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眼瞅著大雨就要下來。
燕燕被爸爸用力拖動著，朝海里走去，很快就到了浪頭邊上。
“爸爸我不想死，你也別死！啊——”
燕燕大聲哭喊，用力反抗。可瘦弱的她哪能扭過強壯的爸爸。身子向後傾斜，腳在沙灘上劃出兩行亂糟糟的腳印。
“今天爸爸就告訴你實話，你媽根本就不是生病死的，她是跳海死的，就是在這裡跳的，”爸爸越說越激動，臉上也全是淚水，“現在，我們就一起去見你媽媽！”
“啊——”
燕燕哭得悽慘，就連老天也被她的哭聲打動。“嘎”的一聲驚雷，大雨傾盆而下。
父女倆瞬間全身溼透，在雨水的拍打下瑟瑟發抖。可爸爸絲毫不為所動，依然固執地拖著燕燕朝海水深處走去。
燕燕出生後不久，媽媽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雖然有丈夫的愛和悉心照料，可她還是在燕燕一週歲的當天，穿戴整齊，走進了大海深處。
“哇嗚哇嗚……吱嘎！”
警車在環海路邊戛然停下，三位警察迅速奔向目標。
“趕快往回走，這樣做太危險，你一定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吧？！”
海水已經沒過燕燕的肩膀，父女倆隨時都有被海水吞沒的危險。警察邊追向海里，邊大聲喊著。
看警察來了，爸爸停下腳步，抱緊自己的女兒，嚎啕大哭！
“姓名？”
“張阿輝。”
“女孩兒跟你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女兒。”
“你是想殺害她嗎？！”
“不是，不是，”換上乾衣服的阿輝頭髮還是溼的，淚水不停地湧出眼眶，“我只是想教育一下孩子。”
“沒見過你這樣教育孩子的，今天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一定要坦白交代！”
另一個房間，蜷縮在沙發上的燕燕驚魂未定，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整個瘦小的身體都在抽泣。警察阿姨倒了一杯開水，然後又在她的肩上裹了一塊兒毯子。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張燕燕。”
“你的名字真好聽，跟你人一樣漂亮，”警察阿姨溫柔地撫著燕燕的頭，“你多大了呀？”
“13”
“哦，比阿姨的女兒還大一歲呢，現在上六年級了吧？”
“嗯，今年考初中。”
“是這樣啊，那你的媽媽呢？”
“我媽她死了，她早死了，嗚……，嗚嗚……”燕燕傷心地哭出聲來。
另一頭，阿輝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一五一十地講述著：“……，老婆走了以後，我一直是自己帶孩子，她以前很乖的，學習也很好，可是這段時間她快氣死我了。”
阿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熱水，接著說道：“今年這不突然發生了疫情嗎，所有學生都在家裡上網課。一開始呢，我也上不了班，在家裡陪著她，還算挺好的，天天就是按部就班地學習。”
“嗯，然後呢？”
“然後，前些天我開始復工上班了，經常都是留下女兒自己在家學習。這下可糟了，我發現她開始偷偷玩兒遊戲，不好好上課了，說她也不聽。這不，前天考試，成績一下子從前10名掉到了倒數幾名！”
“那你就帶著孩子尋死覓活的？！”
“……”
阿輝低下頭，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如果讓你帶孩子回家，你會怎麼辦？”警察的口氣很嚴厲。
“我再也不會幹這傻事兒了，不會了，肯定不會的，您放心！”
“我放不放心沒用，這樣吧，我們先徵求一下孩子的意願，看她能不能跟你回去。”
派出所門口，雨中的路燈光線閃爍，阿輝抱著女兒鑽進警車。
“爸爸，我以後再也不玩兒遊戲了，咱們都不死，好麼？！”
“好，好！”
阿輝抱緊女兒，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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