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要說起這個大俠,那個劍客的,小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楊過。獨臂,神鵰,一柄重劍。在《神鵰俠侶》楊過的形象頗有爭議,一個“另類”的大俠“正中有邪,邪中又正”,狡狹輕浮、偏激任性,然而他又狡狹中透著機靈,偏激中夾著狂放,一位歷經磨難的大俠,以其人格魅力深受人們的喜愛。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楊過的“邪”,相較於誠樸忠厚、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郭靖是屬於“另類”了。而且楊過身上表現出太多與郭靖這樣正統的俠士不相協調的性格和品質,比如他狡狹輕浮、任性偏激、個人主義、自我中心、心胸狹窄、報仇心切、背叛師門、娶師為妻等等,無一不具有“邪”的因素,正如“老邪”黃藥師所稱其是“小邪”。

但是正如這樣的一個“小邪”,最後卻成為人人有口皆碑、敬仰的神鵰大俠。也正是楊過這樣“正中有邪”、“邪中有正”、“正邪交融”的通過“非常人”、“非常態”、“非常情”的非常磨難,從而非常令人信服地告訴我們:一個有著很多毛病和缺點的人也能經過客觀的影響、主觀的努力成為一個有益於社會的人,一個為人稱頌的“大俠”。

所以,楊過的“邪”,透著機靈,夾著狂放。雖然自我卻常為人獻身,雖時心有狹窄卻“天生一副俠義心腸”,雖與數女子情有所牽卻對小龍女至死靡他。其狂、其邪,卻透著“真”,因其“邪”而顯其“真”的真實人格的魅力。在這一點上楊過與令狐沖有相似之處,都是“正中有邪”、有自己的道德評判標準、無視社會規範的至情至性之人。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楊過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無一不是真心所現、真情流露。所以楊過受到普通人、常人的喜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為楊過的毛病和缺點諸如任性偏激、報仇心切也是常人所為,而楊過的身世之悲、遭遇之慘、磨難之重卻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然而楊過一步一坎地艱難趟過,與命運與人生苦苦掙扎,這種精神卻令常人大為感動,而這一切都歸結為“至真、至情、至性”。

楊過在《神鵰俠侶》中的出場讓人難忘,“情痴”李莫愁和“情魔”武三通的一場生死搏鬥引出了後來的“情聖”楊過。只見一衣衫襤褸的少年,左手提著一隻公雞,口中唱著俚曲,跳跳躍躍的過來,見窯洞前有人,叫道:“喂,你們到我家裡來幹麼?”走到李莫愁和郭芙之前,側頭向兩人瞧瞧,笑道:“嘖嘖,大美人兒好美貌,小美人兒也挺秀氣,兩位姑娘是來找我的嗎?姓楊的可沒這般美人兒朋友啊。”臉上賊忒嘻嘻,說話油腔滑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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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滿嘴的油腔滑調,一身小叫化裝扮乞討於世。輕浮、油滑的楊過,卻有骨氣、最惱的是別人輕視他。郭芙見他手掌漆黑,嫌他贓臭,傲然的楊過踏步而過。郭靖要給他治毒他卻傲然道:“我又不認識你,關你甚麼事?”看似自我卻骨氣十足。然而就在此時,他遇到了西毒歐陽鋒,出乎意料的是這個老怪不但沒加害楊過反而幫其療毒治傷,這一刻歐陽鋒想到了亡故的兒子,而楊過則是想起多年處處遭受的白眼和欺辱。看著歐陽鋒充滿關愛真情流露的眼神,做夢都盼望有個愛憐他,保護他父親的楊過,縱身一躍,抱住了他脖子,叫道:“爸爸!”而“那怪人心中卻只有比他更是歡喜。此時兩人心靈交通,當真是親若父子,但覺對方若有危難,自己就是為了他死了也所甘願。”

有人據此就批評楊過是善惡不分,僅憑自己的好惡來做事,拜西毒歐陽鋒為義父更是令人難以忍受。其實這樣情節的依理是完全真實可信而又感人的。好人一定百分之百的好,壞人卻不一定百分之百的壞,正如李莫愁一生為情所障,殺人無數,被視為魔頭,可是她對小郭襄的真心牽掛卻異常感人。歐陽鋒在《射鵰英雄傳》裡確是一個壞人,而且很壞,但練功已經走火入魔的他對楊過流露的關愛也是真的。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活死人墓裡的孫婆婆憐愛楊過,所以他在郝大通打傷她時,楊過伏在她身上,叫道:“你們要殺人,殺我便是。誰也不許傷了婆婆。”然後張開雙手,護住了她,背脊向著郝大通等人,竟將自己安危全然置之度外。這自然也是真情流露。兩個曾給楊過關愛和溫暖的人都死了,所以楊過與他的“姑姑”小龍女這兩個同是孤苦無依的人互相照撫,互相關心,漸漸產生了至死不渝的愛情也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小龍女曾在李莫愁圍困活死人墓時問過楊過:“你後悔了,是不是?”楊過道:“不,在這裡我是跟你在一起,外邊世界上又沒疼我的人。”以楊過的生性活潑好動怎肯心甘情願地陪小龍女守在活死人墓,這句話道出了他的真心。所以,我認為楊過愛小龍女這麼死心踏地,除了小龍女本身的魅力外,“外邊世界”的黑暗、無情也是一個很大的因素。

當然,楊過對小龍女的至情除了外部這些因素的推動更重要的還是他自己本身內在的堅定執著,而這一點尤叫人敬佩。雖然出現過幾個少女來“考驗”楊過的感情,可是讓幾個姑娘失望的是楊過,把她們當妹妹看待,公孫綠萼是對楊過最深情的,甚至不惜為他死,儘管如此,楊過的一顆忠貞不渝的心是永屬於小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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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幾個姑娘為什麼沒有一個人抱怨楊過的無情或絕情呢?因為楊過自始至終和她們相處一直是真情自然流露,不矯飾、不偽裝,叫陸無雙“小媳婦”那是打趣,連陸自己也清楚,只是後來二人在逃難途中相互關照日久才生了些情份,特別是楊過替陸無雙接骨時瞥見她胸脯之美,受此誘惑在客店差一點要“按捺不住”親她口唇,顯然也是真情流露。但是楊過看到陸無雙“雙眉微蹙”的樣子,登時想起小龍女來。

若要楊過像柳下惠坐懷不亂這顯然不符合他的性格,但可貴的是他心中始終有著小龍女,而且被視為唯一。所以他記起自己在小龍女跟前立過的誓:“我這一生一世心中只有姑姑一個,若是變心,不用姑姑殺我,我立刻就殺了自己。”當即拍拍兩下,重重打了自己兩個耳光。楊過遇到完顏萍既為她身世與自己一般慘而同情,又被她像極了小龍女的眼睛吸引,終於把持不住要親親她的眼睛,楊過正是通過她的眼波才真正覺悟小龍女對他的愛情的。

“楊過心中混亂,眼前晃來晃去盡是小龍女的眼波。那日他見此眼波之時,尚是個混沌未鑿的少年,對小龍女又素來尊敬,以致全然不知其中含意,但自下得山來,與陸無雙共處幾日,此刻又與完顏萍耳鬢廝磨,驀地裡心中靈光一閃,恍然大悟,對小龍女這番柔情蜜意,方始領會,不由得懊喪萬端,幾欲在大樹上就此一頭撞死”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這一段文字雖然很短,卻將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的一面呈現在我們面前。在《神鵰俠侶》中楊過除了為小龍女的愛情之外,另一個困擾他的問題就是為父報仇。在他得知父親死於郭靖夫婦之手時,他註定要經受比生死還要難的考驗,而在這個復仇始末的過程中,楊過通過心靈的歷煉從精神和道德上日趨成熟,終於擺脫了“小我”,成為一個鋤強扶弱、為國為民的“神鵰大俠”。

成為大俠前,卻有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就在楊過與郭靖同床而眠時,楊過想要暗殺郭靖這一夜,複雜的內心鬥爭,仇與義的精神歷程展示了楊過的內在世界。想起那個被蒙古兵戳死的孩子,想起小龍女的相愛之忱,看著一臉慈和的郭靖,帶他不變的忠厚長者。半信半疑中的傻姑之語,不共戴天的父仇與國恨。這一場內心爭鬥十分真實地將楊過這個“至真、至情、至性”的人的豐富一面給揭示出來,也充分體現了他身上“正中有邪、邪中有正、正邪交融”的特點。

這之後,他和郭靖闖蒙古大營,自己佯裝受傷,幾次要刺殺郭靖,幸而瀟湘子為搶功阻擋刺殺未成。郭靖身受重傷,口噴鮮血,命在垂危,還是顧念楊過。“楊過眼見他拼命救護自己,胸口熱血上湧,哪裡還念舊惡?心想郭伯伯義薄雲天,我若不以一命報他一命,真是枉在人世了。”至此,他要殺郭靖報仇的想法才真正放棄。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楊過心路歷程的一個最重大的轉折點是在舍死救郭靖回襄陽之後,金輪法王趁機追來,形勢險惡。郭靖和黃蓉面對可能到來的死亡仍然以“國事為重”的一段對話,以及郭靖在襄陽城外對楊過說過的“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幾句話使楊過“心胸間斗然開朗”,想到自己念念不忘報仇,只以小龍女的情愛為重,從未想到過國家大事,百姓疾苦,不由得汗顏無地。

於是他“眼見強敵來襲,生死存亡系乎一線,許多平時從來沒想到、從來不理會的念頭,這時突然間領悟得透徹無比。他心志一高,似乎全身都高大起來,臉上神采煥發,宛似換了一個人一般。”楊過自此才真正擺脫了“小我”,跨入了“俠”的行列。這之後他千里除奸,殺蒙古兵,燒蒙古糧草營,直至擊殺蒙哥大汗,這些為國為民的“俠行義舉”才顯得自然和不突兀。

一個像楊過這樣“至真、至情、至性”的人,從小瓢泊流浪,無人關愛,對他人,對社會,很容易產生叛逆的心理。楊過在這方面也很突出,比如他要娶小龍女為妻,別人都反對,可是他執拗地挑戰:“我做了什麼事礙著你們啦?我又害了誰啦?姑姑教我武功,可是我偏要她做我妻子。你們斬我一千刀,一萬刀,我還是要她做妻子!”這樣有著偏激、反叛心理的人能成為一代“大俠”,如果沒有經過多次的內心的、精神的、倫理的衝突,沒有生與死的考驗,沒有足以打倒他舊有的價值觀讓他重估一切的震撼力量去振聾發聵,那麼太輕易的突然高大起來不但不能使人信服也有違真實。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所以,我認為楊過成為大俠是通過殺郭靖這個大俠給殺出來的,或者這樣說,大俠郭靖身上的“大義”反殺了楊過身上的“小我”,使他脫胎換骨。書中的主線楊過與小龍女的生死之戀最能說明他“至情”的一面,書中是通過他與小龍女幾次因誤會分離,然後又苦苦追尋的故事展現的。其高潮戲是小龍女跳入絕情谷,楊過受了黃蓉善意的欺騙,苦苦白等了一十六年,最後他絕望地深情一躍,跳入山谷。

可以說沒有一個讀者讀到此處能不為之動容的,除非他(她)是個無情的冷血動物。十六年後的三月初七是他倆約定重逢的日子,楊過提前了五天來到了絕情谷,兩日兩夜未曾交睫入睡。三月初七這一天楊過更是不離斷腸崖半步,“自晨至午,更自午至夕,每當風動樹梢,花落林中,心中便是一跳,躍起來四下裡搜尋觀望,卻哪裡有小龍女的影蹤?”

他此時已知小龍女被南海神尼帶走是黃蓉在騙他,但是“只要太陽不落山,三月七日這一日就算沒過完”,他的希望還有。可是,太陽最終還是落入了地下,而且“半輪月亮慢慢移到中天,不但這一天已經過去,連這一夜也快過去了”,小龍女始終沒有來。楊過如行屍走肉般地踉蹌下山,一日一夜未飲未食,但覺口渴,來到了小溪之旁,掬水而飲,“一低頭,猛見水中倒影,兩鬢竟然白了一片”。他此時三十六歲,方當壯年,向來頭上一根銀絲沒有。

楊過“至真、至情、至性”,神鵰大俠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的力量?

這個側面的烘托很感人,也把楊過此時萬念俱灰的心境巧妙地表達出來,同時也讓讀者感受到他對小龍女的無與比擬的至愛深情強烈到何種程度!楊過奔到斷腸崖前,“仰起頭來,縱聲長嘯”,淚眼模糊,眼前似乎幻現小龍女白衣飄飄的影子,又隱隱似乎聽到小龍女在谷底叫道:“楊郎,楊郎,你別傷心,別傷心!”楊過再也沒有理由能活了,只見他“雙足一登,身子飛起,躍入了深谷之中”。雖然最後一個光明的大團圓,但至此已讓人回味不已,一個楊過的出現,已呈現的“至真、至情、至性”的人格魅力具有多麼大的力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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