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撒錢,救急難救窮

當經濟活動停滯、失業人數飆升、市場信心跌至冰點,接二連三的“紅包雨”開始在全球上演。各國化身印鈔機,開足了馬力,試圖勒住一路狂奔向下的經濟。

撒錢固然是直接且見效快的方法,從美國的1200美元支票,到日本的10萬日元現金,從個人到企業,民眾有了收入便有了消費,企業也有了運轉的資本。但救急難救窮,而通脹的風險也伴隨著“紅包雨”的落下悄悄攀升。

日本考慮發放現金

三輪經濟刺激政策還不夠,日本打算繼續下“紅包雨”。據日本放送協會(NHK)報道,當地時間15日上午,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與公明黨黨首山口那津男會談時表示,將考慮向本國民眾每人發放10萬日元現金。

這不是日本的首輪“全民撒錢”。此件4月1日,日本總務省就宣佈,對受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影響收入減少家庭發放3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9萬元)現金。之後13日,日本政府又擴大了30萬日元現金補貼派發的範圍,除之前公佈的派發對象之外,新補充了幾個條件,符合以下條件的對象家庭可不以戶主收入變化為標準領取這30萬日元的補貼。

30萬日元的現金補貼正是日本第三輪經濟刺激計劃的一部分。自1月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日本政府已先後出臺了三輪經濟刺激政策。首輪財政支持措施於2月13日出臺,包括預備費在內總額153億日元的應對措施。3月10日,日本敲定了防控疫情和支援維持就業等的第二輪緊急應對措施,規模為4308億日元。4月7日,日本內閣通過了史無前例的108萬億日元的緊急經濟對策,規模相當於日本GDP的20%,超過了金融危機期間日本政府的經濟刺激計劃。

頻頻撒錢的日本,面臨的是一個處於懸崖邊緣的經濟。日本中央銀行日本銀行7日發佈的調查結果顯示,衡量家庭經濟信心的指數從2019年12月的-32.6跌至如今的-42.2,為2008年12月以來最低點。日生基礎研究所首席經濟分析師直言,“我們會看到3月消費呈自由落體式下跌,跌幅空前。在類似的危機中,日本只能直升機式撒錢,如同其他主要經濟體。”

全球“紅包雨”

的確,全球疫情暴發以來,日本不是第一個“印鈔機”。3月25日,美國通過了2萬億美元的經濟刺激法案,規模空前。其中包括2500億美元的直接現金補助,年收入低於7.5萬美元的美國成年人,每人就可以領取1200美元。

全球撒錢,救急難救窮

美國紐約(圖片來源:新華社)

同一天,加拿大聯邦政府也宣佈,符合要求的申請人將每月獲得政府發放的2000加元支票,連續領4個月,共計8000加元;此前3月20日,英國財政大臣裡希·蘇納克表示,政府將向疫情期間所有不能工作的僱員支付其工資的80%,每月最高支付2500英鎊(約合3000美元);澳大利亞則從3月31日起向大約650萬人發放每人750澳元的一次性現金補助,主要面向社會福利保障金領取群體。

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採訪時,國家資產負債表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湯鐸鐸表示,美國等西方國家採取派發現金的方式,主要是因為民眾基本沒有儲蓄,必須得發錢,這是現代社會短期的一個急救措施。

除了個人,中小企業也是“紅包雨”主要受益群體。德國拿出了7500億歐元的經濟紓困方案,包括救助小企業和自由職業者的500億歐元,以及為大型企業和金融機構提供擔保的6000億歐元。在美國的2萬億美元中,大約有3500億美元將用於小企業的貸款,約5000億美元用於為遭受新冠肺炎疫情爆發衝擊的企業提供援助,如航空業。

貨幣政策方面,全球央行都無一例外開閘放水。美聯儲早就啟動了“直升機撒錢”的模式,最近一次是在4月9日,為企業和家庭提供高達2.3萬億美元的貸款支持經濟。自3月23日以來,美聯儲陸續宣佈收購房產抵押貸款證券、商業票據、貨幣市場基金和企業票據,與眾多央行和其它國際貨幣當局設立了臨時回購協議安排,無限量寬之路顯而易見。

與日本類似,懸在頭頂的經濟壓力,讓各國不得不選擇破釜沉舟,拿出了相當於本國GDP10%甚至以上的現金,為個人和企業提供流動性。4月14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發佈了最新一期的《世界經濟展望》(WEO),預測2020年全球增長率降至-3%,與1月的預測相比下調幅度高達6.3個百分點,其中,美國為-5.9%,歐元區為-7.5%和4.7%,日本為-5.2%。

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經濟研究部副部長劉向東表示,現在全球對於經濟衰退基本形成共識,有人將其2008年金融危機的相提並論,甚至是1929年的美國大蕭條,在這種情況下,各國都紛紛拿出各種各樣的手段來挽救經濟。美歐基本都是低儲蓄率的國家,隨著疫情的持續,可能就會有許多人需要領失業救濟,導致國家財政負擔很重,因此政府會考慮通過“撒錢”來解決這部分人的生計。

撒錢的另一面

1969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米爾頓·弗裡德曼在論文中首次提到了“直升機撒錢”的概念,“在嚴重的危機中,中央銀行可以印製鈔票,然後用直升飛機把錢扔給感激的民眾”。早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德國和日本就曾採取過類似於“直升機撒錢”的政策,央行直接為政府赤字提供融資,即為政府債務買單。

相較於降低利率的常規、量化寬鬆的非常規,“直升機撒錢”通常被認為是極端的貨幣政策,各國不會輕易使出這一絕招。但如今,無論是美聯儲的開足馬力,還是全球各國的現金派發,都表明,直升機撒錢的一天終於到來了。撒錢的短期好處不言而喻,消費有了支撐,企業有了現金流,員工有了收入,似乎是正向循環。

劉向東分析稱,相對來說,美歐的財政政策有空間,但是不太大,且長期存在赤字化的傾向。美國債務一直在滾雪球,歐洲本身就有財政赤字的要求,3%的紅線。因此,擴大整個財政赤字的空間不是很大,更大的力度就放在了貨幣政策上,其實從伯克南時代以來,西方比較篤信貨幣政策能解決波動性危機,之前2008年應對金融危機也是類似的方式。

湯鐸鐸則表示,現在全球經濟都特別困難,這個困難首先傳導到金融市場上,比如股市、借貸等方面,中央銀行頻頻撒錢,為中小企業提供流動性,這主要是起到一個急救的作用。但長期來看,爭議比較大,貨幣政策的效果主要在於短期,中長期的作用不太大,且存在風險,需要更多的其他政策與之配合。

“大力度的貨幣政策,其實是透支了中央銀行的信用”,劉向東表示,委內瑞拉等國家殷鑑不遠,特別是供給和需求都受到限制的情況下,這與流動性出現問題不同,後者可以通過印鈔來解決,但對於前者,大規模的印鈔就面臨著印出來的錢找不到花出去的空間。如果商業銀行能將錢貸出去還行,但如果貸不出去就只能空轉。現在普遍擔心的是,沒有足夠的財政政策去補足的話,可能陷入流動性陷阱。“這種政策的有效性取決於是不是對症下藥,如果不對症但是猛藥,可能會有點作用,但歸根結底是無法解決根本問題的。”

通脹預警

“直升機撒錢,大通脹還會遠嗎?”《金融時報》直言,“直升機撒錢”的好處是把購買力直接交給消費意願較強的人,因為中產階級和低收入人群的邊際消費傾向遠高於富人,他們拿到錢後真的會去花。但過於慷慨的失業保險也許會在一定程度上幫倒忙,因為它會鼓勵失業,同時增加通貨膨脹的風險。

“撒錢”帶來了資金,卻創造不了需求和供給。“人們試圖超支消費的意願將受到當頭棒喝,但是在這一過程中,這些消費意願卻哄抬了商品和服務的名義價值。這些憑空多出來的紙幣並沒有改變這個社會的基本狀況”,弗裡德曼在論文中這樣寫到。而作為全球貿易的主要貨幣和外匯儲備中最重要的貨幣,美元的大量投放,進一步加劇了全球通脹的風險。

不過,湯鐸鐸認為,其實最近二、三十年,尤其是金融危機以來,通貨膨脹一直沒有起來,最大的原因是,全球工廠現在可以以非常低的成本生產出大量的東西。這輪疫情結束之後,價格可能還是不會起來,只要疫情得到控制,工廠能夠較快復工,通脹還不會是問題。唯一會導致通脹出現的是因素還是供給側出現擠壓,全球供給側如果出現問題,可能就會導致通貨膨脹。

對於歐洲而言,政府“撒錢”還將債務危機的隱憂再次擺上了檯面。作為歐洲第四大經濟體,意大利不僅是次歐洲疫情的“重災區”,還是歐元區債務僅次於希臘的高危國家,2019年債務佔其GDP的比例高達136%。日前,歐盟批准了兩項意大利經濟刺激計劃,一項以國家擔保貸款的形式,提供2000億歐元的資金流動性,另一項則針對500人以下的企業和個體經營者,意大利中小企業基金將為其擔保。而意大利的政府債務槓桿已達到154%。

“我們已變得過於仰賴貨幣政策來擺脫世間所有的困境”,美國耶魯大學傑克遜全球事務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史蒂芬·羅奇在文章中表示。湯鐸鐸也坦言,其實現在所有的問題都圍繞疫情展開,如果疫情很快得到解決的話,問題不大,反之如果疫情不能儘快控制住,就可能會帶來各種各樣的風險。

北京商報記者 陶鳳 湯藝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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