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濤詩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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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書》

清晨鳥鳴是歡快的

那是破曉前應有的節奏

此刻想起夜色

涼涼、漫漫,諸如露珠幾粒

彷彿是新的,微光流淌

似乎要擦去一切舊痕

曙光,也如夢境

有希望一般的顏色

田野裡多少莊稼已歸倉

多少莊稼渴望生長

《夜色記》

十一點的夜色,很輕

燈光和燈光,似路人的眼眸

交錯,或抬高

在路旁,我像一個旁觀者

披著陳年的靜

像極了這條我走了二十多年的路

在遠處,有搖晃的光亮

和包裹它的黑

我慶幸夜色驅散了喧囂

它有一盞燈,從黑暗中走來

屬於遙望的寧靜

《雨水落》

雨水斷斷續續

也會成流,在不知名的角落

簷牙記住了

冬日冰稜,或門前凹窪

卻沒看到水滴石穿

只有一滴滴雨水摔散

多少花落

多少傘迷失

《冬日落》

無法捕捉那些陳舊性的光

在每一棟房子背後

鉛色升騰,天空拉低每個傍晚

鎖孔打開燈光

燕子飛往了南方

枝條和十二月的河流一樣瘦

圍城之外,野草潦倒

它們隱喻著一個又一個故事

我尚未讀完

手中火種,不敢點燃這個冬天

在落日之前

維持草野,還黑夜一地柴禾

《六月荷》

六月,荷葉未熟荷花未開

月光和我腳步一樣

流淌著一抹記憶

泛著青澀,塗鴉湖面

沒有一隻鳥掠過

寧靜朦朧的遠方,微波盪漾

風打開訴說,萬荷抽出內心

每一縷時光的碰撞

漫過額頭,是一首詩

就如荷的顏色,單調的葉

抑或單調的花

留不住世人的目光

《暮色》

涼風吹過,蟲鳴低沉

若有若無的燈火

與一粒孤獨包裡的夜色是等量的

所幸萬物生長

也有凌亂和歲蕤

影子習慣於靜止

聲音與光照遵循了某些規律

從河坡上的沙石

到風中楊花

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季節

路途告訴你遠方

而遠方,告訴你現在

暮色中途經過多少形形色色

匆匆不過一日

心驚,亦如落日本身

《感恩》

感恩一塊田和犁鏵

草籽的春天從灰燼裡爬出

魔法師會變花朵

草根需要經歷一場夢

擺渡田野,農夫熱愛麥子

可以換幾張薄薄紙幣

土地尚有餘熱,它怕冷

一頭牛隻需要水和草

磚灶上的鐵鍋活了很多年

越來越適合翻炒

父親手中的鞭子趕過牛

也趕過孩子們

《淨土》

很多時候內心總有虔誠

追尋一尊古佛

伴青燈,敲木魚

俯身跪拜,我與淨土如此接近

隔著一層紗

將物慾供於佛案

骨子裡流出腐朽

此刻,似乎將要羽化

陽光照不進的肺腑

心跳隔著肚皮

所膜拜的淨土

就在腳下,讓我們活生生的

踏出名利的溝壑

《微光》

夜色交出的,黎明接受的

就如塵世的追求一樣

在微光中或夢或醒

這些年,再也難以聽到雞鳴報曉

反覆的車輪聲在寧靜中呼嘯

瑣碎光芒,壘砌著生命

城市和田野越行越遠

黑與白,捕捉不到脆弱

烏鴉,喜鵲雙雙起飛

糧倉周圍,我們四散而開

每一天都在得到,也在失去

《風中看河》

風給予河流的

岸不會懂

那些茅草樹木,因何堅韌

誰習慣用綠色和枯萎

來衡量穿過季節的

那抹冷暖

河坡上,有很多故事

如潮水一樣未知,又循規蹈矩

床沙的柔軟

在一場退卻後的陽光裡

讓人迷戀

河流從傍晚開始蒼茫

隨著燈火而行

身後影子,讓風吹成寧靜

船隻和岸天註定了命

走不出浪花拍打

和一條河

彎彎曲曲的起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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