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作者：Andrew Robinson
經過長達一個世紀的挖掘後，考古學家仍在為擁有7000年曆史的古城米吉多（Megiddo）的秘密著迷。
“歡迎來到末日戰場哈米吉多頓。”這是以色列導遊會在來自多個國家的旅遊團攀登米吉多廢丘（Tel Megiddo）陡峭斜坡時所說的一句話。這處考古遺址位於海法的東南，距離拿撒勒很近。裡面堆積著至少20座年代從公元前5000年到公元前4世紀的城市遺蹟。在穿過如今的大門時，遊客經常會突然開始祈禱或是唱起讚美詩。
圖為上世紀20和30年代，人們利用氫氣球從空中對米吉多考古遺址進行拍攝時的場景。圖片來源：芝加哥大學東方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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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末日戰場：尋找所羅門王的失落之城》
Digging up Armageddon: The Search for the Lost City of Solomon
出版社：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2020）
Eric Cline在《挖掘末日戰場》一書中回憶道：“我們這一小群考古學家對此報以寬容的微笑。”為了躲避酷暑，他們從拂曉前就開始進行挖掘工作。在發掘現場周圍的一處鐵絲網上，可以看到這樣一個打趣的要求：“請勿投餵考古學家。”
圖為2018年考古學家在以色列的米吉多廢丘開展挖掘工作時的場景。圖片來源：Amir Cohen/路透社
就這樣，一項巧妙地結合了考古與個性、政治與文化、科學與技術的既具原創性又生動的研究拉開了序幕——這可以在1929年利用無人氫氣球從空中拍攝考古遺址的開創性做法中得到體現。從1903-05年的第一次挖掘開始，就有了對地層及物件的枯燥但詳盡的分析，其中還融入了耗費了大量心血的對傳記信息、個人軼事和人際糾葛的檔案發掘。這全部得益於Cline的個人經歷。1994年到2014年間的十多個寒暑，他從志願者開始做起，在由特拉維夫大學的一個考察項目所開闢的主體地區進行挖掘工作，並逐漸晉升到與Israel Finkelstein共同主管當地的考古項目。
不過《挖掘末日戰場》一書的關注重點是1925-39年——發掘工作成果最為豐碩的一段時期。該時期的工作是在芝加哥大學東方研究所的第一任所長、埃及學家James Henry Breasted（他首創了“新月沃土”一詞）的指導下進行的。挖掘由商界巨頭約翰·洛克菲勒資助，而當時的政治背景則是紛爭不斷的英屬巴勒斯坦託管地時期——這片託管地是1918年奧斯曼帝國的部隊在米吉多戰役中戰敗後設立的。到了1939年，挖掘團隊的很多成員都應徵入伍，“試圖阻止現代世界變成又一個末日戰場”，發掘工作隨之中止。在以色列建國的1948年，考察團隊的臨時宿舍遭人洗劫，並被意外燒燬。
米吉多廢丘遺址保存著可以一直追溯到7000年以前的多個城市留下的遺蹟。圖片來源：Jon Arnold Images/Alamy
聖經考古熱
Breasted和洛克菲勒的熱情是被聖經中關於哈米吉多頓的傳說點燃的。這個地方在原文裡被稱作米吉多，據推測是所羅門王在公元前10世紀中葉建造的。所羅門其人只在聖經中有記載，但米吉多在其它很多古代文獻中都有提及，比如關於埃及法老圖特摩斯三世的記載中（他的軍隊在公元前1479年佔領過這座城市）。“哈米吉多頓”（Armageddon）由希伯來文“Har Megiddo”引申而來，意為米吉多的土墩或山丘。到了中世紀的時候，這兩個詞在經過多種語言的流傳後變成了Harmageddon，再往後就是Armageddon了。在新約聖經的《啟示錄》裡，該地見證了善惡兩股勢力在審判日前的終極大戰——這也是如今這個詞被用來代表世界末日的原因。
因此，1928年當地的一項考古發現引起沸騰是自然而然的。當時，米吉多考察項目的野外負責人向身在芝加哥的Breasted發出電報：“相信已經發現所羅門的馬廄。”作為證據，該電報引用了舊約中所羅門王在耶路撒冷和“戰車城”夏瑣（Hazor）、米吉多和基色（Gezer）部署有1400輛戰車及12000名騎手的描述。Cline指出，當時《紐約時報》刊登的一篇文章將米吉多置於“聖經考古學的聚光燈下，這種情況一直延續至今”。
這份發送於1928年、聲稱發現了“所羅門王的馬廄”的電報在第一行引用了聖經的段落。圖片來源：芝加哥大學東方研究所
但是一如既往地，考古學界仍然爭論不休。遺址的空間排布與馬廄吻合，可並沒有馬骨出土；而且儘管據稱找到了穀物，卻從來沒有與之相關的分析發表出來。另外，米吉多的銘文裡也沒有任何提到所羅門王的地方。現在的發掘者傾向於此地是在公元前8世紀上半葉耶羅波安二世統治時期建造的；還有少數人認為這處構築物並非馬廄，而是倉庫或兵營。總而言之，Cline告誡我們：“要找到所羅門的米吉多是困難重重的。”
大災變之謎
另一個爭議話題源自一處較古老的地層，在那裡發現了被火燒黑的碎裂骨骼，其中包括一名被倒下的牆壁砸中的年輕女孩。但在這個時期，究竟是什麼讓米吉多受此劫難？20世紀30年代的一位發掘者猜測“很可能是在大約公元前1190年的時候遭到了進擊的非利士人的燒殺”。非利士人的存在有其它的考古證據證明，但是在米吉多及其周邊地區發現的遺骸上並沒有找到箭頭或其它武器，而骨頭上也沒有刀劍留下的痕跡。另外，導致牆壁移位的力量是人力（哪怕是擁有攻城槌的人類）所不能及的。還有，根據21世紀的放射性碳測年研究，地層的年代是公元前10世紀。
Cline和其他人認為當時有過一場大地震。這類地質事件在地中海以東地區肯定有發生，比如Cline在他2014年出版的《公元前1177年：文明崩潰之年》（1177 BC: The Year Civilization Collapsed）一書中探討的公元前31年和公元1927年發生在耶利哥的兩次。然而，在沒有當時文字記錄的情況下，古時候的地震是出了名地難以證實。Cline寫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場災難“不論由何人何事而起，對當地居民來說都是末日”。
米吉多最終在公元前300年前夕遭到廢棄。至少有一位學者提出是亞歷山大大帝摧毀了這座城市，“可並沒有證據支持如此戲劇性的結局，” Cline打趣道——雖然此地有著長期兵荒馬亂的歷史。更為可能的情形是，亞歷山大的軍隊在行軍途中經過這座高聳的無人土丘，對它已然顯赫的歷史卻是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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