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導讀:前幾天從烏茲別克斯坦出差回家,我家小正太在睡覺前一如既往地給我提了要求——講故事,於是我便跟他說起了出差時當地同事給我講的一個故事。

傳說中亞有一個歷史悠久的強國叫花剌子模,而這個國家的國王,會獎賞帶來好消息的信使,而處死帶來壞消息的信使。

小正太接著說:“爸爸,這個國王也太傻了吧。”

於是我跟他說:“其實每個人都是一個花剌子模國王。而這個國家也正是因為這個國王的“傻”,在公元1231年被蒙古帝國滅亡了。”

小正太好奇的問:“蒙古帝國就是上次你說的騎兵很厲害的那個國家嗎?”

我說:“是的啊,不過從花剌子模這個國家被滅的戰爭來看,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而花剌子模這個國家用咱中國人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

講完,我低頭一看,小正太睡著了,所以今天的話題我就給大家說一下這個中亞強國覆滅的歷史。

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鐵木真照

中亞國家花剌子模

波斯強大時,花剌子模是波斯帝國的一個行省,公元前5世紀波斯軍隊遠征希臘失敗後,波斯帝國走向衰落,花剌子模獲得了獨立的地位,但是在中亞頻繁的戰亂中,它的獨立地位也很脆弱,後來公元5世紀亞歷山大大帝滅亡波斯後,花剌子模又隸屬於馬其頓帝國,直到公元3世紀,花剌子模脫離了貴霜帝國的統治,獲得較長時間相對獨立的統治,且經濟繁榮,一度成為中亞最強國。

10-13世紀是花剌子模的強盛時期,先後建立過三個強大實力的王朝。

沙,在花剌子模就是國王的意思。

第一個王朝是公元951年創始於北花剌子模,到995年由馬蒙·伊本·穆罕默德統一了全國,自稱花剌子模沙。但是22年後就被南部崛起的伽色王朝所滅,成為其附庸。

第二個王朝是在1043年,崛起於錫爾河下游的塞爾柱王朝推翻伽色王朝,並建立了新的王朝,以後持續存在了很久,期間征伐頻繁,疆土擴張,逐步強大起來,成為中亞的強國。

第三個王朝是在1200年,花剌子模當時的國王是摩柯末,他先後征服了錫爾河、阿姆河兩河流域和阿富汗等地區,成為盛極一時的強國。

而我們文章開頭說的故事中的“傻”國王便是摩柯末,花剌子模便是他在位時,被蒙古騎兵所滅亡。

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它的強大使得花剌子模人的世界觀產生了錯覺

1,花剌子模的強大

我們從上面可以看到,這個中亞國家擁有源遠流長的文明史。

第一,早期的花剌子模居民便掌握了灌溉技術,因此農業經濟十分發達。

第二,它強大的另一個特徵便是城市建築,跟我國的古代建築不同,花剌子模的古建築不使用木料,牆是用大塊磚度堆砌的,當時的很多建築都保留到了今天,僅發現的城堡遺蹟就有幾十座。後來考古專家發現這些城堡的基座是河沙,可以防潮,遇到地震還有減震的作用。

第三,這個國家在10-13世紀時,曾在東西方貿易中擔任重要角色,先是與敘利亞、埃及有貿易往來,而後又與波斯、印度交往密切,曾在第三王朝設都的歷史名城撒馬爾罕的周圍出現了大片的莊園和村社,使得東西方交通順暢,商業貿易更加繁榮,手工業也十分興盛,而玉龍傑赤更是成為工商業中心,居民超過百萬,各類工匠就有10萬多人,這樣的城市在當時的世界上屈指可數,唯有宋朝時期的開封、洛陽、揚州等城市所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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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馬爾罕

2,它的強大使得花剌子模人的世界觀產生了錯覺

正是因為這個國家的強大,使得這個國家的世界觀產生了錯覺,雖然蒙古騎兵早晚會踏上這塊土地,只是時間問題,然而,喜歡聽好消息的花剌子模人對此並不在意。

當橫跨阿富汗斯坦和印度北部的古爾王朝向花剌子模人獻上高貴的膝蓋時,當羅姆蘇丹的塞爾柱突厥人在花剌子模人面前低下倔強的頭顱時,當呼羅珊區域的波斯人在花剌子模人面前唯唯諾諾時,這個喜歡聽好消息的人們的世界觀已經產生了錯覺,彷彿整個地球都在自己腳下。

正是因為這種錯誤的世界觀,我們上面說的這位阿拉丁·摩柯末國王,他果斷的將成吉思汗拋出的橄欖枝扔在地下,把成吉思汗和他的蒙古騎兵引到了西征的這條路上。

而對於蒙古騎兵滅花剌子模一事,我們不妨先從蒙古部落的崛起說起。

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蒙古部落的崛起

1,蒙古部落的崛起

蒙古人原居貝加爾湖東南和黑龍江上游,13世紀以前,蒙古人處於氏族部落時期,還沒有完全脫離原始公社生活,也沒有形成為一個統一民族,當時,蒙古有大小近百個部落,絕大多數居住在草原地區從事遊牧,少數住在森林地區從事漁獵,他們"遇食同享,難則爭赴,有命則不辭,有言則不易,有上古之遺風"。

13世紀初,蒙古各部落生產力增長,氏族制度開始解體,各部落之間經常進行掠奪戰爭,無休止的混戰既破壞了社會生產,又加劇了社會的兩極分化,而金朝女真統治者對蒙古各部實行的分化、掠奪和剿殺的政策,更加重了這種混戰和破壞,於是,結束各部落的混戰,擺脫金朝統治,建立統一國家,成為蒙古各部落的共同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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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騎兵

2,蒙古國成立後,成吉思汗率領的騎兵所向披靡

1206年,在斡難河畔舉行各部落首領大會,鐵木真被推選為全蒙古的大汗,尊稱"成吉思汗",蒙古汗國由是建立。

成吉思汗在完成內部征服之後,便著手率領他的騎兵征服鄰近地區,一時所向披靡。

1205—1209年三次進攻西夏,打到夏都中興府(銀川),西夏被迫求和。

1211年,親征金國,前鋒到達金朝中都(北京)附近的昌平,金被迫遷都汴京。

1214年,再次南下,大掠汴京近畿而還,此後蒙古軍主力正式與金國全面開戰。

而此時的花剌子模在中亞雖然是一個強國,但是卻是東北西遼國的附屬國,每年都需要向其進貢大量的財物,而熟悉宋史的人一定知道,西遼把宋朝坑的夠嗆,因為宋朝每年也要向他進貢錢帛,但是到了摩柯末時期,花剌子模的實力已經超過西遼,不再受其影響,並開始向西遼發起了軍事進攻,然而在1218年蒙古滅遼之後,這位中亞強國卻自信地將成吉思汗拋出的橄欖枝扔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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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騎兵

這個中亞強國將成吉思汗拋出的橄欖枝扔在了地下

強盛的花剌子模試圖對西遼發動軍事戰爭,這種舉動,成吉思汗看在眼裡,覺著這個小弟可以扶持一下,再加上當時花剌子模國勢強盛,經濟繁榮,於是在元太祖十年(公元1215年),成吉思汗派使節,同時按協定派出使臣與商隊450人,500頭駱駝,攜帶大批金銀珠寶與商品到花剌子模王國,締結通商貿易協定。

然而路過一個行省時,當地的總督見財起意,說這支隊伍是間諜,於是他上報皇帝屠殺了這支隊伍,自己則侵吞了商品與駱駝。

而成吉思汗此時正與金打的不可開交,於是為了避免另起爭端,於是想爭取和平解決,所以再次派出使臣,致書摩訶末責其背信棄義,要求交出兇手。然而這位摩訶末拒絕要求並殺死正使,還剃光了兩位副使鬍鬚,押送出境。

“辱使”事件徹底將成吉思汗拋出的橄欖枝扔在了地下,於是這位蒙古大汗決定暫停與金的戰爭,提前西征,首要目標便是這個“報喜不報憂”的中亞強國——花剌子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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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親自率領大軍征討花剌子模

1,戰爭開始前,成吉思汗攜四個兒子隨行,同時三股勢力歸順,西征聲勢十分浩大

1218年,成吉思汗在滅掉西遼,掃清西征道路上的障礙之後,親率20萬大軍進攻花拉子模,為了避免後方失守,他將伐金一事交付木華黎,並令其弟斡赤斤留守蒙古。

1219年夏天,蒙古軍隊開始在額爾齊斯河上游集結,成吉思汗的四個兒子:即朮赤、察合臺、窩闊臺、託雷等隨行。到了秋天,成吉思汗到了巴爾喀什湖東南的海押立後,他見到了葛邏祿王阿兒斯蘭汗、阿力麻裡的新王蘇格納黑特勒和回鶻亦都護巴而術,三股勢力紛紛率領各自的隊伍加入了征討大軍,而對於當時西征的聲勢的浩大,蒙古帝國的社稷之臣耶律楚材是這樣描述的:

車帳如雲,將士如雨,馬牛被野,兵甲赫天,煙火相望,連營萬里,千古之盛,未嘗有也!


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2,戰爭開始

1219年,聲勢浩大的西征蒙古軍隊抵達了訛答剌,同時制定了嚴密的迂迴攻打戰術。

蒙古軍隊兵分四路,第一路:察合臺、窩闊臺指揮一部分騎兵留攻訛答刺。

第二路:朮赤指揮軍隊沿錫爾河西北攻佔昔格那克、氈的、養吉幹;第三路:由阿剌黑、速亦客禿、塔孩的軍隊則向錫爾河東南,進攻伯納克特、忽氈;第四路:成吉思汗與他的小兒子拖雷率領主力渡過錫爾河,通過基吉爾庫姆沙漠,迂迴到阿姆河流域。

這裡的阿姆河流域為花剌子模的東西分界線,在戰爭開始的時候,由於花剌子模軍隊倉促應敵,再加上各個地方的官吏不能團結對敵,使得蒙古騎兵的迂迴戰術對東部地區的征伐取得了成效,儘管花剌子模竭盡全力反擊,但是終究不是蒙古騎兵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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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三子:窩闊臺

3,戰爭過程

蒙古騎兵的這種迂迴戰術,使得他們很快來到了都城玉龍傑赤城下,勸降失敗之後,蒙軍開始攻城,由於玉龍傑赤周圍是平原、沙地,沒有足夠的山石可用,蒙軍便砍伐桑木,加以浸泡,作為炮彈使用,於是整個西征中最慘烈的“玉龍傑赤”攻防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起初的攻擊雖然兇猛,但是蒙古騎兵的騎射技術的優勢卻得不到發揮,眼看攻擊不成,蒙軍改為“火攻”,進攻數日,玉龍傑赤城內一片狼藉,然而火攻無效的情況下,蒙古人發現,火攻失敗的主要原因在於城內居民可以通過一座橋,取得阿姆河的水,來澆滅火攻,於是朮赤和察合臺命3000蒙古騎兵,在強大的火力下佔領了那座關鍵的橋,但是不久又被城內守軍擊敗,沒能突圍,而兩位皇子還互相推卸責任,聽到消息後的成吉思汗,決定重新擬定戰術攻擊,命三子擔任指揮官。

窩闊臺一上任,便協調了兩位哥哥的關係,並重新整頓軍隊,於是蒙古騎兵再次凝聚成一個

政體,開始進行猛攻,於是在經歷了七天七夜的奮力戰鬥,這支蒙古騎兵一個據點接一個據點的進攻,遇到易守難攻的小巷,便集體圍攻,隨之,這個中亞強國的主城“玉龍傑赤”的軍民一起投降了蒙古軍。

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4,戰爭結果

1220年,花剌子模的國王摩柯末在敗逃途中病死,他的兒子扎蘭丁繼位。在後十年,雖然新國王率領一些殘餘勢力,奮起抵抗,打過勝仗,還恢復過部分領土,但是終究不是蒙古騎兵的對手。

1231年,扎蘭丁逃亡途中被殺,花剌子模王朝宣告滅亡。

對於這次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的戰爭結果來看,蒙軍所到之處,大肆掠奪,對堅持抵抗的城市採取暴力的屠城手段,尤其“玉龍傑赤”戰後的慘象,就連成吉思汗喜歡的長春真人丘處機都不忍直視,一個勁的感嘆。

而經過戰火、洗劫、破壞之後,這個中亞強國——花剌子模,繁榮而富裕的都城玉龍傑赤遭到了徹底的破壞,化為了一片廢墟,而《世界征服者史》的作者志費尼,其祖輩曾歷仕花剌子模,他在書中如此記述:

花剌子模,這鬥士的中心,遊女的彙集地,福運曾降臨其門,鸞鳳曾以它為巢,現在則變成豺狼的邸宅,梟鳶出沒之處,屋宇內的歡樂消失殆盡,城堡內一片狼藉,園林如此之凋落。


花剌子模: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花剌子模騎兵

結語:其實蒙古人的戰術比騎兵更厲害

其實,我們細想,騎兵並不是蒙古獨有的兵種,花剌子模也有,我相信曾盛極一時的花剌子模,他的騎兵也不會太差,然而我們縱觀這次戰爭,可以發現蒙古騎兵的優勢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發揮,反而依靠的是靈活戰術,所以我想蒙古人的靈活戰術才是成吉思汗縱橫亞歐最大的利器。

那麼蒙古人的靈活戰術是如何形成的呢?其實成吉思汗在統一各部落後,在一系列的戰爭中,比如伐金、滅遼等,都是依靠騎兵的機動性和攻擊力取得勝利,不過,聰明的蒙古人也從金、遼等軍隊上學到了運用戰術的本領,比如學會了漢族發明的投石武器等。

而在這次滅花剌子模戰術的應用上,蒙古人特別強調的是騎兵的機動性、遠距離迂迴戰術、分進合擊等戰術,所以蒙古人也依靠這些戰術在亞歐大陸上留下了赫赫威名,而花剌子模也留下了那個“報喜不報憂,有苦自己兜”的遺憾史蹟。

文 | 結 謝謝閱讀


參考資料:《世界征服者史》、《蒙古帝國史》、

《中亞古國花剌子模》——《中國科技縱橫》月刊

《蒙軍西征花剌子模》——王繼周

《戰無不勝:歷史上最偉大的成功者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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