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爆出财务造假看到的

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接连曝出财务造假问题。瑞幸咖啡和线上教育企业好未来教育集团(TAL)4月发布消息称,公司内部发现了大幅虚增销售额等违规行为。多年来,美国相关部门一直以怀疑的目光审视中国企业,并要求审计公司改善相关审计体制。但审计公司一直以中国国内法律为理由拒绝这一要求,而此次则再度招致市场信任危机。

目前中国共有阿里巴巴集团等近200家企业在纽约证券交易所(NYSE)和纳斯达克上市。其中大部分与世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签订了审计合同。此次曝出财务造假的瑞幸和好未来分别与安永和德勤签署了相关合同。

虽然中国企业在美国上市,但财务审计由中国企业在总部所在地中国进行,一直采用由大型审计公司委托当地中国法人进行审计的体制。美国监管部门美国证券交易监督委员会(SEC,简称美国证监会)认为这里存在财务造假的温床,并一直要求审计公司改善相关体制。


从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爆出财务造假看到的

中国法律禁止将账簿等详细审计资料带出国外。因此,即使对中国企业的审计存在疑问,也不能从中国获得能够证明相关情况的详细信息,因而无法掌握中国企业的实际情况,这被美国证监会视为严重问题。

发现中国企业财务造假的契机出现在2011年6月。当时已在加拿大上市的中国木材企业嘉汉林业国际有限公司(Sino-Forest)曝出财务造假问题。由此,中国企业的违规操作接连浮出水面,美国证监会开始正式调查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大型审计公司也被牵扯进来。

但是,起关键作用的审计公司却成了调查的障碍。这些公司以中国法律禁止将中国企业的重要文件带到国外为由,拒绝配合美国证监会的调查。因此,美国证监会于2012年采取了起诉四大会计事务所的强硬态度。而审计公司一方也毫不退让,主张相关问题应在中美两国之间解决。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美国证监会于2014年宣称将考虑禁止四大会计事务所的中国法人在美国执业半年,审计公司对此提出强烈抗议,事态似乎趋于恶化。

但是,中国的代表性企业阿里巴巴2014年9月在纽交所上市之后,美国股市的氛围发生变化。当时阿里巴巴的市值达到25万亿日元,成为市值超过美国亚马逊的最大上市企业之一,美国投资者开始对中国企业在美上市表示欢迎。

因此得势的美国股市自此开始接受实力雄厚的中国初创企业上市。由于在美国上市的企业从1996年高峰时的8000多家减至一半左右,因此“美国股市为了重新获得存在感,利用了新兴的中国企业”(中国股市相关人士),这一点也不可否认。实际上,美国设置的上市门槛要低于中国,对急于上市的中国企业来说,在美上市是理想的选择。

2018~2019年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猛增。2015年上市(ADR,美国存托凭证)的企业只有5家,2018年增至28家,2019年也有24家。此次曝出造假的瑞幸刚于2019年在纳斯达克上市,是中国初创企业中的希望之星。

但是,随着最近中美贸易摩擦的激化,局势再次发生变化。2019年6月以对华强硬派著称的共和党参议员马尔科·卢比奥等超党派集团提出法案,要求美国相关部门能够查看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的财务记录。

也许是危机意识增强的缘故,正好在这年的6月,传出了阿里巴巴为在美国以外的股市寻求融资机会而计划在香港交易所上市的消息。半年后的2019年11月,阿里巴巴在香港成功上市。在美国上市的百度、京东集团等中国大型企业目前好像也在效仿阿里巴巴,摸索在香港上市的道路。


从在美上市中国企业爆出财务造假看到的

瑞幸咖啡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时情景(2019年5月,Reuters)

2月美国证监会再次呼吁对在美上市的中国企业加强监管。原因是担心中国企业的审计因新冠病毒疫情蔓延而更加松懈。

不过,西村朝日律师事务所驻上海律师、熟悉中国企业情况的野村高志指出,“美国股市一直允许实际业务情况不透明的中国企业上市。此次中国企业曝出丑闻也是必然”。一家中国大型会计师事务所的相关人士也表示,“只要客户提交的账簿保持一致,审计公司很难看出造假问题”。

此次发现瑞幸财务造假的是美国一家投资公司。这家以做空而闻名的名为浑水(Muddy Waters)的公司年初公布了一份调查报告,揭露了瑞幸的财务造假问题。这次审计公司同样也未能看出造假。此次曝光被认为只是冰山一角。如果放任这种状态持续,投资者信任危机将进一步加深,财务造假现象也不会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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