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有差距不害怕,而害怕看不到差距

《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是余华自2003年以来的首部杂文集。

十年来他走遍世界,以亦庄亦谐的笔锋将观察到的社会、时事、文化等现象一一记录剖析,在日常生活的表象下洞见社会固有病灶,对我们生活的时代进行了由外而内深刻反省,亦在与世界的踫撞交锋中,呈现出一个崛起、变迁中的中国。正如余华所说:“这就是我的写作,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出发,经过政治、历史、经济、社会、体育、文化、情感、欲望、隐私等等,然后再回到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读《我们生活在巨大的差距里》:有差距不害怕,而害怕看不到差距


余华是我很欣赏的中国作家,如果系统的读过他的书就会发现作品中作者的变化。

在一九八六年至一九八九年,我突然写下了大面积的血和暴力,中国的文学批评家洪治纲教授在二OO五年出版的《余华评传》里,列举了我这期间创作的八部短篇小说,里面非自然死亡的人物竟然多达二十九个。

这都是我从二十六岁到二十九岁的三年里所干的事,我的写作在血腥和暴力里难以自拔。白天只要写作,就会有人物在杀人,就会有人物血淋淋地死去。到了晚上我睡着以后,常常梦见自己正在被别人追杀,梦里的我孤立无援,不是东躲西藏,就是一路逃跑,往往是我快要完蛋的时候,比如一把斧子向我砍下来的时候我从梦中惊醒了,大汗淋滴,心脏狂跳,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后发出由衷的庆幸:“谢天谢地!原来只是一个梦。”

我的生活应该可以代表普通人的视角,95后的孩子应该都很少直面死亡

有几次我们几个孩子跑对了沙滩,近距离观看了枪毙犯人。这是我童年时最为震颤的情景,荷枪实弹的军人站成一个圆形,阻挡围观的人群挤过去,一个执行枪决的军人往犯人的腿弯处踢上一脚,犯人立刻跪在了地上,然后这个军人后退几步,站在鲜血溅出的距离之外,端起了步枪,对准犯人的后脑,“砰”地开出一枪。我感到,一颗小小子弹的威力超过一把大铁锤,一下子就将犯人砸倒在地。执行枪决的军人在开出一枪后,还要走上前去,检查下犯人是否已经死亡,如果没有死亡,还要补上一枪。当军人将犯人的身体翻转过来时,我就会看到令我全身发抖的情景,子弹从后脑进去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洞眼,从前面出来后,犯人的前额和脸上破碎不堪,前面的洞竟然像我们吃饭用的碗那么大。

我从事的工作是讲故事,用《巴黎圣母院》里吉普赛人的说法,我就是那种讲别人的故事告诉别人,然后再向别人要钱的人。

看了这本书才发现余华和我熟知的作家朱伟、苏童都是认识的,他们也时常约会喝酒、聊天,有种突破了次元壁的感觉。

今天晚上,巴金离开了我们。我觉得在难受之后,还是应该感到欣慰,因为巴金该做的都做了,该留下的都留下了。想想鲁迅吧,他没有写完自己人生的小说就走了,巴金是写完了自己人生的小说才走的,而且是修改定稿以后才走的。我时常觉得《随想录》就是巴金对自己思想和生活最好的修改。所以我要说:

“巴金很好地走了。”

卡夫卡、马尔克斯都是来自荒诞环境下的文学产物

主席回来后找不到手提包,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是一个长得什么样的人拿走的,以为是他派来取包的,他才知道被偷走了,手提包里是关于文学节的全部材料,这位主席很焦急,虽然钱包在身上,可是这些材料对他很重要。没想到过了一会几小偷回来了,生气地指责文学节主席:为什么手提包里面没有钱?文学节主席看到小偷双手空空,问他手提包呢?小偷说扔掉了。文学节主席和几个外国作家诗人(包括我的朋友)把小偷扭送到警察局,几个警察正坐在楼上打牌,文学节主席用捷克语与警察说了一通话,然后告诉那几位外国作家诗人,说是警察要打完牌才下来处理。他们耐心等着,等了很久,一个警察很不情愿地走下楼才下楼,先是给小偷做了笔录,做完笔录就把小偷放走了。然后给文学节主席做笔录,再给几位外国作家诗人做笔录,他们是证人。这时候问题出来了,几位外国作家诗人不会说捷克语,需要找专门的翻译过来,文学节主席说他可以当翻译,将这几位证人的话从英语翻译成捷克语,警察说不行,因为文学节主席和这几位外国作家诗人认识,要找一个不认识的翻译过来。文学节主席打了几个电话终于找到一个翻译,等翻译赶到,把所有证人的笔录做完后天快亮了,文学节主席带着这几位外国作家诗人离开警察局时,苦笑地说那个小偷正在做美梦呢。我的朋友讲完后说:“所以那个地方会出卡夫卡。”

还有马尔克斯的荒诞,那是拉美政治动荡和生活离奇的见证。

希望自己能体会到更深层次的文学

这是我的童年往事,成长的过程有时候也是遗忘的过程,我在后来的生活中完全忘记了这个童年的经历,在夏天炎热的中午,躺在太平间象征着死亡的水泥床上,感受着活生生的凉爽。直到有一天我偶尔读到了海涅的诗句,他说:“死亡是凉爽的夜晚。”然后这个早已消失的童年记忆,瞬间回来了,而且像是刚刚被洗涤过一样地清晰。海涅写下的.就是我童年时在太平间睡午觉时的感受。然后我明白了:这就是文学。

看过此书后发现,原来作家也有写不出来的时候,也有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描写,哈哈,有趣~

在此之前我最害怕的就是心理描写。我觉得当一个人物的内心风平浪静时,是可以进行心理描写的,可是当他的内心兵慌马乱时,心理描写难啊,难于上青天。问题是内心平静时总是不需要去描写,需要描写的总是那些动荡不安的心理,狂喜、狂怒、狂悲.狂暴,狂热.狂呼,狂妄、狂惊、狂吓。

与此相反,那些热衷于描述自己隐私的,其实不是在表达自己的内心,是在表达自己的内分。一个作家一生写下了众多的人物,这些人物可能都是他自己。当他离世而去后,。我们应该从他身上看到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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