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才女薛濤,紅塵中打滾卻用道袍了卻殘生的奇女子

晚唐才女薛濤,紅塵中打滾卻用道袍了卻殘生的奇女子

晚唐才女——薛濤像

1、緣起

晚唐才女薛濤,紅塵中打滾卻用道袍了卻殘生的奇女子

長安

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

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井梧吟》

那年上元燈節,長安城熱鬧異常,薛鄖(yun,同“雲”音)懷中抱著一個小娃正在那熱鬧叢中逗笑,懷中女娃聰明伶俐,逗得薛鄖不時大笑。

女娃名叫薛濤,是薛鄖唯一的掌上明珠,薛鄖學識淵博,思想開放,從小便教薛濤讀書寫詩。

一日,八歲的薛濤和父親在自家庭院的梧桐樹下乘涼,一陣微風拂過,碧綠的梧桐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薛鄖忽的想起《桐賦》中的“有南國之陋寢,植嘉桐乎前庭。”心中一動,忽而吟唱出一句: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話音未落,膝下的薛濤就接著吟出: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

自那之後,薛鄖便更加用心的栽培薛濤,並不以其女兒身成為羈絆,而薛濤也更加勤奮讀書,從不貪念玩耍。她將女詩人李冶作為自己學習的榜樣,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李冶那樣以詩而贏得所有人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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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因了薛鄖耿直的性格,不小心得罪了當朝權貴,被貶到西川眉州。

於是,一家人離開了繁華的長安城,這一次舉家遷徙,父母並未向薛濤言明原因,而眉州的日子很快也就安定了下來。

對於薛濤,生活依舊是廊下伴著父親讀詩,母親養花養鳥栽培院子,有些許僕人照顧飲食起居,一切並無多大變化。

大人的擔憂此時並不需要薛濤思慮,她依舊可以以詩為伴,很快,這個會做詩的女娃便在小小的眉州傳開了。

在薛濤心裡,長安也好,眉州也罷,只要能自在的作詩,其餘的都不是那麼的重要。

2、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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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花

眉州不像長安,不時興種梧桐,多是些小家碧玉的植物花卉,其中以芙蓉花最多。

在那陣陣青灰色的烏雲下,那灼豔豔的芙蓉花色連成一片,也真是攝人心魄。

然而薛濤此刻卻再也不願賞這芙蓉花了,僕人跌跌撞撞將薛濤從花叢中尋來的時候,就是父親死訊到達的時候,薛濤那一整個午後都蜷縮在後院的竹床上,嘴裡一遍遍地呢喃著:於南詔,染病暴斃……於南詔,染病暴斃……

失去了父親,薛濤的生活自然不能再一帆順遂了,生活的窘迫使得十六歲的薛濤,離開了眉州,去到西川首府成都,入了樂籍成為了一名營妓。

於是從前那個吟詩的薛濤不見了,轉身變成了一位婀娜的舞女,樂妓雖說身份卑賤,但要學的技藝卻是一樣也不能馬虎,歌、舞、茶道、女紅、脂粉、甚至察言觀色……樣樣都需仔細,由教坊司一一調教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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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活讓薛濤倒也忙碌,只是這忙碌中她有時會覺得找不到意義,不如寫詩那樣快樂。

營妓們像是達官貴人們希冀的某種復刻品,是聲色娛人的一群。人人都是一樣的裝扮,一樣的舞姿,一場場的宴席跳下來,除了新人來,舊人去,彷彿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她們像是一堆扔進大海狂狼中的小石子,驚不起任何漣漪,只能毫無聲響的沉下去,沉下去……

入了樂籍的薛濤好久都沒有作詩了,恰巧在一場酒宴中,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gao,同“高”音)微醺之際詩興大發,有人舉薦薛濤,韋皋則令其作詩,薛濤倒也不推辭,提筆而就《謁巫山廟》

朝朝夜夜陽臺下,為雨為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多少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韋皋看罷拍案叫絕,從此薛濤名聲鵲起,成了韋皋跟前的紅人兒。

漸漸地,薛濤的才情慢慢展現出來,令韋皋非常疼愛,薛濤也視韋皋為恩人和伯樂,日子久了,心中也對他生出一些依賴和欽慕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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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惺惺相惜,韋皋對薛濤幾無束縛,甚至直接向朝廷舉薦薛濤做校書郎,要知道,歷史上還從未有女性擔任此職,而曾經做過這個職位的也都是白居易、王昌齡、李商隱等這樣的名家,況且薛濤雖然才情絕佳,但也還是一名營妓,身份上自是不清白,雖然最終並沒有做成校書郎,但韋皋這份舉薦之心,便可看出他對於薛濤的看重。

這是薛濤第一次愛上一個人,也是除了父親母親外,飄零多年第一次有人那麼珍重她,她個性本就灑脫,名分錢財都是身外物,有人疼愛又有詩可作,自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了。

這是薛濤最快活的一段時光,無論是聽風,賞月,鳴蟬,又或是大帥府中的鴛鴦在薛濤的眼裡都是可愛至極的事物。

綠英滿香砌,兩兩鴛鴦小。

但娛春日長,不管秋風早。

——《鴛鴦草》


薛濤一心一意的愛著眼前人,享受著他給的寵溺,揮霍著他給的放縱,她以為愛可以打敗一切,她愛他愛到塵埃裡。

然而薛濤的肆無忌憚還是惹怒了韋皋,性格狂放的薛濤愛喝酒結交詩友,開起玩笑來不拘小節,過分的話語也說過很多,這些韋皋都忍了,但許多為了面見韋皋有事相求的官員也通通走薛濤的後門,薛濤竟也一概全收,蜀中漸漸傳出各種不好聽的謠言,韋皋終於忍無可忍,自覺放縱薛濤太過,於是一紙命令,將薛濤發配到松州(今松潘)自省。

松州冷冽,不似成都那般天府沃土,薛濤覺得造化弄人,一夜之間再次失去所有。

薛濤終究憤恨的看清了自己,終是一個卑賤的樂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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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零的花

但是她不想去松州,“聞道邊城苦,而今到始知。”她想回成都,她想再委曲求全一次,也許是自己愛情的塵埃還不夠低,這一次,她竟把自己比作狗。

“出入朱門四五年,為知人意得人憐。近緣咬著親知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十離詩寫的悲悲慼慼又痛徹心扉。

犬離主、筆離手、馬離廄、鸚鵡離籠、燕離巢、珠離掌、魚離池、鷹離韝、竹離亭、鏡離臺……

總之,薛濤痛徹心扉的訴說著這個不完整的自己,心中的那一點溫熱緩慢的傾覆了,不再殘存一點點餘溫。

3、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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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溪

回到成都的薛濤安分很多,她明白了命如浮萍全不在自己的掌握中,她不再強求什麼,她結識詩友,踏青作詩,一切都穩妥下來,她喜歡一個人去逛逛大慈寺,浣花溪,在街邊沽一壺酒喝到微醺再從芙蓉花叢中歸家。

直到元和四年(809年)三月的一天,會見的這位友人跟以往有些不同,這不是一位舊友,而是一位從長安來的新友。

四十一歲的薛濤沒想到竟與眼前的這位比自己小了十歲的男子聊得如此投機,兩人從詩詞歌賦聊到時局政治,很快便墜入了愛河。

如果說薛濤年輕時對於韋皋的愛,夾雜著過多的其他情感因素,那麼與元稹(zhen,同“枕”音)的這份愛情就更加純粹,至少對於薛濤來說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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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江園隱隱綽綽的竹林裡,在碧綠清波的錦江河畔,在這個城市大大小小的街巷裡,在浣花溪兩頰緋紅的情詩中,薛濤與元稹像兩隻纏綿的蝴蝶,互相吸引著,繾綣著。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的,短短的三個月時光,甜蜜卻又轉瞬即逝,元稹因為參劾為富不仁的東川節度使嚴礪,由此得罪權貴,被調離四川任職洛陽。從此兩人勞燕分飛,關山永隔。

思念像錦江水般綿延不絕,花開花落亦相思,佳期猶渺渺。

4、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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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濤與元稹從此只能將思念化作詩句在成都與洛陽之間不間斷的書信往來,薛濤給元稹講門前的花開花落,將成都某一日燦爛的陽光,一切進入她眼中的事物均可寄去相思,女人的情懷本就細膩,更何況是一位女詩人。

相比於薛濤一腔熱忱的愛戀,元稹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由熾烈變得淡然,元稹是理智的,一開始他便知道自己給不了薛濤她所企盼的終生。

她是地位卑劣的樂籍,而他需要一個可以助他仕途順暢的女人,而這個女人註定不是薛濤。

但這份炙熱的感情卻可玩味一番,畢竟詩人是需要靈感的,而薛濤這樣一個有才情的女子,自然會激發出元稹所需要的那些靈感和快樂!

愛情總是不平等的,她如願做了一名女詩人,但卻終其一生都得不到一份完滿的愛情,薛濤自然知道這其中緣由,但這畢竟是她鼓足勇氣的最後一次相信。

然而,還是讓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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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花

她脫下最愛的那條殷紅的石榴裙,收進箱底,換上一襲暗黃色的道袍,將餘生裹挾在時間的煙塵裡,告別那花花綠綠、情情愛愛的前塵往事。

只在簷下望西嶺,

暮雪芙蓉錦官城。

晚唐才女薛濤,紅塵中打滾卻用道袍了卻殘生的奇女子

窗含西嶺千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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