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中看雨(五)

現實是能夠快意恩仇的只有那些能打架的孩子。

拉幫結夥,一起逃課,然後找學校的犄角旮旯處,點一根香菸,談著誰是這片的老大,我和誰誰認識,哪班的女孩長的漂亮,和誰在處對象。

而車二卻從來沒有這樣幹過,他不招惹任何人,哪怕是比他弱小的,他敢打架卻更怕賠錢,找家長。

他也不和女生說話,除非是互相借個鉛筆或橡皮,連書桌中間刻的分隔線也顯得多餘。

他在班級沒有什麼存在感,像個透明人。

竟管從來不復習,但他的成績始終在中等徘徊,上語文,數學時還是聽的很認真,因為數學是班主任的課,要求很嚴,語文他比較喜歡,沒有武打書看,他就看語文書,把後面的閱讀和古詩詞都看了好幾遍。

要上初中時,學校變成了六年制教育,使車二也上了一年小學。

學校的亂像越來越嚴重,貼別是這種鐵路子弟小學,學習好的孩子很少。

鐵路自己的學校,小學和初中挨著,中間隔了一堵牆,已經被學生來回跳的只剩一半。

車二的哥哥已經上了初一。

就在車二要小學畢業的時候,哥哥卻被亞麻廠送貨的馬車撞了,從臉上軋了過去,被緊急送到醫院,整整住了小半年。

爸爸跟著護理了半年,雖然治療是對方花錢,可是哥哥的臉上還是留下了後遺症,鼻子聞不到氣味,臉上有些改變。

也許,人生就是一條單行車道,走偏了就會越來越泥濘,還不給你調頭的機會。

哥哥出院後輟學了,他本來數學很好,還參加過數學比賽,得過名次。

爸爸讓哥哥去亞麻廠當了合同工,說是亞麻廠給哥哥安排工作,當做賠償。

這樣一來哥哥的臉沒有做後續治療,下巴有些變形,不知道有沒有其他賠償,這也是哥哥和爸爸出現隔閡的原因。

車二上初中後,他卻沒心思學習,初一就開始感到前途迷茫,沒有方向。

別的男孩開始變聲,而他可能是因為太內向了,說話沒有變聲卻很像女生,可他自己卻感覺和別的男生說話一樣,沒有很像女生。

這個毛病使他更少說話,怕被別人嘲笑,可卻躲不過去。

初二的時候,同班同學和他關係不錯的一個男生,開始鍛鍊。車二看見了同學的變化,一天天變得強壯,沒有敢欺負了。

車二讓爸爸也給他要了一對啞鈴,他每天鍛鍊兩次,一天不拉。因為沒有人指導,,他不知道自己鍛鍊的多了反而不長肌肉,而且營養也沒有跟上,所以效果不如同學,他依然很瘦,不過力量比以前大很多,個子也串了起來。

哥哥在單位幹了不到一年就不幹了,一個月掙一百多塊錢,還總放假,他不願意幹,就跟鄰居孩子去火車上賣冰棍。

一開始給人當力巴,幫著往車上背冰棍,一天能給十塊錢。

哥哥長的小卻不服輸,打架誰也不服,這種性格和媽媽很像。

他幫鄰居一個月後就開始自己單幹,八十多斤的體格揹著一百根冰棍上火車,還要逃票,還要躲著乘警,可他不怕累也不害怕,給自己剷出來一條路。

有時被乘警抓住,碰到好的就把冰棍沒收。碰到狠的就讓他站門頭,把冰棍放他褲襠裡。

哥哥每天能掙好幾十塊錢,他會把錢藏起來,怕被人搜去,怕火車上的賊找他麻煩。

在八十年代末,每天掙幾十塊是很多錢了,每次交給媽媽,媽媽都喜笑顏開的。車二的零花錢也全是哥哥給的。

車二在初二的時候,每天放學也背個三角兜子背上十瓶大白梨汽水,跟著哥哥去車站往火車上賣。

那個年代,鐵路子弟吃鐵路,綠皮火車一到站,半大孩子就會圍車叫賣,車站的工作人員都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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