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山大師:自性說


憨山大師:自性說



嘗謂人生而主之者性,性一而品不一。至有聖賢之分者,以有生知學知困知之不同。由夫習之厚薄,故成有難易。生知之聖,故不世見,學困之知,正在習之厚薄耳。故曰“性近習遠”,其是之謂乎。

吾人多在學地,其用力之功,不必向外馳求,當知自性為主,於此著力,不能頓見自性,當驗習氣厚薄,切磋琢磨,於根本處著力。譬如磨鏡,塵垢若除,光明自現。吾人日用工夫,最簡最切,無過於此。故曰:學道之要但治習,習盡而性自盡耳。以其自性本明,更無增益,唯在人慾障蔽,貪瞋痴愛而為種子,沈湎其中,故為所困。是知困非窮困之困,蓋為惡習所困耳。孔子曰:不為酒困。此特被困之一端,凡厥有生,所困非一。不為諸障困,便稱大力量人。

故學道人,第一先具勇猛根骨,如一人與萬人敵,大似李廣單騎,出入虜庭。吾人果於聲色貨利物慾場中,單刀出入,足稱雄猛丈夫。以此言學,但於不困處便見自性,非是離困之外,別求學知之功也。

所以禪家言立地成佛者,乃頓見自性而已,非是別有一佛可成。佛者覺也,即自己本有光明覺性。能見此性,立地便是聖人。到此則不見有生學困知之異,始是儘性工夫。此性一盡,則以之事君為真忠,以之事親為真孝,以之交友為真信,以之於夫婦為真和。施之於天下國家,凡有所作,一事一法,皆為不朽之功業。所謂功大名顯者無他術,由夫真耳。

己酉冬暮,予舟次芙蓉江上。章含黎子見訪,睹其光儀瑩然冰玉,溫厚和雅,是其多生遊心性地,習氣消磨,故發現於形儀之表者如此。即從此增進用力不已,直至私慾淨盡之地,聖賢不期至而自至耳。若夫功名事業,如響應聲,似影隨形,猶欬唾之餘耳。故曰道之真以治身,其緒餘以為天下國家,是皆自性之真光,非分外事也,君其志之。

選自《憨山老人夢遊集》卷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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