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有三從之義,無專用之道。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
這只是《儀禮·喪服·子夏傳》裡傳達出的封建社會對女性壓迫思想的一隅,現在看來,“三從四德”、“三寸金蓮”的枷鎖依舊沒有從社會對女性的偏見歧視中完全的走出來。
在傳統封建的體制下,女人只能成為家庭、社會的犧牲品,迎來悲劇而默默無聞的一生。而有這樣一位貫穿新舊社會的女子,在舊社會對女性的壓迫下,她走過風風雨雨的八十餘年,書寫了傳奇的一生,而彌留之際的坦白讓社會都為之動容。
噩夢開始
她的名字叫高玲,從出生的那天,她便領悟到了作為女兒身的“罪孽”。重男輕女的家庭,容不下這樣終要嫁出去的“賠錢貨”。
而領養她的父母,也確因家庭貧苦,將她賣給了當地的地主做“童養媳”。年僅10歲的她,便經歷了三個家庭的顛簸,而年幼的她尚不知道,這還只是噩夢的開始。五塊銀錢供飽了養父母半年的食糧,而帶給養女的,卻是一生的傷害。
惡貫滿盈的地主哪會給這個兒媳白過好日子,在她12歲那年,便草草舉辦了她和傻兒子的婚禮。不知是否有意安排,地主趁著酒勁,當晚便摸黑進了她的房間侮辱了高玲。
年幼的她在地主接二連三的侮辱與調戲之下,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而以後每次面臨生死交接的關頭,高玲都會想起那些痛苦不堪的夜晚,思憶起生命的可貴,奮而堅持活下去。
逃跑是唯一的出路,她想,要去到一個全是陌生人的地方,開啟一段新的生活,她不能再這樣活下去。
於是藉著外出割豬草的機會,她趁機逃出了地主的魔爪。可身無分文且只有13歲的她,沒有任何親戚好友的幫助,在這樣一個社會下,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青樓生涯
終是北平的一家妓院收留了她,提供給了她勉強飽腹的糧食,和一張狹小的床,用意十分明顯,回報自然就是出賣自己的身體。
可即使是這樣,高玲也已經十分滿足。在這裡,她最多學到的也是最有用的,就是如何討得男性的歡心。畢竟,剛從封建時代走出來的社會,掌權的,依舊還是男人們。
這裡的“姐妹”毫無私心地教導了她如何在“男人的世界”裡生活,沒想到她學到的技巧卻遠勝於此,甚至可以說如魚得水。
王克敏絕不是第一個對她心動的男人,卻是在那個時候手腕最硬的那一位。日本發動的戰爭迅速佔領了北平,但這也並不影響煙柳巷的營業,只是當官的換了一位。
而這一位,就是日本政府裡的漢奸——王克敏。日本“以華制華”的方法已經屢見不鮮,而王克敏就正是日本扶持的傀儡政權——偽中華民國臨時政府行政委員會的委員長。
當他霸佔高玲的時候,她才15歲,而他呢?已經是一位臭名昭著的漢奸,況且還是一位糟老頭子。可社會的車輪可不管她是否是
豆蔻年華,很快,高玲便成了王克敏的枕邊人。榮華富貴?
這樣傍上達官顯貴的女人還很多,可高玲卻絕非目光短淺之徒。歲月的磨難並沒有打垮高玲,反而只讓她更為強大。
她深知弱小與落後便只意味著侮辱和折磨,她使用在青樓學會的渾身解數,在王克敏等“男人的世界”裡摸爬滾打。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樣一個青樓找回來的女人,竟然驚人的具有經商從政的天賦。
當時日本人提出用鴉片精神奴役中國,就是在華北地區“自產自銷”,而王克敏,正是鴉片交易幕後的主使。而高玲,早已搖身一變,成為他的左右手參謀,為他斂了大量不義之財,幫助日本人殖民中國。
當漢奸的這段時光,高玲可謂是昔日野雞變鳳凰,過得那是一個風生水起。在日軍佔領北平的時間,王克敏的財產得以迅速發展,而一大半,都落入了她的囊中。
可惜好景並不長,背叛祖國的人終究不會有好下場。抗戰結束不久,王克敏便上套前往了戴笠的鴻門宴,從此鋃鐺入獄,不些時日,王克敏在監獄裡飽受絕望摧殘而自殺。
而高玲呢?得到風聲的時候便逃向了香港,從此隱姓埋名地過起了小生活。
彌留之際
可罪孽始終是罪孽,並不會因為一時的逃脫而忘記了懲罰。高玲在香港的每一天生活都是度日如年,生怕聽見“漢奸”二字。
她嘗試過贖罪,將逃跑時帶來的金條換成小筆小筆的錢用作慈善基金捐贈出去。她平日也小心謹慎,勤儉節約,害怕被別人懷疑。
而折磨人的日子終究不長,在83歲那年,深知重病在身的她選擇了對子女以及社會坦白,她曾經是王克敏的妻子。
而眾人都非常驚詫,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奄奄一息的老奶奶是當時風雲一時的女漢奸,況且她平時總是笑容可掬、平易近人的樣子,怎麼會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大漢奸的老婆?
然而,講出秘密的她很快的離世,在1984年5月3日,高玲離開人世。而家屬也尊重了她的遺願,將所有的財產都捐給了香港社會福利院,也把她的遺體火化後撒向大海。希望她能夠因此得到解脫。
高玲的一生,可以用曲折離奇、波瀾壯闊來形容,她曾經一度受辱嘗試自盡,也享受過榮華富貴前呼後擁。我們無法對她做漢奸的事實原諒,不過也同情她作為一個時代的受害者和一個家庭的犧牲者。
她飽受自己的劣跡折磨了許多年,但我相信她通過不斷地做慈善來救贖,最後也獲得瞭解脫。在那樣紛亂的時期,能活下來已屬不易。
她從13歲便開始在社會上一個人摸爬滾打,遊弋在男人掌權的社會,憑藉自己的頭腦和手段努力打拼,爭取到了自己的地位,就這樣一種努力進取的精神,她還是值得我們去儘量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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