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细爷比我只大七岁。今年,细爷还不足六十岁。

可奇怪得很,我总觉得细爷比我要大好些,一面又觉得他年轻力壮,有劲。如果家里有搬不动的家具或移个床什么的,和大眼镜用尽吃奶的力气还不能到位时,我就会脱口而出:“要是细爷,一个人就移动了。”大眼镜老家门前有个树蔸子,碍眼,去年我和大眼镜挖一上午,连一条树根也没挖断,我一头大汗地说:“要是细爷在,保证早挖起来了。”还有门前场儿那堆沙土、平时要挑什么重担,我脑子里也总会第一个冒出细爷身影来:要是细爷在跟前,多好啊,我就百事不做了。确实,只要细爷在跟前,我只要动动嘴,还用得着做什么呢?!

但细爷并没有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不在我跟前的时候总是多些。但不要紧,隔三差五,或者更短些时间,我和大眼镜就会开车回去看细爷的。因为,我爱走娘屋。

我娘屋住在水边,三面环水,一到夏天,湖面上满是荷叶,放眼过去,白的荷花绿的荷叶,像仙界一样让人神往。

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杰哥摄影作品)

母亲去世后,父亲退休回来就移居到和我住在小县城里。我常常说到回娘屋,其实我就是去细爷家。因为常年没人住,我家的老房子已经陈旧得随时可以垮掉,自然不敢再进去住人了。好在细爷细娘也如父母,他们家也就是我的娘屋。

细爷年纪不算大,但在我娘屋湾里,他辈份算是最大的。往年我没看出来,特别近几年,细爷忽然间也爱摆起“大人”谱(窃笑),对我们晚辈某些不到的言行,不直说,要转个弯说,既表达了他的感受,也亮明了他的态度,还很到位。我大爷、我爷(爸)、加细爷是亲兄弟仨。大爷大妈去世了,父亲移居到和我住一起,留在老家的也只有细爷了。我们这一辈的人,女孩嫁的嫁,男孩也是基本在外买了房子,说实话,除了清明节,过年也没人回去了。前几年,有回细爷对我说,清明节细哥带着侄儿们从黄石回来扫墓,细爷让细娘在家里备了饭菜,结果细哥带着侄儿们扫完墓后,一起奔到十几里远的冬连家吃饭,细爷心里很有想法。冬连是他们亲妹妹亲姑姑,去,也应该。但他们回老家来了,几乎连细爷的家门也不进就走了,让湾里人么说?晓得的人说是他们不懂事,不晓得的说细爷细娘没人情。细爷有点无奈地对说我:“你说说,叫我么样说?他们也没把我当个叔爷当个爹。来,就来;不来,我也不会去叫他们到我屋来。”细爷说这番话时,心里既气愤也无奈。细哥是个不想事的人,那几个侄儿说是二三十岁一个,更不懂事,可能想都没往这上面想。后来有一回我专就此事对冬连说了。冬连也一惊,她说也没往这上面想,只是不想麻烦细爷细娘。亲人之间,不要怕麻烦他们,你表达你对他们的需求,反而更让他们感到你对他们的在乎。也许我的这个提醒及时,这几年冬连走娘屋也多了,一回去就到细爷家吃饭,细爷高兴细娘也高兴,这就正常了。

相对众多侄儿侄女来说,我对于细爷来说,永远就是了一个例外。

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杰哥摄影作品)

我和细爷亲热是打小开始的。我小时候就爱跟在细爷屁股后面拖。这一半可能是我与细爷相差岁数不大,还有一个原因,跟细爷后面也好玩些。细爷小时候特别会玩,很健(调皮),没皮的树都能上,是我们湾里孩子头。碗哥、汉华哥、细哥、毛头、双喜等等,都喜欢跟细爷屁股后拖。细爷到那去,他们也到哪去。细爷干什么,他们也干什么,完完全全就是一群跟屁虫。再加上细爷辈份也比大家长一辈(那个时候辈份还是管用的),也习惯听细爷的话。而我呢,年龄要小些,又是女伢,细爷是不情愿带的。但我要跟着他,他也没办法。

有一回,细爷从大姑家回来,带回一个小猫形状的软塑玩具,玩具屁股下面有个铁扣,扣中有个小眼,把玩具用劲一捏,就会发出很响的口哨声来。玩具很快被细爷几下搞坏了,屁股上那个铁扣就被细爷抠下来,放在嘴里,用两排牙齿顶好,使劲一吸,同样也能发出很响的叫声。细爷就带着碗哥们,吹着口哨,一路冲锋,从塘岸这头跑那塘岸那头,再从那头跑到这头,威风又神气。我那时大概有四五岁,也跟在后面跑,还要细爷把那铁扣让给我吹。细爷先说我吹不响,不给。我就耍赖,坐在塘岸上哭,接着骂,骂细爷疤子鼓儿(细爷脑后有个巴子)。细爷被我骂烦了,就把那铁扣从他嘴里拿出来递给我。我往嘴里一塞,还没作好准备,突然一吸,天呀,我一下子把铁扣吸到嗓子眼里去了。

我卡得白眼直翻。

细爷彼时就吓傻了。他忙用手从我嘴里往外抠,叫我吐,我翻了两个白眼后,竟然把铁扣吞下去了。

这时,细爷害怕了,我也害怕了,扒在地上想吐,吐半天,嗓子里此时卡出血丝了,铁扣也没吐出来。细爷吓得满头大汗,不知怎么办。这时,细姑闻讯赶来了,听说我吞下了铁扣,就挥着拳头去打细爷,一边骂细爷要死,回去一餐打跑不了。骂完了细爷,稍大的细姑拉着我回家。爹、婆、我妈(此时,我父亲在北京当兵的)以及大爷、大妈他们听说我吞下铁扣了,都吓得不轻。他们也不知从那里听到传说,这铁性的东西留在肚子里,就会吸血,越吸越多,最后成了一个大血垞子,人也就要死了。听了这么一说,我妈就急得要哭了。爹光急了,忘了去打细爷,驮着我就往朱个那边跑,找赤脚医生朱子军。朱子军到底是医生,听了后,叫不急,说只要把他打下来,就没事。爹急着问:“吃么事药,子军,你快开,我晚上就去彭思点回来。”

朱子军说:“眼下茡荠正出市,你们就买些回来,洗干净,不去皮、不去簪儿,让她吃。日头吃生的,夜头吃熟的,饿了就吃,直到打下来为止。”

爹一急又问:“那么晓得打下来了?”

朱子军说:“这就要注意了。她每天解的大便,要拨开来看,要看到打下来了就不吃了。”

爹又驮着我回来,如此这般交待完了,才想起细爷。细爷早跑得不见人烟,婆在一边说:“我已经打他一餐了,不晓得这么死哪去了。”

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杰哥摄影作品)

从第二天起,我就开始吃茡荠。 开始还觉得有味,有茡荠吃,吃多了,一见茡荠就想吐。我每天解大便时,不用上厕所了,就在屋后沟。细爷呢,只要我解大便,他就手拿一根木棍站在一边,我解完了,他就用棍子扒开,盯着眼睛看有不有铁扣。我怕吃了一个多月茡荠,细爷也没在我大便里找到铁环。最后,我肚子也不痛,人也没事,茡荠也吃到市场没卖的,家里人也渐渐开始淡忘了那个铁扣。直到今天,也不知哪个铁扣在不在?估计早就排出来了,只是苦了我当时的细爷。

关于这个故事,我讲过大眼镜听,也讲过小眼镜听。他们一脸鄙视,不明白这事咋怪到细爷头上,明明是我太结根了。有一年,细爷在跟前,我还说到这个事,细爷在一边微微地果笑,大概到现在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小眼镜在一边替他出头说:“恶心,你真恶心。”

说实话,我小时候恶心的事真不少,现在想起来,也有点不可思议。

可能就是小时候,爱和细爷结,长大了,对细爷感情就特别不一样。说句真心话,我有时自己都觉得我爱细爷远远超过爱的我父亲。我一年差不多要走娘屋四五次,这对现在人来说,算多的。女儿嫁出来后,要不在外打工,一年最多只回一趟;没有出去打工的,也基本是到了带孙子年龄,家务事多,回趟娘屋也不容易。再加上娘屋人,父母若不在家了,兄弟哥儿都在外打工,想走娘屋,娘屋门上一把锁,也没娘屋走。像我这种情况,在我们湾属少见。把叔爷当着娘屋走,还走得如此亲热,湾里嫂子们既夸细爷细娘也夸我,让她们心生许多羡慕。

已经去世几年的大姐(大伯的女儿),我记得她也特别看重走娘屋。大姐也没读过一天书,印象中,大姐跟我婆关系特别好,小时候,总是挨她睡。好像也是听冬连说的,大姐有回为大妈养老的事,回娘屋来和细嫂吵架。大姐开始特别狠,说细哥细嫂不养大妈算了,她们几个女儿养,大妈百年归世了,也不要他们送上山。这话可能伤了细嫂,细嫂说:“那你以后莫想走娘屋!”只一句,就把大姐打萎了。大姐再不敢还第二句,不做声就回去了。冬连后来知晓这个事,一跳八丈五,说:“不走娘屋好大个事。我走娘屋也不走你的,到湾里人去吃饭,看你有脸没!”人与人不一样,所以同一个问题,处理方式也总是不一样的!

有娘在,就有娘屋,这是许多做女儿的心声和痛。

平时,我要回娘屋,头天就给细爷打个电话,细爷纵然有千般事要做,一般都是在家等我回来。细娘哩,早早地备好我爱吃的菜,站在门口望我们,一见我到屋了,就在厨房忙着。这时,大眼镜去钓鱼,我没事就在满湾转,找人说话,看谁家又做了新房子。细爷来往于家里和大眼镜钓鱼之间,一会送水,一会怕他找不到好的钓鱼地方,忙忙闪闪,也格外开心。

看着细爷忙忙闪闪,我赶在后面会问:“细爷,他钓到鱼冇?”

细爷说:“刚看见他钓了条冇打开眼睛的细鲫鱼儿。”一脸嘲笑。

细爷的嘲笑,让我也明白大眼镜收成。对于我们水边长大的人来说,吃鱼比吃园子里的菜还容易。对于细爷来说,搞鱼那更比摘菜还快。水边长大的伢,都会搞鱼,特别男伢。记得我刚刚上小学那年,一天我放学回来了,细爷迟迟还没回来。爹问我:“在学里冇看到你细爷?”

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杰哥摄影作品)

我是细哥带回来,不晓得。

我爹就要发毛了。

细爷这样伢读不到书是很正常的,我爹也晓得细爷读不进书,可他还是希望细爷多读点书。细爷是我爹的落脚板小儿子,爱得要命。他生怕他老了,细爷没书读,于是,他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每逢过年时,他总要对我父亲和母亲说:“我腊春书是要读的,一直要读到我死算了。”大爷分家了,我们父母还和爹没分家,爹说这样说,主要是说给我父母听。就这句话,我母亲后来还笑话好几回。爹活得八十有三,细爷的女儿容儿孩子都十一二了,爹才去世。要是按爹的说法,细爷读书读得他死,我估计细爷不疯也要癲了!细爷最高的文化程度是小学毕业,用了十一年时间(据说五年级只读半年,就跑回来了),在我们家里便落下一个“书呆子”雅号。这可能也是我们家对“书呆子”是好的本义的解读吧。

“书呆子,你等哈在水池子那块地扯两个萝卜回来。”细娘这时在厨房喊细爷。细爷有一个二十多亩的水面,四周种着青菜萝卜。

我不禁偷偷地笑了。这些年,好像叫细爷“书呆子”的只要细娘了,对于一句书也没读、手机都不会用的细娘,可能还真认为我细爷是很有学问的人!谁敢说不是呢!

细爷答应细娘一声,又忙忙闪闪地走了。

书读得不咋样,但细爷小时候读书那阵子,在我们大队还是很有名的。细爷几乎天天早上都要被胡贤贵校长拉到前面去罚站,好像没事也要拉细爷上来站一下(我现在想起来,都不知为什么这样?)。好在细爷无所谓,站上面和站下面没什么区别呢?站就站。早上,我看见了站在做早操队伍前面的罚站细爷,他还望我笑了一下。那时,我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细爷在我们小校那时是很威风的,这不,胡贤贵刚一转过身,细爷就挥着拳头要揍他,惹得下面学生都偷偷地想笑,细爷眼睛一瞪,所有人都不敢笑出声。细爷就是这么有狠!

天快要黑了,家里人正准备吃饭,细爷一头汗水回来了。我爹正准备要问他上学的事,细爷抢在前头说:“挑两个水桶去挑鱼,我干了一个水垱。”

正准备发毛的爹,放下饭碗,将信将疑的挑着一担水桶要随细爷出门。细爷说:“装不下,我提个蓝子。”顺手抄起家里一只菜蓝子。没一会,爹和细爷回来了,爹挑两水桶鱼,细爷提半蓝子鱼。婆一见,也高兴坏了。爹边放下担子,边说:“杀几条鱼,下面吃。”其他鱼,爹把它倒到水缸里养着。我伸过头去看,半水缸,心想:我家要吃多长时间鱼啊?!

一晚上,再没人问细爷为么事没上学,只问细爷么晓得这水垱里有鱼?细爷一气神吹,一家人脸上都乐哈哈地听着开心。我满以为这半水缸鱼,够我们吃上十天半月,第二天一早起来,爹不见了,水缸的鱼也不见了,一问,才晓得爹起了大早就把鱼挑到黄石卖去了。晚上爹回来,满脸都是笑,看样子卖了不少钱,因为他还带回了一块肉,叫婆包包面吃。这对于当时十个工分只值几毛钱的时代,细爷搞回这些鱼卖的钱,肯定折算了十天半月。爹完全忘了细爷上学的事,并询问细爷说:“那边上还有水垱没?有,肯定还有鱼。”

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杰哥摄影作品)

细爷大概也不满意爹把鱼都卖了,说:“都干了。没了。”

为了逃避上学,细爷也是百法想尽了。干鱼垱、摘桐子,这些能变得钱的,细爷没上学,爹一般都不会打他。有时,细爷不上学,和几个同学躲在油菜地里打升级,被我母亲捉过几回。问他,细爷就说:“上体育课。”母亲也没上过学,但从细爷这里,知道了上体育就可以不用去学校的,总是玩。到我上学时,要说有体育课,母亲总会问一句:“那你去不去?”

本就不爱上学细爷,在爹的威逼下,他又不得不天天去上学。细爷上一年级,我刚出生。听母亲说,我满月时,要做细衣服,是细爷放学后叫来了大队做裁缝的。到我上一年级时,细爷上四年级了,每一个年级,细爷基本上用了两年到三年时间。

说来大家可能不相信,尽管细爷这书读得不中,但细爷对我作文写作,却影响了我好几年,直到我上初一。

因为和细爷做过同学,细爷又那么威风,我几乎也是细爷的尾巴。那时的我,特别结根。对于细爷细姑,他们干什么,我是一定要干什么;他们到那里去,我就要跟到哪里去。那时细爷细姑肯定都很讨厌我,可他们都怕爹。我爹特别爱我,百事都要人就着我,才不管有理没理。我上到小学三年级时,开始学习写作文。这天,老师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布置一篇作文让我们回来写,作文名字忘记了。吃了晚饭,家里人都困醒去了,我在爹的陪伴下,坐在煤油灯下写作文。因为从来没写过作文,不知往哪儿下笔,瞌睡又来了,心里又急,我就要开哭了。爹问我:“那困了明儿再写?”

我就拖着哭腔说:“明天上学还要交老师。”

爹摸着我的头,叫我莫哭,冲着在床上困醒的细爷喊:“腊春,你起来,帮伢把作文写了。”在爹的一声连着一声的喊叫中,细爷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爹回过头对我说:“你去困,让细爷帮你写。写完了我装你书包里。”细爷在煤油灯下坐下来,我回到房里困醒去了。

第二天把作文交上去,得到老师表扬,因为这是上五年级的细爷写的,到底水平高许多吧。

本是个学渣,细爷却混了一个“书呆子“雅号,靠的是什么本事?

(杰哥摄影作品)

这篇作文我印象特别深刻,就是它的开头。细爷帮我是这样写的:“在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因为刚刚得了表扬,我也很用心地记住这个作文开头。从此后,我的所有作文,几乎都是这样开头的,居然都没有老师指出来。既然老师没说,肯定就不错,这样作文开头一直让我写到上初中。那时毛主席去世了,华主席上台了,还粉粹了“四人帮”,我的作文开头是这样写的:“在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领导下,继承毛主席的遗志,一举粉粹了四人帮……”后来,真正让我明白作文不应该这样写,还真不是老师,是自己悟的。

初一下学期,学习鲁迅的《一件小事》,老师也布置同题一篇作文。上个星期,我吃完饭去塘里洗碗,一头落到水里,差点淹死了,最后被一个高中同学救起来了,学校还表扬了这个同学。我心里一直也想感激救我的这个同学,于是,我就把这个事写成了作文。没想到,这篇作文写出来后,初中班的老师读完了,还被高中的老师拿到他们班去读。我也恍然大悟,原来作文是在作,但不能乱作,要有点影儿,再作,就是篇好作文。直到今天,我觉得我能写作并能混口饱饭吃,与这次落水还是有很大关系的,要不然,我还真难说爱上写作了。

所以说,许多人许多事,细想起来,都是能追到根源的。

我觉得我现在爱写作,与小时候爱听故事,结根并制造出那么多的故事也是很有一定关系的。但我娘屋人,基本上没人晓得我爱写东西,更没有一个人读过我写的文字。近几年,有了微信,我写公众号,我娘屋那几个较年轻的侄儿侄女和外甥女们,可能从我微信上,略知晓我爱写,但看的人肯定很少。因为我从来没发现有他们留言和点评(外甥女点评一回),连个赞都没。这就是我娘屋人。

和我来往较多的冬连,在前几年见我经常外出采风,还问我:“细姐,厂里不扣你工呀?”细爷这辈,更是无人知晓。只晓得我在上班,上什么班?干什么?他们也都懒得问。我父亲尽管和我住一起,他至今也不清楚我在那个单位上班,奇怪吧?不奇怪。这就是我娘屋人。

你的事永远都是你的事。

娘屋人的智慧就是:“过好今天。过好你自己。”我娘屋人都没远大志向的,更在乎一日三餐,但这难道不是人活着的智慧吗?!

在娘屋玩了一天,也该回去了。上车前,细爷细娘按惯例给我装了不少他们种的青菜萝卜还有几十个鸡蛋,满满一大袋子。细爷细娘站在车边,便对我们说:“路上过细点。有空就回来。”

我答应着细爷,探过车窗向细爷细娘挥手。

娘屋的湾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淡去了。但我知道,那些熟悉的身影仍然还站在那里,那是我娘屋,那是我娘屋的人……

我永远爱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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