:你找死呀!蛟龍一記“猛虎掏心”打得惡霸往後踉蹌十幾步。
惡霸猛撲上來,蛟龍一腳“飛毛腿”直擊他腦門,惡霸向後一仰,直挺挺倒在地上。周圍人群齊齊發出喝彩聲。惡霸的幾個小弟,見勢不妙,急忙攙扶起大哥,鑽出人群,落荒而逃。
蛟龍轉過身,撞上酒館裡那位俊秀男子。相公子拱手作揖:好漢見義勇為,敬佩,敬佩。
蛟龍瞪他一眼,沒有理睬,徑直離去。
涼州知府衙內,知府大人正在清點下屬的進貢。蛟龍直闖進去,亮出錦衣衛腰牌。知府大人急忙吩咐下人將錢物收拾下去,然後畢恭畢敬請蛟龍上座,奉上好茶。
知府大人向他提供了李一刀就在城郊李家莊活動的線報。討好地說,明天派出一隊軍士,協助蛟龍將李一刀緝拿歸案。蛟龍一口回絕。
第二天,蛟龍騎著千里駒來到李家莊。剛到村頭,忽地冒出幾十號人,將他團團圍住。
領頭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白皙的臉蛋,柳眉杏眼,很是風采迷人。
蛟龍覺得眼熟,仔細一瞧,恍然大悟。這就是城裡跟蹤他的那位俊秀公子。原來她是女扮男裝。
姑娘抱拳作揖:壯士,我們又見面了。
蛟龍呵斥:你們什麼人,膽敢光天化日下劫道!包圍他的人群,齊刷刷亮出家夥,把他緊緊困在中央。
一道寒光,蛟龍的屠龍劍出鞘,直逼對方。陰森森的劍鋒,閃爍著奪命冷光。蛟龍目光炯炯,殺氣畢露,嘴邊浮現一絲死神的冷笑。
他縱橫江湖,劍殺無數,具有千軍萬馬中,直取敵人項上人頭的膽略和勇猛,根本不屑眼前的烏合之眾。
姑娘喝退手下,說道:大人,我知道你從京城來,是來抓捕造反的領頭者。你知道我們這裡老百姓是怎樣生活的嗎?
連年大旱,莊稼顆粒無收,老百姓只能靠野菜和樹皮充飢。官府不但不賑災,反而加重稅賦,強行派捐。交不出來就抓去坐牢,做苦役。老百姓背井離鄉,四處乞討,餓殍遍野;朝廷上下天天尋歡作樂,醉死夢生,哪管他的子民死活呀。
姑娘聲情激越又悲憤:庶民百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走投無路,生不如死。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
蛟龍的屠龍劍垂落下來,他無言以對。他回憶起一路來看到黎民蒼生的慘況,想起皇宮裡權貴們的花天酒地,以及自己所受的排擠和冷落,內心無比沉重。
姑娘抱拳施行一禮:大哥,實不相瞞,我就是李一刀。
蛟龍錯愕不止,萬萬想不到,朝廷追捕的欽犯,竟然是眼前這位嬌柔美麗,正氣凜然的姑娘。
蛟龍糾結萬分,進退不是,彷徨猶豫了好一陣。最後他有氣無力抬抬手,怏怏地說:你們走吧……
眼見對方一干人馬漸去漸遠,蛟龍倏然想起距離涼州府百里之外的宿州。那是他的家鄉。村裡還有垂老的母親和勤勞持家的妻子,不知道那裡災情怎麼樣。
他一拽韁繩,掉轉馬頭,緊夾馬肚。千里駒明白主人的心思,興奮地發出一聲長嘯,歡騰地飛馳而去。
明媚陽光撒灑下來,照耀著蛟龍矯健威猛的身姿,馬蹄揚起一陣漫天塵土。
圖片來自網絡,侵權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