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的語言精練準確，典雅含蓄而富有表現力。把罵人不帶髒字的藝術發揮到了極致。
中壽，爾墓之木拱矣！
試舉一例：秦穆公32年，穆公得到個機會，想去偷襲鄭國。又沒把握，就去徵求蹇叔的意見。蹇叔表示反對，說首先路太遠，將士們會疲勞戰鬥力不強；二是路太遠，大概率會走漏消息，對方會有準備的。
這話秦穆公不愛聽，還是堅持出兵。蹇叔的兒子也在出徵的行列裡，蹇叔去送行，哭著說，我今天看著軍隊出征，卻看不到他們回來啊！"秦穆公不高興，派人去說蹇叔："中壽，爾墓之木拱矣！"這話譯成現代漢語，就是"（假如你只）活六十歲，你墳上的樹早就長得有合抱粗了！"再譯成大白話，就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怎麼到現在還活著！"《左傳》的語言精練準確，典雅含蓄而富有表現力。把罵人不帶髒字的藝術發揮到了極致。
秦穆公
在那個時代，人們把壽命分為上壽、中壽和下壽，《呂氏春秋•孟冬紀第十》：”人之壽，久之不過百，中壽不過六十。“中壽大致就是60歲左右。
一般認為蹇叔生於公元前690年，卒於公元前610年， 穆公32年是公元前628年，也就是說，蹇叔那年才62歲。從蹇叔對形勢的分析、對敵我雙方戰鬥力的評估和事件走向來看，蹇叔當時精力充沛，頭腦清醒，尚屬年富力強的行列。蹇叔曾在秦國擔任右庶長，相當於後世的丞相，62歲至少還是個國務院調研員吧。秦穆公就因為蹇叔不支持自己的出兵決定開口就罵，儘管罵得很文雅，但不改粗魯無禮的本質。
當然，這句文雅的罵人話是左丘明借秦穆公的嘴巴說的，可能是寫到這裡時，彩旗烈烈，號角聲聲，部隊即將出發，左丘明也像打了雞血似的很振奮，一下子要調轉情緒，來寫蹇叔大煞風景的哭師行為，他也不高興，就文雅地開罵了。
楚王其不沒乎！
類似這樣的段子，《左傳》裡還有，再舉一例：
楚成王
一次楚成王到鄭國參加國宴，主人很尊重的按禮節接待他，結束後他卻帶了鄭國的兩個侍妾回去。
鄭國的叔詹說：“楚王其不沒乎！為禮卒於無別，無別不可謂禮，將何以沒？”這裡的“不沒”就是“不得壽終正寢”或“不得好死”；“何以沒”就是“怎麼能得到好死？”
不管怎麼說，罵人是不好的，不過，一定要罵時，儘可能不那麼直接，罵得文雅些更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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