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阿福

我的朋友阿福


/毛惠云


再见阿福,距离第一次见足足两个月,这两个月他一个人呆在深山,我们的美美公社实验棚里,夜晚早晨,与棚里的二氧化碳,水份,温度,风声,日光为伴。过年一段时间当地在食堂做饭的阿姨不在,他就用泡面过了一个完整的春节。


但,没有寂寞和抱怨,每天他都让我们感受到了喜悦,那些土地在他的见证里生动起来,羊肚菌与土地融合着,不断释放着二氧化碳,如蚕吐丝,那些菌丝不停地丰富与变化,结合着环境的记录与他不断地发现与改良,像极了一群受精卵被呵护着慢慢成为了有主张的胎儿。


尽管他每天与几条小狗嬉戏,与鸟儿对话,似乎充满了田园,但早晨,午夜,无时不刻,他都要低下头,钻进大棚里,埋下身子去看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没有寂寞与抱怨么?我看着他心里想,但这想法瞬时全无,因为在两亩地的大棚里,他能愉快地发现每一处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原基,和一小棵豆芽般生成的小菌。


小菌像婴儿一般怯生生,一脸无辜地看着这个世界,阿福憨憨地指向它时,没有多说话,尽是父亲般的满足。与第一次见面他舒展了很多,感觉到土地给了他智慧与生命营养。我从基地到家,能被他见到我的开心冲击到,他也不说话,一直发相片,上千张相片,从中午到凌晨,那些相片说出的话,比我这几年与人交流的言语多了许多。


而这样的快乐是我只能从当年家乡麦秸堆里的回忆里才能找得到的。从一个技术工人,到印度的朝圣,又到土地里成为自己,我不知道阿福经历了什么,但我看到了一个人对于自己理想的释解,这种理想其实和土地和羊肚菌无关,就是灵魂的舞蹈与自由的逐迹。


经常有人告诉我他希望过一种田园生活,或者谈到对于西藏的向往,这么简单的诉求,他往往连迈一脚的勇气也没有。无论是曾经打过工后来守护田园成为真正有内容的网红李子柒,还是我们的朋友阿福,都在证明着,许多生活的拮据,往往来自于一颗不肯安放的心和一个总在纠结的灵魂,只要身体先行,一切都是幻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