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新手村。
四五萬新人翹首期待，看著庖丁大師兄。
按照傳承規則，新人必須在三個月內完成神術傳承，之後修仙靠個人。
神靈制定的規則，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是人力不可改變的，即使神靈也不會開先例。
如果三個月之內沒有完成神術傳承，大部分人會選擇刪號重來。
刪號要承受自殺的痛苦，非同一般的痛苦，讓人不想重複第二次的慘痛經歷。
但，人們依然酷愛刪號。
而，阿強沒有刪號重來，依然過得很慘痛，他不想重複第二次。
“全球有三十萬個新手村，我把所有人派下去，上一級幫助下一級，死亡率還是降不下來。”阿強沒有說自己是庖丁大師兄，但別人認得他，害他不能冒充新人。
“首領沒給出新指示？”一個叫興隆的老員工，主持整個新手村的一切事宜。
“我走迷路，敵人的空間神術達到駭人聽聞的境界，虛空無間也殺不開，我只能回到最初的地方想辦法，也許這裡的空間通道沒有被封鎖，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假裝新手。”
興隆有點囧，心說：大家都認得你。
“神廟的空間座標點是多少？我假裝不知道。”
於是，阿強留在新手村。
他與興隆搭檔，帶領三百新人，奔赴野牛山，面對一群蝸牛。
其中一隻蝸牛，牛殼超級巨大，有一座房子那麼大，但並非是妖怪蝸牛，如果是妖怪蝸牛，那又該有多大？
這麼大的蝸牛，體型有強烈的壓迫感！
就算是吃素，順帶吃個人，被當成一點雜質，吃了也能消化。
只不過，蝸牛天性膽小，見到有人來，立即縮進殼中。
興隆直接衝向大蝸牛，拔刀防禦。
確認沒有危險之後，興隆下達命令：“你們每人選一隻蝸牛，看準蝸牛貼地的縫隙，一刀定生死，沒有生命危險之前，我們不會出手。”
一把牛刀砍一隻小蝸牛，只准剷出蝸牛肉，還不如牙籤好使。
阿強掂量自己的手藝，似乎也辦不到。
“不能碰到蝸牛殼？我們有這條規定？”阿強假裝已經很久沒接觸過低級技能，專門問新人無知的問題。
“從最難的開始，也從最難的結束。”興隆盯著大蝸牛說話，語氣有點怪異。
蝸牛最難？
阿強有點囧。
拿一把大刀砍很小的蝸牛，難度確實有點高，但並不意味著蝸牛就不好消滅，怎麼會是最難？
若是碰到黑頸毛牛，那個才叫難！
“我們的傳承只有一招，叫無間入有間，只收能體會無間與有間的人，大多數人都體驗不到，將來的困難會更多，不如被牛吃掉，早死早投胎。”這話越發無情，語氣很怪。
阿強聽了，覺得正常。
無論哪個星球，雖然想要有很多人口，但只有庸人，不可能持續發展。
一般人都是這麼想的，當在這個星球無法成就高手，就在最短的時間內死亡重生，否則就是浪費時間。
阿強著重去思考：無間入有間？
蝸牛有兩種屬性，一種是時間屬性，一種是空間屬性。
時間屬性與速度有關，看似慢其實快，因為時間觀念。
如同龜兔賽跑中的龜速，因為烏龜的時間觀念不同，若換算成兔子的時間觀念，龜速就是極速。
空間屬性又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沿著世界邊緣爬行，速度突破空間限制，屬於距離觀念問題。
如同一顆塵埃中藏著一個世界，兩顆塵埃有多近，兩個世界就有多近，但你依然無法突破。
空間屬性的另一種可能是伴生空間，蝸牛殼附帶空間效應，蝸牛縮進殼內，其實是進入空間之中。
如同次元空間袋，看著小小的殼體，其實裝著一個銀河系。
以上三種，不管是哪一種，其實都不好對付。
用一把砍刀領悟空間系，絕對是一個不可想象的挑戰。
阿強不想做這樣的傻事！
他岔開話題：“我們看住這隻大蝸牛，還有什麼事要做？”
“沒其它事。”興隆語氣很淡然，彷彿一切胸有成竹，也不再防禦大蝸牛。
“我們要照顧多長時間？”
“三個月。”
“然後呢？”
“可以申請換一批新人，也可以申請去剿滅牛妖，全世界約有八百萬牛妖，每天以三十萬的速度遞增。”
“還沒有遏制住？”阿強心動，不如就去打牛妖。
“每次以為找到源頭，結果都沒堵住，人多壞事，現在控制流動性，誰動誰就是嫌疑犯，除了大師兄能動，我們都自覺不動，你也不要到處跑。”
原來只有我能到處跑啊！
忽然驚覺：別人到處亂跑，肯定是奸細。
庖丁大師兄真是心大！明顯的奸細居然不會防備，搞成同歸於盡的局面，害我深陷泥潭。
再想一想，到底是誰害他？
明顯就是我害他！
事關刃殺星的尊嚴，庖丁大師兄必須在外人面前維護刃殺星的面子，不能讓外人知道刃殺星內部傾軋已經到崩潰的境地，所以，不得不強裝和平。
阿強捫心自問：我不能拯救刃殺星，神靈會好待我？
求人辦事，先給別人辦事。
求人辦大事，先給別人拼了命辦事。
“我還可以做點什麼？”阿強自己問自己。
興隆突然看過來：“最難處理的是牛肉，牛吃牛肉會進階，不光是實力變化，還有智力變化，繼承上一任牛的臨終不甘，對人類有敵意。”
“蝸牛也吃蝸牛？”這個有點難以接受，蝸牛有個殼。
“與妖獸進階一樣。”
“我們煮點蝸牛吃？”一個人能吃幾千個蝸牛，很快就能吃完。
如果換成其它牛……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刃殺星人沒有想到吃牛肉。
“刃殺星人不能吃，它們進化出毒素，專門針對練刀領悟，讓天才變成蠢材。”
“星空障礙症？”
“不是心理疾病，是神經中毒。”興隆堅定地說。
阿強在面上點頭，卻在心理肯定：果然是星空障礙症，刃殺星人就是嘴犟。
“牛是土著，擁有獨立的生命活力。”興隆再次強調。
土著有進化能力，就像正常的生物，有一半屬於科學範疇。
也就是說，牛可以生病。
“我明白。”阿強也再次口是心非，他心裡更加認定：就是星空障礙症，土著牛也會孤獨。
“你不明白！”興隆即將要犯病的狀態。
“嗯，我不明白。”阿強從善如流。
刷——
一刀殺來！
阿強被一刀兩斷，他做夢都想不到，興隆會突然殺他。
完全沒有理由！
除非發病。
如果是發病，找誰說理去？
阿強不想復活，怕復活再次被殺，他並不擔心自己被反覆殺死，而是擔心刺激到刃殺星人。
傳說，以無間入有間，殺斷時空連線。
結果，殺不斷光束，截不斷光速。
反正，砍不開光子。
總之，殺不死他。
嗯……是不是哪裡有問題？
興隆為什麼會叛變？
興隆為什麼沒有附身反應？
興隆的立場是什麼？
阿強相信，刃殺星大師兄一定有結論。
他忘記一點，他現在假裝刃殺星大師兄。
當然，他可以趁機丟下“庖丁”身份，假裝一個外星人。
“這樣就死了？不如傳說。”興隆語氣再次怪怪，彷彿與阿強很熟。
當興隆再次看向新人們，語氣更加奇怪：“吃了他們，應該有一兩個覺醒……”
接下來，發生一場慘劇。
阿強親眼見證一座新手村覆沒，親眼見證一群蝸牛妖怪誕生。
類似蝸牛村的叛變事故，在整個星球上蔓延，對外來人的審查非常嚴格。
阿強只能在荒野中尋覓，假裝找刃殺星大師兄，並詢問神廟在哪裡。
走投無路之後，負面思想特別多！
他一度很後悔，當初為什麼不處置興隆。
“大師兄在哪裡？他是不是在神廟？神廟怎麼走？”阿強第一次在野外抓到刃殺星人。
他其實觀察很久，確認沒有附身反應，也確認對方躲著牛，說明對方不是牛妖化形。
“化形”是他剛想到的詞。
土著化形之後，與真正的人類沒有區別，他很後悔沒有問清楚刃殺星的土著規則。
刃殺星的土著牛，不可能只有練刀一個用途。
不過，這個人是男的，危險性就小一半。
這個人見到他，居然饒有興致地反問：“你找大師兄有什麼企圖？”
“你知道大師兄在哪裡？”阿強興奮至極，長久求而不得的後遺症，讓他忘記防備人。
“我也在找大師兄。”
“你找大師兄有什麼企圖？”阿強突然智力在線。
“我知道大師兄在哪裡。”
“你不早說！害我差點懷疑你。”阿強又開始智力不在線，因為太急迫。
“我叫宰牛。”這人突然自我介紹。
星空人並不喜歡自我介紹，因為每個人都可能是敵人，儘可能地避免太親近，特別是在星空中，用別人的鮮血澆灌出虛空傳承。
此時，刃殺星的氛圍，比星空氛圍還緊張。
“我叫二牛，牛頓的牛。”一公斤十牛頓，十兩一公斤，一兩一牛頓，沒有改名字。
“我帶你去見大師兄，有可能在神廟，也有可能不在，可能要一段時間。”
“只要能找到大師兄，多長時間都沒有問題。”
“我就擔心時間拖太長，大師兄已經被叛徒刺殺。”宰牛以一種奇特韻律的悲憫語氣說話。
阿強不自覺受到影響，顯得急不可耐：“那我們快走！”
宰牛略微搖頭：“我們要經過很多牛妖大族，就算是大師兄，也要考慮它們的影響力。”
“沒關係，我一刀劈死它們。”
“哪是這麼好殺的！”宰牛笑了笑，帶路向西。
往西是新手村進階，實力普遍不高。
蝸牛村之後是地牛村，也是一種甲殼昆蟲牛，也屬於軟體動物，比較好殺。
“地牛有鑽地能力，它們完全可以逃跑，被神靈法則誘導，以為自己很強大。”宰牛很盡職地解說，比刃殺星大師兄還像大師兄，詳細指點阿強殺牛。
我有必要追著殺牛？阿強這麼想。
我也沒必要領悟刃殺星神術！
這事要說清楚——
宰牛突然大喊：“地牛王來，殺它腹線，讓它卷球！”
阿強轉頭一看，只見森林向兩邊翻開，枯枝敗葉下面裂開一道地縫，露出億萬年積累的煤炭，一隻巨大的黑色蟲子從煤炭之中爬出來，顯得無比地急迫。
眨眼之間，巨大的黑色蟲子從他頭頂掠過去，一根纖毛撞得他頭暈目眩。
然後，他看到地底真相。
地火洶湧……
煤炭居然開始燃燒！
正常的地質結構中，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否則，煤炭就不會形成。
轟——
噴火異常雄渾。
阿強來不及多想，一瞬間展示瞬移身法，從火焰危險中脫離。
但他還是被燒到，身上腫起水泡，不由得想起一件事，當他還在鎮魔界的時候，測試過火焰免疫等級，單純的火焰溫度，不可能燒傷他。
他的地空星挖礦神術，天生就有玩高溫的特權，對一切火焰免疫，非有特殊屬性的神火，不可能影響到他。
大自然界中的神火，屬於公眾屬性，除非被人煉化，開發細分屬性。
他不由得看向某個人——
“你怎麼不殺？”宰牛有種氣急敗壞的意味。
“沒有殺氣。”
“你練刀還要講殺氣？等你感應到殺氣，早就屍骨無存。”
“它把我當微生物看。”就像人類看細菌，根本注意不到，放殺氣的可能性極小。
“走吧！”宰牛嘆氣一聲，“我在路上跟你講明白，牛妖與人類遲早有一戰，從現在的趨勢看，大決戰即將來臨，所以，我們這一路上，要儘可能地殺傷牛妖。”
阿強有不同意見：“我們應該用最短的時間找到大師兄，聽從大師兄的意見行事。”
“我們做出大功績，見到大師兄也好說話，對不對？”
“不要糾結這些小事。”
“你覺得牛是小事？”宰牛嚴厲地反問。
“殺牛是小事。”
“也許你覺得是小事！”有種無盡惋惜悲哀的語氣，影響到阿強，讓他不想繼續反駁。
在阿強轉身的時候，宰牛再次說話：“往北走，大師兄在那邊。”
阿強立即轉向北邊，跑到前頭。
這種情況已經重複過多次，只要宰牛這麼說，阿強必定會衝到前面。
刺拉——
牛刀劃破虛空的聲音。
只有虛空被殺破，表現出物理特性的時候，才會發出真實的聲音。
阿強被殺成虛無，至死沒反應。
這次連光子都殺成虛空粒子，真正的死亡！
宰殺冷笑：“刃殺星已經到變革的階段，不管來多少外援，大趨勢不可改變，你們註定拯救無門。”
“我們沒想過拯救刃殺星，我們只想刃殺星不被外來物種支配。”宰殺也自言自語，就像發病，也證明，宰殺真的是被附身，正在與另一個他鬥爭。
“你說我們是外來物種？你有證據嗎？我們行事遵從於本心，就算神靈在此，我也敢直言本心。”
宰殺離開之後，阿強再次現身。
媽批！
刃殺星太危險。
哼——
你們絕對想不到我會殺個回馬槍！
光之劍的殺人效率，就跟光速一樣快。
剎那芳華——
絢爛光芒消失在此地，突兀地出現在另一處。
蝸牛新手村。
興隆正在訓練一批蝸牛，驚覺一道光芒降臨。
阿強從光芒中現身，讓興隆警覺起來。
僅僅是警覺！
並沒有驚訝他為什麼沒死，彷彿不知道之前的事故，那個時候，興隆的表現異於此刻。
“你說去找大師兄——”興隆搶先說話。
“我什麼時候說？”
“那你為什麼離開？”興隆一臉鎮定地問，彷彿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興隆，我很遺憾地通知你一件事，你家大師兄死了，在他死前，委託我消滅你們，你有什麼遺言要說？”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興隆擺明無所謂的態度。
若是之前，這個態度很安全，只要沒有明明白白的證據，阿強作為外來人，沒有權利審問他。
但現在不同，阿強沒這個耐心。
“你可以死了。”光之劍殺過，比時空破滅速度還快。
興隆舉刀一擋，沒跟上光速，光之劍殺到他身上。
然而，他身體突然變成釉白質，光之劍被反射回來。
阿強一閃躲過，險些被自己的光之劍殺死。
媽批！
光之劍也太容易被剋制。
誰沒個反光術、鏡面術、變形術……原則上，只要光滑面都能反射光芒，只要修煉到與他同一等級，就能在神術等級上反制。
地空星淪落到最後一名，還是很有道理的。
“蝸牛變形術，你還說不是被蝸牛附身？”阿強冷笑不已，只要證明興隆反叛，有各種辦法弄死他。
“你不懂。”興隆一招手，附近的蝸牛都爬過來。
最可怕是那隻巨型蝸牛，竟然從虛空之中現身，表示它覺醒高深的空間法術。
“我不需要懂。”阿強再次出劍，直接殺大蝸牛的殼。
若是殺蝸牛軟體，或許會被反制，但從沒聽說過，蝸牛殼能抵擋激光。
光之劍砍在蝸牛殼上，竟然凝固成一道光束，隨後掉落在地，被蝸牛吃掉。
吃掉光之劍的蝸牛，隨口吐出光芒，宛若光之劍。
“這不可能！”
搞錯沒有？我從沒聽說過，蝸牛有冷凍光的能力。
這事放在宇宙任何一處，絕對不可能。
“我說了你不懂。”興隆淡定地說話。
“哪裡不對？”阿強十分懷疑，刃殺星神靈沒有暗中幫他。
“在刃殺星，沒找到縫隙就不能構成致命殺招，整個刃殺星都處於無間世界。”
怎麼可能？
難道是大師兄背叛？而我是幫兇？
神靈還是站在他們那邊，讓阿強很鬱悶。
“你想不通？很正常！”興隆在得意忘形之後，似乎要說出真相，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建議你離開，刃殺星即將經歷一場從古到今的變革，迴歸真正的上古王者之道。”
“上古是什麼樣？”
“刃殺星人並不知道，每一隻牛都需要有主人。”
“放牛郎？”
“你去死——”興隆惱羞成怒，彷彿“放牛”不是好話。
“該死的是你們！”反正問不出什麼東西，殺人滅口。
一招空間刃，秒殺一切牛。
“殺蝸牛，又不是殺毛牛，我很能！”
“哼——”阿強光速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