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研究所基本情況
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 (The United States Army Medical Research Institute of Infectious Diseases; USAMRIID) 是美國陸軍轄下最主要的防禦性醫療研究機構，專門研發生物武器作戰的防禦。該研究所的核心任務是保護軍人免受生物威脅，同時還參與調查疾病爆發和對公共衛生的威脅。USAMRIID多年來的研究成果是針對生物威脅的研究系列醫學解決方案，包括治療藥物，疫苗，診斷試劑等等。目前USAMRIID是美國陸軍醫學研究與發展部（USAMRDC）的下屬實驗室，是美國國防部轄下唯一具備四級生物安全防護水準的最高防護等級研究實驗室，部分研究實驗人員需強制性地穿戴獨立供氧的全身防護裝，處理或研究致命微生物，包括真菌、細菌或病毒。
USAMRIID雖為軍事單位，但除了有軍人研究人員，也有文職人員及合同制的非軍職研究學者，其研究背景包含醫學、獸醫、公共衛生、分子生物、生物化學等等，另外還有許多具專業背景的輔助性軍職或文職技師或員工。從19世紀50年代開始，USAMRIID的前身“生物作戰實驗室”便開始對傳染性疾病預防治療，以及生物作戰防禦進行原創性的前瞻研究。
二、既往工作成績
USAMRIID專注於生物作戰防禦，並支援美國陸海空三軍相關需求。USAMRIID的研究，開發，測試和評估工作導致了疫苗的開發，目前該疫苗處於臨床試驗的各個階段，可以預防以下生物威脅：
- 炭疽病
- 肉毒桿菌
- 瘟疫
- 埃博拉和馬爾堡出血熱
- 漢坦病毒
- 蓖麻毒素
- 葡萄球菌腸毒素B
（一）動物模型
USAMRIID開發用於各種生物威脅因子的動物模型並驗證這些模型能夠充分複製人類感染該治病因子後的相關症狀。USAMRIID與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FDA）合作開發新的或改進的疫苗，使用“動物有效性原則”推動醫療產品的研發。根據該原則（專門為生物防禦疫苗和藥物設計），在無法進行人類臨床試驗的情況下，可以使用來自動物研究的數據來考慮將產品授予FDA的上市許可。
USAMRIID所研究的治療方案包括針對多種生物製劑的廣譜抗病毒和抗菌藥物，例如發現和開發針對由肉毒桿菌神經毒素等毒素引起的疾病的治療性干預措施。
（三）檢測與診斷
USAMRIID開發了新的，更快的醫學鑑定診斷方法，以保護戰士免受生物威脅。同時還評估和開發診斷儀器和技術，以用於前沿領域的醫學實驗室，並與聯合生物製劑識別和檢測系統（JBAIDS）（國防部使用的診斷平臺）一起使用。通過與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CDC）和美國國防部全球新興感染監測和響應系統的合作，USAMRIID將禽流感和豬流感的CDC診斷檢測方法過渡到JBAIDS平臺，從而使所有軍事組織都能使用JBAIDS平臺使用CDC分析來快速檢測這些病毒。
2001年美國炭疽攻擊事件中，USAMRIID作為美國境內擁有最高防護等級研究實驗室的單位，首先以基因鑑定方式判斷出，攻擊者所使用的炭疽熱病原孢子，全部屬於同一菌株。這個菌株最早正是由傳染病醫學研究院開發。後來這個菌株被分給至少十五個美國境內生物研究實驗室和六個美國以外的研究部門。
三、建設與管理中存在的問題
本次美國新冠疫情爆發後，美軍逐漸投入到全國疫情處置中。3月5日，美國陸軍醫學研究與發展司令部（USAMRDC，USAMRIID的上級機構）在國防部新聞發佈會上稱，USAMRIID已經接收了新冠病毒的樣品，正在進行培養，為未來的相關研究建立一定的病毒儲備，而相關疫苗藥物的研發，當時則由沃爾特里德陸軍研究所專家進行介紹。直到3月18日，美國國防部部長親自到USAMRIID進行實地考察，對於該研究所能否快速研發應對新冠的醫療對策寄予厚望。3月21日，美陸軍傳染病研究所前任所長指責軍方領導管理不善造成該所在新冠疫情早期無法發揮研究優勢參與疫情處置，形容該所已成為美國白宮的一潭死水，直接導致在本次美國新冠疫情處置早期，擁有最高防護等級的研究機構反應遲緩，職責缺失，從戰略定位、經費撥付、管理機制與人才建設等多方面闡述並分析了USAMRIID在過去10年中逐漸失去光環，走向衰落的原因，直至2019年7月，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暫停USAMRIID部分實驗室與研究項目，USAMRIID的地位，可謂跌入低谷。
（一）經費落實不到位
本次美國疫情爆發至今，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美國不管做什麼決策，首先要保證經費到位，物資怎麼籌措，人員停工後如何發補助，樣樣都先想著從哪兒把錢籌到位。據美國媒體Daily Beast稱，美國國防部扣留了包括陸軍傳染病研究所在內的軍事實驗室共1.04億美元研究經費。沒有錢，很多項目都要暫停，也無法留住相關人才，特別是合同制聘用人員。
（二）行政干預技術過多
過去十年，USAMRIID預算經費的三分之一由國防威脅降低局(DTRA)——美軍負責化學和生物防禦研究的管理機構，進行管理，據前任所長稱，DTRA在技術及微觀層面對實驗室的管理越來越多（是否暗示干預項目的方向與具體實施？）。在十年前，DTRA取消了USAMRIID的一個研究部門，該研究部門是負責開發針對肉毒桿菌和蓖麻毒素的醫療對策，包括疫苗和藥品。肉毒桿菌和蓖麻毒素是恐怖分子進行生物襲擊的首選。最近，DTRA禁止USAMRIID使用其資金研究新型冠狀病毒。
同時，前任所長指出，國防部還改變了該研究所領導的選擇方式。從歷史上看，所長們都是曾在陸軍實驗室擔任研究人員，並且在最高領導崗位上持續任職數年。而在過去的十年裡，USAMRIID共換了五所長——每兩年換一位。其中一些主官是優秀的領導者，但幾乎沒有一個是從事研究工作的科學家，或者能在崗位上工作足夠長的時間，能夠充分理解複雜的實驗室結構和廣泛的研究和測試任務。
（三）人才建設機制不合理
1998年，USAMRIID的成員大約一半是軍人科學家和技術人員，一半是政府文職人員，只有兩名聘用的合同制人員。從那以後，合同制人員的數量劇增，目前，800名員工中大約有300人是合同制人員，他們的工作與不穩定的資金資助掛鉤（是否可以理解為，如果有項目，就籤合同聘用，項目結束，就自動解聘）。缺乏穩定性反過來又打擊了科研人員的士氣。
在過去，USAMRIID曾經吸引了很多年輕的科學家，USAMRIID培養的研究人員之後在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衛生和公共服務部、世界衛生組織、學術界和私營部門承擔了很多有聲望的工作。如今，USAMRIID已經不再是一個有吸引力的單位了。就在冠狀病毒爆發之前，一位資深科學家將那裡的氣氛描述為“恐懼和不信任”（fear and mistrust）。前任所長指出，2019年夏天，USAMRIID的一位曾在之前3位所長在任期間連續擔任管理層的高級文職科學家，突然被現任所長解職，幾個月後，所長按照軍隊的安排進行了輪崗。副所長大約在同一時間被免職。
（四）2001年炭疽事件的影響
2001年的炭疽郵件襲擊造成5人死亡，17人感染，2萬名美國人服用抗生素。美國聯邦調查局(FBI)指控該實驗室的一名科學家在郵件中放置了這種致命的細菌後，實驗室的地位和士氣直線下降。一個原定於2017年投入11億美元的新實驗室仍未投入使用。暴雨淹沒了冷戰時期垃圾處理設施的部分區域，為新實驗室建造的備份系統也失靈了。2019年夏天,美國疾病控制和預防中心向該研究所發出警告，然後關閉了USAMRIID的高安全等級實驗室三個月。一些實驗室只能在有限的條件下運行。當生物安全等級為3級和4級的高安全實驗室停止工作時，佔了USAMRIID預算三分之一的研究項目就停止了。30多名經驗豐富的合同制僱員被解僱，一些資深科學家也離開了。
四、後續相關報道
3月18日，美國國防部部長赴該研究所調查研發情況，看來對於該所應對新冠病毒也是寄予厚望。在國防部長親自過問後，3月27日，美國CDC對其進行實地考察，全面恢復該研究所所有研究許可。2020年4月1日，美國陸軍宣佈經美國CDC批准，研究所全面恢復各項研究工作。2020年4月9日，美國國防部稱研究所開發的新冠疫苗於4月6日開始臨床試驗，並同時參與了5項其他的疫苗臨床試驗。
前任所長髮文稱，目前對資金不足的抱怨幾乎分散了人們的注意力。多年來，該機構一直管理不善，在很大程度得不到重視。重建能力需要開明的領導，重新定義的使命，以及國防部與政府的認可，即USAMRIID是國家健康和生物安全的關鍵保障機構之一。
五、小結
美國疫情爆發後，USAMRIID很多問題逐漸浮出水面，原來一直我們覺得受重視的負責生防的研究所被剋扣了鉅額研究經費，行政化的管理不利於科研項目的展開，合同制的聘用人員更是與經費、項目掛鉤，過多的聘用是是人才團隊的維繫基於項目與經費，而不具有較強的凝聚力。這些既成事實的教訓，值得思考借鑑。目前，USAMRIID的問題已經得到了國防部的關注，CDC那麼快放行開展相關研究，估計也是得到了行政的干預，USAMRIID能否在美國疫情抗擊中運用多年的科研技術積澱助力新冠醫療對策研發，我們將繼續跟蹤關注。
參考資料：USAMRIID官網；維基百科；https://www.city-journal.org/biosecurity-failure-usamri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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