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上世紀1984年元旦,雲南玉溪下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天剛矇矇亮,在軍營養成早操習慣的72醫院醫生楊曉成,拉開宿舍的門,一股刺骨的寒風吹得他打了一個寒戰,放眼望去,白雪皚皚,營房和軍營身後的梁王山連成一片。

早餐後,雪停了,太陽出來了,陽光照射在雪地上,發出刺眼的光芒,醫生、護士、衛生員和一些住院的病號懷著好奇和激動的心情,跑到操場打雪仗、擲雪球、堆雪人、搞雪雕,共同融入歡樂的海洋。

正當大家玩得不亦樂乎時,突然,高音喇叭裡傳來緊急集合的號音,全院幹部戰士終止一切娛樂活動,到操場集合,政委吳躍才宣佈,部隊進入戰備狀態,中止放假。

原來,元旦前夜,吳躍才政委接到昆明軍區後勤部“命令72醫院立即組建野戰醫療所的命令”,要求該院立即組建100人的野戰醫療所,強化戰前訓練,聽候開赴老山戰區擔負作戰救護工作的通知。

接到軍區命令,醫院立即召開黨委擴大會議,研究組建野戰醫療所的具體事項。接著,又召開動員大會,宣佈軍區和院黨委的動員令。

明知戰爭的殘酷和危險,但動員大會後,軍醫楊曉成、女戰士鍾惠玲等100多名幹部戰士的決心書、請戰書和遺書紛紛飛進醫院政委吳躍才的辦公室。

兵貴神速,醫院接到組建野戰醫療所的命令後,只用1天的時間就完成了“三分四定”工作,組建了以政委吳躍才為帶隊首長的72醫院野戰醫療所。接著,野戰醫療所緊鑼密鼓地開展了以戰傷救護為主要內容的戰前軍事訓練。

1984年4月24日,我軍這支由醫生、護士、衛生員和後勤保障人員組成的野戰醫療所逆行戰區,出征疆場。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當天上午8時整,天空下著毛毛細雨,喇叭播放著《再見吧媽媽》的歌聲,鐵流滾滾,數十輛掛著偽裝網的軍綠色解放牌車隊,載著醫療所百名血氣方剛的軍營男子漢和颯爽英姿的女軍人駛出醫院營區,奔向硝煙中的老山前線。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鍾惠玲,1984年參加老山作戰,被昆明軍區授予“模範衛生員”榮譽稱號,系老山、者陰山作戰中唯一獲榮譽稱號的女兵】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鍾惠玲戰場留影

4月25日傍晚,經過兩天的急行軍,野戰醫療所提前到達軍區前線指揮部確定的位置——麻栗坡縣落水洞某邊防團五營駐地。

五營已接到作戰命令,全員開赴前線。野戰醫療所將利用該營現有營房開,佈置成功能齊全,設施完備的一所戰地醫院。

野戰醫療所的位置離即將收復的老山地區的直線距離只有十多公里,部隊剛到駐地,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隆隆炮聲。

炮聲就是命令,全所人員顧不得吃飯和休息,立即展開戰地救護的各項準備工作。

政委吳躍才召開戰鬥動員大會;分管行政的副所長組織勘察地型,佈置警衛警戒;分管醫務的副所長立即佈置展開戰地救護的具體工作。

戰傷救治的重中之重是野戰外科手術,著名肝膽外科專家、外科主任陳訓儒帶領數十名醫生護士對邊防連隊騰出的飯堂進行全面的消毒,安裝無影燈等外科手術必備的器械和搶救傷員的各種設備,佈置了6個手術檯。每個手術檯由數名醫生護士和衛生員組成,這樣,醫療所就可以同時開展6臺手術,最大限度地為搶救傷員的生命贏得寶貴的時間了。

戰爭環境下的手術室不像我們現在醫院的手術室要求那麼嚴格,設備也簡陋得多,6個手術檯並列設置,中間沒有任何隔斷。儘管如此,比帳篷手術室還是要好得多。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和條件下,外科主任陳訓儒帶領段朝周、王晉明、劉中道、徐恆旭、李燕清、齊自榮、王孝紅、凌雲霞等醫生護士在這裡曾5天4夜沒有休息,成功地做了數百臺手術,並且無一例出現事故,

挽救了史光柱、秦國富、陳洪遠等戰鬥英雄和數百名危重傷員的生命。在連續5天4夜的戰鬥中。李燕清、齊自榮先後多次暈倒在地,當戰友們把她倆搶救過來後,謝絕讓其休息的好意,爬起來後又再次投入到搶救戰友生命的戰鬥中。

依照軍區的要求,72醫院野戰醫療所負責傷員前接、救治和後送工作。醫療所根據人員狀況,百裡挑一,選出謝君集、楊曉成、馮正祥、李正友、朱秀國、張德林等6名政治可靠、戰傷救治經驗豐富的醫護人員組成前接組。由後勤第113兵站運輸連調配5輛解放牌汽車作為戰地臨時救護車,並配備5名駕駛員。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野戰醫療所駐紮的這個地方叫落水洞,四面環山,距主戰場的直線距離十餘公里,距設置在老山腳下曼棍的師救護所的距離25公里,前接組的首要任務就是從曼棍將擔架隊從火線搶運下來後,經師野戰救護所初步處理過的危重傷員接回野戰醫療所救治。

從曼棍到野戰醫療所臨時營地落水洞的文天公路是一條彎多、路窄、霧大、坎坷不平的盤山公路。前接組將在這條通向老山戰區的唯一公路上連續奮戰,把傷員一個不少地安全接回野戰醫療所救治。

1984年4月27日深夜,天佑神威,老山地區電閃雷鳴,在疾風暴雨中,我鐵流滾滾、氣勢如虹的雲南邊防部隊藉助大雨和夜暗的掩護,按照總部的要求及軍區的作戰部署,勇敢地向前沿攻擊出發陣地挺進。一路上,所有指戰員懷著對祖國和人民的赤膽忠心,懷著對強佔我神聖領土的入侵之敵的刻骨仇恨,赴湯蹈火,義無反顧地奔向沙場。

年輕的官兵們個個視死如歸,抱著血灑疆場的革命信念,誓死收回祖國不可分割的神聖領土。經過數小時的急行軍,他們冒著大雨按時潛入敵人眼皮子底下的攻擊出發陣地,營、連、排、班等作戰單位及每一個戰士都按照戰前的具體作戰分工選定了各自第一時間的攻擊目標。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兵貴神速,我軍人不知,鬼不曉地潛入離敵人陣地只有百米左右的地方數小時,有的甚至潛伏在距離敵人哨位只有十多米的位置,連敵人的呼吸聲、磨牙聲和夢話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真是不可思議。沒有嚴密組織紀律的部隊,絕對不可能有如此卓越的表現。我們為有這支紀律嚴密,所向披靡的鐵軍感到無比自豪,為偉大的人民軍隊點贊。

萬事俱備,只待衝鋒的號令。

1984年4月28日,是當年參戰將士難以忘懷,刻骨銘心的日子。凌晨5點56分,時間在這裡永遠定格。隨著三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佈防在以船頭村為中心的猛硐鄉、芭蕉坪、交趾城等陣地的我軍加農炮、榴彈炮、迫擊炮、火箭炮、加榴炮等數百門各種火炮同時發出怒吼,頓時老山方向彈如飛蝗,幾乎打紅了半邊天,一顆顆彈頭飛向敵人盤踞在老山地區的各個高地,覆蓋了老山及其馬林、楊萬、船頭等地的敵軍炮兵、步兵陣地、指揮所和倉庫等414個目標。隨著炮火延伸,擔負老山主攻任務的我英雄部隊的官兵們赴湯蹈火,迅速發起勇猛進攻,將士們前赴後繼,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又衝上去……

潛伏在衝擊出發位置的秦國富帶領突擊排30多名勇士向離弦的箭一樣衝向124號高地。當衝擊到125號和124號高地之間的凹部時,突然遭到左側無名高地敵人一挺重機槍的火力壓制。秦國富從戰士手中接過火箭筒,機智靈活地向前運動,摧毀了敵重機槍火力點,當場擊斃2名敵人,掃除了前進障礙。接著,秦國富又冒著敵人猛烈的炮火和槍林彈雨,與指導員樊波帶領10名戰士交替掩護搶佔表面陣地。在塹壕激烈的爭奪戰鬥中,秦國富又先後斃敵3名,繳獲電話單機1部,望遠鏡1具。124號高地順利拿下並鞏固後,為1營正面突擊,掩護友鄰部隊穿插迂迴攻佔其它高地創造先決條件,為整個老山作戰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

陳洪遠孤身奮戰6個多小時、擊斃16名越軍、搗毀一個連級指揮所,充分展示了愛國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

鐵血營長臧雷指揮全營經過5個多小時的浴血奮戰,一舉收復老山主峰地區7個高地,全殲越軍122團一個加強連。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118團三營營長臧雷

5連副連長、突擊隊長張大權帶領由一、二排組成的突擊隊奮勇衝殺,連攻下22號、21號兩個高地,突擊隊運用相互掩護、交叉攻擊的戰術,逐步向敵老山主峰陣地逼近。在我軍的凌厲攻勢下,越軍開始收縮防禦陣地,力圖憑藉坑道負隅頑抗。張大權懷抱一挺班用輕機槍,率隊發起了艱苦卓絕的攻擊,戰鬥中,張大權的右大腿被炮彈炸傷,小腹部被橫飛的彈片削破一個洞,腸子和著鮮血從傷口處噴流出,他隱蔽在一個炮彈坑裡,用手將掉出來的腸子塞回小肚子,撕開三角巾纏住了傷口,繼續戰鬥。

在這天罕見的激戰中,我步炮協同,共擊斃、擊傷越軍900餘人,摧毀越軍火炮30餘門、軍車20輛。

這場戰鬥非常慘烈,我軍雖然勝利收復老山地區,但勝利來之不易,千餘名官兵血染沙場,其中233人為國捐軀,真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啊!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老山主峰,戰鬥英雄張大權塑像

戰役打響前,根據老山作戰的特點,72醫院野戰醫療所除了本院醫務人員外,上級還給該所配備了來自海陸空三軍的野戰外科技術專家小組。使醫療所救治技術水平得到了加強。

空軍專家組的加入,在落水洞後方6公里外的一個小山頭上建了一個野戰直升機停機坪,使空中接運傷員變成現實。開創了從我空軍誕生以來在離戰場最近的地點接運眾多傷員的記錄,也創造了我軍在一場戰役中接運傷員數量最多的記錄,為挽救眾多傷員的生命,最大限度減少殘疾率贏得了寶貴時間,創造了有利條件。

4月26日上午,當政委吳躍才宣佈前接組11名臨時戰鬥小組名單後,組長謝君集、副組長楊曉成立即帶領大家做好前期前接後送的準備工作,及時組織了針對性的戰前培訓。重點強化了車輛運行中的戰傷搶救訓練、接送指徵與標準培訓、巧妙躲避敵人炮火襲擊和防敵人小股特工偷襲的戰術培訓。接著,又給每臺車都按要求配備了充足的急救藥品、常用器材及搶救器材,以及相應的槍支彈藥。

考慮到戰區路況差,大卡車減震差,空車顛簸厲害等實際問題,

為儘量減少車輛行駛途中因顛簸造成傷員的疼痛,前接組因地制宜,提前在車廂裡裝上了兩噸左右的細沙,然後蓋上草蓆和篷布。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72醫院野戰醫療所前接組不怕犧牲,提前來到設在老山腳下曼棍的師救護所。

這天,老天爺既掩護了我千軍萬馬的軍事行動,也考驗和檢驗了我軍收復老山的決心、信心、毅力和能力。大雨一直下個不停,這種惡劣的天氣,給擔負主攻任務的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困難,增加了不少的傷亡。也給擔架隊從敵人的槍炮中搶下傷員,給前接後送傷員帶來了難以想象的困難。從曼棍的師救護所駐地向野戰醫療所後送傷員,非常兇險,從夭六到交趾城這段13公里的戰區公路,是敵人炮火封鎖的重點路段,是老山戰場的組成部分之一。

敵人除炮火封鎖外,還經常派特工對我行進中的車輛進行襲擾。一路上,一輛接一輛掛著綠色偽裝網的、向前沿陣地運送部隊、武器彈藥、給養物資的解放牌軍車來來往往,我英雄的炮兵陣地上的各種遠程火炮向襲擊我軍的敵人陣地群發著不計其數的炮彈,不斷摧毀敵人冒頭的炮兵陣地,打擊反攻我前沿陣地的敵軍步兵。調整哨冒著敵人的炮火指揮往返戰區的車輛有序通行,敵方炮彈不斷落在沿線公路兩旁,有的直接命中公路路基,有的直接炸燬我方車輛、火炮、民房。這段炮火中的補給線,傷員重生的生命線到處彈片橫飛,火光沖天,路面彈坑壘壘,車輛行駛非常困難。

由於氣候因素,這裡一會大雨,一會雲霧,山頭上冷得打寒戰,山下河谷又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一天中,衣服一會幹,一會溼,交替數次。

在這樣裝備差,戰場環境惡劣,運送傷員條件差複雜的情況下,前接組的11名隊員憑著救死扶傷的醫者仁心,在這條充滿死亡的公路上展開了日復一日的生命接力。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老山主峰山門橫批:祖國知道我

4月28日,我雲南邊防部隊在長達數百公里的邊境線上實施長達數十天的炮擊作戰,在敵人疲於奔命,暈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搞不清我軍真實意圖時,突然向盤踞在老山地區的敵人發起迅猛攻擊,一舉殲滅了入侵之敵,勝利收復了老山等高地。

在隆隆的炮聲中,前接組的11名隊員焦急地迎候戰鬥中英勇負傷的戰友。

這天的戰鬥空前慘烈,我軍雖然早已攻佔表面陣地,但敵軍的戰鬥力不可小覷,他們拼命抵抗、組織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擊,雙方像拉鋸式的反覆爭奪,槍聲炮聲響徹雲霄。

我軍攻克各個陣地,紅旗插上老山主峰後,陰險狡猾的敵人看到大勢已去的情況下,在組織殘敵繼續拼命反撲的同時,敵人的炮兵把作戰重點轉為對我後勤補給線的打擊,不間斷的炮火封鎖我轉運傷員和烈士的重點路段,組織特工人員對我支前民兵擔架隊進行一次又一次的阻擊和襲擾,再加上從老山主峰各陣地到師救護所有千餘米的高差,山高坡陡,道路泥濘,地雷密佈,從火線上搶運傷員過程中除了要穿越一道道生死線外,抬一名傷員到師救護所幾乎要十來個人才能完成。

為了搶救傷員的寶貴生命,擔架隊員們前赴後繼,克服艱難險阻,花了七八個小時的時間才從陣地上抬下第一批傷員。有幾位傷員在陣地上還是活人,但當擔架隊員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從槍林彈雨中將他們搶運到師救護所時,已血幹命盡,成為烈士。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老山戰場從主峰的海拔約1422米,到曼棍的師救護所高差近千米,山體陡峭,主峰附近坡度達六七十度,要六七個軍工才能抬著一名傷員下山,險道上,步步驚心,戰士的生命在軍工的肩上延伸(攝影佚名)】

為了贏得搶救傷員寶貴生命的時間,擔架隊員們戰特工,越雷場,跨險道,走泥丸,經過數小時的艱難跋涉,於當天下午2點左右,終於從槍林彈雨的火線上把第一批危重傷員抬到師救護所。

楊曉成醫生說:“當我看到第一批危重傷員時,眼前的情況慘不忍睹,只見傷員們穿在身上的軍裝被子彈、彈片擊穿了一個連一個的口子,被荊棘和樹枝劃成條狀,幾乎沒有一個身上穿著完整軍裝的。他們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泥水、血水滲透,草綠色的軍裝變成了板栗色。”

楊曉成醫生接著說:“許多傷員受傷的部位雖然經過陣地上的自救互救和衛生員的倉促包紮,但由於戰況慘烈,傷勢嚴重,再加上大半天的雨淋水泡,幾乎都還在滲著血水,有的殘肢斷臂上甚至還在往下滴著大滴大滴的鮮血,紗布和綁帶幾乎都是潮溼和紅色的,還有部分傷員頭上纏滿紗布,面目全非……”

經過師救護所的重新包紮處置後,前接組接收了第一批傷員。傷員們要麼昏迷不醒,要麼發出痛苦的呻吟。

楊曉成醫生回憶說:“我接的第一批6個傷員中,有5個處於昏睡狀態,在我向車上抬第5個傷員時,

這位傷員從昏迷中驚醒,突然爬起來高喊‘為張連長報仇,同志們衝呀!……’

待我輕輕放下擔架,準備扶他躺下時,這位傷員又昏迷過去。”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這就是亞熱帶山嶽叢林地作戰真實、慘烈的場景。前接組的同志們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暗下決心,一定要多拉快跑,在後送途中,精心照料好每一位移交到自己手裡的傷員,在二十多公里的生命線上,即使粉身碎骨,也要確保傷員們的安全。不論多苦多累,只要自己不有一口氣,也要爭分奪秒把傷員們接回野戰醫療所,為挽救他們的寶貴生命贏得時間,創造條件。

失血性傷員的搶救工地分秒必爭,為了減少後方醫院重新診斷延誤時間,師救護所在每一位傷員的上衣口袋裡都裝上一頁紙的傷情檔案。上面記錄了傷員的部別、職別、姓名,性別,年齡,血型、傷情等等情況。

這批危重傷員從負傷到從火線上搶運下來,已經延誤了七八個小時,由於失血過多,他們幾乎都處於昏迷狀態,生命垂危。時間就是生命,前接組把傷員們抬上解放牌汽車的車廂安頓好後,開啟了與時間賽跑,與死神搶人的緊張、危險的前接後送工作。

隨著第二批,第三批傷員的到來,為了爭分奪秒把每一個傷員接到醫療所搶救,前接組連續奮戰五天四夜沒有睡覺,沒有休息,在老山腳下的師野戰救護所接到傷員就往回急駛,把傷員送到落水洞野戰醫療所辦完交接手續後又往前線趕路……11名前接隊員連續一百多個小時沒有邁進食堂和宿舍半步。餓了,啃一塊圧縮餅乾充飢,渴了,用一小口水潤潤嗓子。

為了確保接運傷員過程中不出任何意外,他們吃辣椒解困,塗風油精解乏,冒著敵人的炮火日復一日地奮戰在接送傷員的路上。

在前接組隊員的心中,只有戰友,戰友的生命,只有兄弟,兄弟的安危。在條件極其簡陋的所謂臨時救護車上,一個隊員要醫護10名危重傷員,這對於如今裝備精良的120救護車上幾位醫生護士接一位病人,可謂天方夜譚。

接送陳洪遠等300多名重傷員的楊曉成醫生,是一位野戰救護經驗豐富,醫風醫德高尚,求實創新,敢於擔當的好軍醫,是前接組的主心骨。

從火線上剛搶運下來的危重傷員,由於失血過多,大多數人處於脫水和半脫水狀況,飢渴難忍,當他們從昏迷中醒來時,說的第一句話幾乎都是我渴,提出的第一條要求也都是“醫生,請給點水給我喝”。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4月28日下午兩點半左右,楊曉成醫生和駕駛員接到第一批危重傷員後,冒著敵人的炮火急駛在從曼棍救護所通往72醫院野戰醫療所的路上,途中一名重傷員從昏迷中醒來後,用微弱的聲音對著楊曉成說:“醫生,我渴,請給點水給我喝。”

楊曉成說“好的,兄弟稍等。”

說完,他把自己的水壺蓋子擰開,將水倒在蓋子裡,一蓋子一蓋子喂到傷員口中,這名傷員飽飽的喝了楊醫生水壺裡的水後,滿足地說:“真過癮,我還以為此生是個渴死鬼的命呢。”

這個傷員剛說完,另一個清醒過來的傷員又叫著說“醫生,我渴,我也要喝水。”

楊曉成搖了搖水壺,為難地說:“小兄弟,水沒有了,你堅持一會,我們個把小時就到野戰醫療所了,到醫療所後,不僅能滿足你喝水吃飯的要求,還能治好你的傷,讓你早日康復,重返前線。”

這名在戰場上衝殺,在死亡線上掙扎了十多個小時的危重傷員,在滴水未下的情況下,又失望地昏迷過去。

楊醫生帶著愧疚的心情,迅速敲開一瓶葡萄糖水,喂到傷員嘴裡……

此事讓楊醫生意識到,前接組除裝備充足的藥品和急救器材外,還要為每位傷員準備必要的涼開水。因為攜帶的軍用水壺裡的水即便自己一口不喝,也只能給十來個傷員潤潤嘴唇。

這批傷員運送到野戰醫療所,楊曉成辦完交接手續後,他顧不上吃飯,立即親自收集了使用過的10多個生理鹽水瓶,認認真真清洗乾淨和消毒處理後,裝滿涼開水搬到車上,作為給傷員們最珍貴的見面禮。從此,他接運的所有傷員途中隨時都能喝上涼開水,滿足了從戰場下來的傷員們的喝水要求。

楊曉成醫生想傷員所想,急傷員所需,用生理鹽水瓶裝涼開水供傷員飲用的做法立即在全組推廣。

28日下午5點過鍾,當楊曉成醫生趕到曼棍戰地救護所時,一眼望去,四處都是躺在擔架上急需轉往後方搶救的危重傷員,早一分鐘將他們接運到技術力量比較強,設備相對齊全的野戰醫療所,傷員們就多一分存活的希望和可能。

為了向死神爭奪時間,最大限度減少傷員因延誤搶救時間而犧牲的問題,楊曉成和謝君集兩位醫生提出突破原定的每輛解放牌軍用卡車每次運送6名傷員的方案,大膽提出增大車載容量,增加擔架密度,使每輛車每次運送傷員多達10名。這樣一來,前接隊員每車次可多接運4名傷員,雖然工作量增加了40%,風險成倍增加,但一名前接隊員每晝夜可多接運30多名重傷員,全組可以多接運150名危重傷員。這150名危重傷員就有重生的希望和可能。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運送傷員途中,最危險的是遭到敵人的炮火襲擊,由於從前線到後方有10多公里的公路在敵人炮火射程之內,敵人只要發現我車輛通過,就實施跟蹤阻攔打擊,前接組每一次通過這段封鎖線,對大家都是一次生與死的考驗。

前接隊員既要注意安全又要照顧傷員,又要密切注意敵人的彈著點,防止被敵人的炮彈擊中。一輛車上10名傷員和1名醫生的生命直接掌握在駕駛員的手中,他們既要儘量繞開彈坑,減少顛簸,又要防止被敵人的炮彈直接命中導致車毀人亡。為此,5位駕駛員與敵人捉迷藏,鬥智鬥勇,隨時觀察途中敵人炮彈的彈著點,躲避敵人炮彈。

夜間通過10多公里的封鎖地段時,不能打開車燈,防止目標暴露。情況危急時,隨車醫生還要協助駕駛員疏導車輛通過。

4月29日凌晨1點過鍾,楊曉成車組通過三轉彎時,不僅遭到敵人炮火襲擊,還遇到了罕見的濃霧,能見度只有五六米,幾乎什麼都看不到。駕駛員小向雖然技術精湛,膽識過人,但在這種事關10位傷員生命的特殊情況下,也不敢貿然前行,急得不知所措。

這段道路像天路一樣,一邊是懸崖絕壁,一邊是萬丈深淵,路面非常狹窄,稍有閃失,就會墜入深谷,車毀人亡。關鍵時候,楊曉成跳下車廂,用手電筒罩上紅布,倒退著為駕駛員小向引路,在他的引導下,終於平安通過這段生死線。

前接組的隊員們戰前都向所領導做過保證,如果途中發生意外,只要自己不犧牲,都要竭盡全力保護傷員的安全。

敵人成千上萬發炮彈,將十多公里的生命線炸得面目全非,路面彈坑一個連著一個,行駛過程中,車輛顛簸得非常厲害,傷員們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楊曉成醫生看在眼裡,痛在心上。他摸索了將重傷員,尤其是頭顱受傷的危重傷員抱在懷中,或用自己的腿墊在傷員頭下做枕頭的辦法,不僅減少了傷員的疼痛,最關鍵的是能隨時掌握傷員的傷情變化,以便在第一時間採取搶救措施,確保傷員少出或不出問題。楊曉成醫生的這一做法,很快成為前接組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接運戰鬥英雄史光柱的是前接組組長謝君集醫生。史光柱所在的連隊衛生員張興武費盡千辛萬苦,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冒死將史光柱背到師救護所時,他已氣息奄奄。救護所的醫護人員立即採取搶救措施,將纏在史光柱頭上的被血水、泥水嚴重汙染的紗布和綁帶換下,對傷口進行消毒處理後重新給史光柱進行包紮,注射了抗休克和抗感染的針水,並給他掛上輸液瓶,轉運途中不間斷地給他補充生理鹽水。

謝君集醫生接到這批傷員後,當看到史光柱傷情非常嚴重,生命體徵微弱時,很為這位戰友的生命擔憂,一路上,謝君集一直把史光柱抱在懷裡,手裡高高舉著輸液瓶,左手痠痛了,就換成右手……

一直堅持了近2個小時,直到把史光柱等10名傷員送到落水洞,與醫療所醫生辦完交接手續後,他才如釋重負,累得癱倒在地。

隊員們途中最怕的是傷員傷情突然出現變化。為此,前接組的醫護人員要隨時注意觀察每一位傷員的情況,察看傷口包紮有無鬆動,有沒有出血滲血問題。每30分鐘就要觀察一次危重傷員的瞳孔反射情況。聽診心臟、摸脈搏、注意液體輸注情況等等。

由於車輛行駛途中顛簸得非常厲害,接運途中大部分傷員出現的主要問題是輸液部位漏液腫脹。這時,隊員們就要停下車來,經過消毒後再重新進行靜脈穿刺注射,使輸液保持到野戰醫療所。白天重新進行靜脈穿刺注射相對容易,但夜晚在手電光源下穿刺靜脈很難,好在大家都是“一針見血”的高手,幾乎次次成功。

如果途中發生呼吸心跳驟停的意外情況,前接組的隊員就必須立即施行搶救。一次,

前接組隊員馮正祥護士在接運傷員的途中,一位危重傷員傷情惡化,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因心臟突然停止搏動,射血功能終止,腦供血中斷陷入昏迷狀態。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觀察危重傷員的瞳孔反射情況

危急時刻,馮正祥叫駕駛員將車停靠在路邊,他憑著豐富的臨床搶救經驗,立即對傷員進行胸外心臟按壓,接著進行口對口的人工呼吸,在靜脈通道建立不了的情況下,他又用心內注射腎上腺素的辦法使傷員心臟復搏。由於方法得當,施救有力,挽救了這個傷員的生命。為此,馮正祥同志榮立二等功一次。

從4月28日老山作戰打響到7月中旬,敵人明知老山是我神聖不可侵犯的領土,明知以小欺大理虧,清楚螞蟻撼不了大樹,曉得打不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我軍,但他們仍不服輸,不甘心,不認敗,硬逼著他的所謂王牌部隊發動連、營、團的反攻。7月12日,敵軍冒天下之大不韙,悍然發動史無前例的師級規模的反攻,當天的戰鬥,敵軍以慘敗而告終,在我前沿陣地面前屍橫遍野,丟下了3000多具屍體。

前接組在炮火硝煙中日復一日地戰鬥在這條延續傷員生命的生死交通線上,以白衣戰士的大愛和關懷,先後從前沿救護所將1500多名傷員接到野戰醫療所,並且做到了搶運途中無一死亡的奇蹟,為挽救戰士們的生命立了頭功。

前接組接回,並通過醫療所醫生們精益求精的醫術,無微不至的護理,從死神手裡拽回生命的就有史光柱、秦國富、陳洪遠等被軍委授予稱號的戰鬥英雄。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據前接組楊曉成醫生回憶,他親自接的一名傷票上寫著陳洪遠名字的傷員,在從曼棍到落水洞野戰醫療所的途中,生命體徵微弱,生命垂危,在車廂裡,他一會為這位傷員喂水,一會呼喚著這位傷員的名字,要傷員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挺住……

陳洪遠是貴州鎮遠縣人,當時是“老山主攻團”1營1連4班班長。戰鬥開始後,陳洪遠所在的1營擔任穿插敵後的任務。當隊伍行進至越軍防禦結合部時,遭到猛烈的炮火襲擊。部隊被打散後,陳洪遠與大部隊失去聯繫,變成孤身一人。

身為軍人,使命大過天,他心想,只要還活著,就得堅決完成戰鬥任務。陳洪遠掏出指北針,判明方向後,毅然向著槍聲激烈的南方衝去。

當時,敵我陣地犬牙交錯,陳洪遠基本上都是在越軍的網狀陣地間潛行,這跟與死神同行無異。一個小時後,他打響了殲滅越軍的第一槍。在一座高地東面的敵陣地中,陳洪遠發現了兩名拿著望遠鏡的越軍,他利用草叢作掩護慢慢靠近,瞅準時機果斷舉槍,將其中一個敵人軍官幹掉,在另一個還沒反應過來時,第二顆子彈已經射出槍膛。

20多分鐘後,4個抬著高射機槍的越軍再次撞到他的槍口下,陳洪遠伏在草叢中,一直等到他們離自己只有10多米,低頭構築機槍工事時,才猛然躍出,一陣掃射,將4個敵人全部擊斃。

一擊得手的陳洪遠迅速轉移位置,在壕溝中聽到嘀嘀咕咕的電報聲,他馬上變得亢奮起來,知道自己找到了一個越軍指揮所。他拉響兩顆手榴彈扔了進去,然後衝進指揮所,擊斃一名還戴著耳機說話的越軍軍官,接著對躺在地上的幾個越軍每人補了兩槍。整個過程一氣呵成,令人叫絕!陳洪遠此時可能還不知道,他端掉的這個敵人的連指揮所非常關鍵,為2營和3營在作戰中避免了更大的傷亡,做出了重要貢獻。

之後,陳洪遠帶著從指揮所繳獲的戰利品,一路伺機殲敵,途中與他相遇的越軍,不少成了他的槍下鬼,而他自己左腕和左眉骨中彈,渾身是血,左眼幾乎失明。他簡單包紮一下後,繼續前行。

路上陳洪遠遇到了我軍3名失散的傷員,其中一人雙腿被炸斷,他把傷員組成臨時戰鬥小組,帶領大家邊戰鬥,邊尋找部隊。

陳洪遠以驚人的毅力,忍著傷口發炎,傷情惡化,飢餓乾渴,在叢林中艱難前進,走累了爬,爬累了休息一下,再繼續爬,直到第3天,戰友們終於在57號高地山腳下的叢林裡找到了不成人形、已經虛脫的陳洪遠和另外3名傷員。

副團長向坤山後來回憶:當時陳洪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當擔架隊員冒著槍林彈雨把陳洪遠送到師救護所進行包紮和搶救時,正趕上楊曉成醫生的到來。楊曉成把他的擔架放在靠車廂前面的位置,途中,由於陳洪遠負傷後連續多日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幾處傷口化膿,處於昏迷和半昏迷狀態。

一路上,楊曉成醫生精心照顧,他跪在行駛中的汽車上的陳洪遠身旁,給他高高舉著輸液瓶輸液。

車輛行到交趾城時,突然遭到敵人炮火的猛烈襲擊,駕駛員在躲避敵人炮彈時,猛然一個急剎車,楊曉成醫生條件反射式地撲在陳洪遠身上……

駕駛員果斷地一腳剎車,炮彈在車輛前方十多米遠的公路中間爆炸,多塊彈片飛到他們的車上,其中有一塊深深地刺入支撐偽裝網的三角鋼上,駕駛員和楊曉成醫生幾乎同時說了一聲,好險啊!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陳洪遠,118團1連4班班長,1962年生於貴州鎮遠,1980年10月入伍。在收復老山之戰中,陳洪遠所在一營擔負穿插任務,遭敵猛烈炮擊後與戰友失去聯絡,孤身一人前往高地,6次與敵接觸,斃敵16人,兩次負傷,在戰場堅持三天三夜後生還,創我軍孤膽殲敵的英雄紀錄,被軍委授予“孤膽英雄”榮譽稱號】

如果要不是駕駛員果斷地剎車,這發炮彈正好直接命中他們的這輛車,要真那樣,在前線戰場上沒有犧牲的十名戰士和楊曉成及駕駛員將同時去見老祖宗馬克思了,其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成功躲避了敵人炮彈的直接命中,但當楊曉成撲在陳洪遠身上時,輸液的針頭被採掉。過了敵人封鎖區後,楊曉成醫生叫駕駛員停車,消毒穿刺,重新給陳洪遠輸上液體。這次接運傷員,可謂福大命大。

楊曉成醫生和駕駛員克服千難萬險將這批傷員送到野戰醫療所後,他還特地向手術組外科主任陳訓儒和段朝周等醫生介紹了師救護所醫生敘述的陳洪遠傷情及孤身奮戰6個多小時、擊斃16名越軍、搗毀一個連級指揮所的驕人戰績。提請醫生們千方百計治好陳洪遠的傷。

通過一線戰友、師救護所、前接組的生命接力,在72醫院野戰醫療所醫生們的全力救治下,陳洪遠雖然失去了左眼,但終於脫離危險,保住了生命。後來,楊曉成醫生得知陳洪遠被中央軍委授予“孤膽英雄”榮譽稱號的消息後,心裡特別有成就感。

在五天四夜的連續作戰中,出動前接後送車輛百餘臺次,前接傷員629人。後送傷員273人,途中救護重危傷員511人,無一人死亡,為傷員的救治贏得了時間,作出了貢獻,受到參戰部隊高度評價,被原昆明軍區授予“老山戰救模範組”榮譽稱號。

戰爭結束後,陳洪遠保持英雄本色,從沒有因為自己是戰鬥英雄而居功自傲,從不向組織提任何要求。在某部當宣傳股長時,他堅持每天騎自行車上下班,因為眼睛殘疾,幾次連人帶車掉進臭水溝。2013年陳洪遠退休後,仍然拖著傷殘之軀東奔西走,先後作了千餘場事蹟報告,宣揚英雄歷史,傳播老山精神。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其實,在接運傷員途中遭到敵人炮火襲擊的事舉不勝舉。一次,衛生員朱秀國接運的這車傷員通過交趾城時,敵我雙方正展開猛烈的炮戰,其中,一發炮彈落在離朱秀國運送傷員的這輸車右上方几米高的路坎上,隨著炮彈的爆炸聲,黃土和碎石鋪天蓋地的砸下來,駕駛室頂部和車廂上的篷布及偽裝網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黃土和碎石。炮彈爆炸時,朱秀國立即伏在傷員身上,他剛爬下,其中有一個雞蛋大小的石頭砸穿篷布及偽裝網,不偏不倚掉到朱秀國的背上……要不是他反應迅速,這塊石頭正好掉在重傷員的頭部。

過了封鎖區後,正碰上楊曉成醫生的車組,楊曉成醫生看到滿是黃土碎石的車輛,立即停車瞭解傷亡情況,兩人下車後,朱秀國抱著楊曉成說:“楊醫生,我們剛才差點被敵人的炮彈報銷了,我差點見不到你們了,要是我們這車傷員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面見首長和同志們呀!”

楊曉成醫生安慰說:“小朱,你們這叫有驚無險,傷員們福大命大,事情已經過去了,大難不死,你和傷員必有後福!”

他們互相行了軍禮,互道多保重後,各自登車出發。

前接組除了要完成好從前線救護所接回傷員的艱鉅任務外,還擔負後送危重傷員的任務。

按前線指揮部下達的任務,72醫院野戰醫療所的主要任務是救治師救護所轉運下來的所有傷員,待傷情穩定後,對沒有生命危險,十天左右能康復出院,能重返戰場的傷員,留院就地養傷。對傷情嚴重,未擺脫生命危險、留下殘疾的危重傷員,將根據傷情,轉送到條件更好的後方醫院救治。對其中的一部分危重傷員,由前接組送到離醫療所十餘公里外的一個野戰直升機場,移交給空軍救護組將他們空運到昆明、貴陽等後方醫院救治。一部分由前接組直接用解放牌卡車送到設在西疇縣興街鄉的58醫院和文山縣的67醫院救治。

老山戰場,傷員醒來想抽菸,軍醫囊中羞澀:小妹妹,我沒帶錢

轉運傷員,核對每一個傷員的信息

楊曉成醫生在轉運傷員到後方醫院的途中,發生過一件記憶猶新、永生難忘的故事。

1985年5月初的一天,楊曉成醫生奉命送十名危重傷員到設在興街的58醫院救治,途經麻栗坡縣城時,一位從昏迷中醒來的傷員說:“醫生,我好久沒抽菸了,我想抽支菸。”

楊曉成醫生抬頭一看,紅綠燈路口附近正好有一個賣菸酒的商店,為了滿足這位九死一生的傷員的要求,他叫駕駛員停車。

車剛停穩,楊曉成醫生就跳下車廂,跑到商店為傷員買菸,售貨員按要求遞過來一條雲煙,但當楊曉成醫生接過雲煙,問過價格後,他用手往上衣袋一摸,除了摸出運送傷員的移交清單外,身無分文。此時,他才想起,進入戰區後,因為戰場上不需要用錢,部隊沒發過工資,於是他尷尬地退回香菸,紅著臉向售貨員說了一聲“對不起,我忘記帶錢了,請諒解!”楊曉成醫生紅著臉,羞愧地離開了菸酒店。

當楊曉成醫生返回蓋著偽裝網、插著紅十字標誌的解放牌卡車時,數十名男女老幼已把卡車團團圍住,大家得知車上載著多名危重傷員時,一位男青年喊了一聲,新一代最可愛的人受傷了,向收復老山的英雄學習,向人民功臣致敬。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半條街道的老鄉們有的送上雞蛋、有的送上水果、有的送上糕點、有的送上餅乾和糖果……菸酒店的女服務員把店裡剩下的香菸全部抱過來,要楊曉成醫生收下。

楊曉成醫生說:“小妹妹,煙不買了,我沒帶錢。”

女服務員哽咽地說:“你們連命都不要,這些煙就是我慰問親人解放軍的,你一定要代傷員們收下。”

十位傷員的傷情非常嚴重,沒時間說更多感謝的話,楊曉成醫生爬上車廂,當他看到堆在車廂中的一大堆老鄉們贈送的慰問品時,感動地說:我代表車上所有的傷員謝謝父老鄉親們,待他們傷好後,我送他們立即重返前線,堅決打擊侵略者,保衛邊疆的安寧。

車下,眾鄉親高喊,祝親人解放軍早日康復!

【深耕戰爭史,弘揚正能量,兵說歡迎各方投稿,私信必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