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552頁的學術著作,讓我產生了3個思想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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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辟,對於我們中國人來說,應該不會感到陌生。它一般是指失位的君主復位,即被推翻的統治者恢復原有的地位;或者是恢復一種被消滅的制度。對於前者,1917年的張勳復辟,就是擁立已退位的清宣統帝溥儀重新即帝位。對於後者,有民國初年,中華民國的總統袁世凱復闢帝制。

復辟,不是中國獨有的現象,世界各地都有,比如說羅馬帝國。倫敦國王學院中世紀史教授彼得·希瑟的著作《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敘述了在羅馬帝國隕落後,為恢復昔日帝國輝煌,三個代表人物付出的努力,以及基督教在其中施加的影響及獲益。

這本552頁的學術著作,讓我產生了3個思想火花

彼得·希瑟教授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古典時代晚期、中世紀早期歐洲史30餘年,尤其關注被羅馬人視為蠻族的群體,從這類群體的遷徙、帝國邊緣與核心地帶的互動出發,提出了諸多學術創見。他擅長在學術界與大眾、歷史與當下間建立聯繫,這方面尤為突出的代表作是“羅馬史詩三部曲”(《羅馬帝國的隕落:一部新的歷史》《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帝國與蠻族:羅馬的隕落與歐洲的創生》)。三部著作融分析於敘事,多角度呈現從古代晚期到中世紀早期的千年歐洲史,既是彙集半個世紀學術成果的紮實作品,也是歷史寫作的高峰。

《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是一部偏學術性的作品。對於我們普通人而言,應該怎麼樣去閱讀?或者說,我們普通人閱讀這樣一部學術型著作的意義何在?如果我們只是想簡單瞭解它,可以把它作為一本掃盲、入門的故事書來讀。對於其中涉及的史料史據是否準確、真實,我們大可先放到一邊不理。因為作為歷史考據而言,它需要付出大量的時間,也需要個人具備深厚的學術研究功底,這二者對我們普通人而言,都是不具備的,我們無需在此花費大量時間與精力。當然,如果作為一個歷史發燒友而言,那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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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閱讀《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我們可以瞭解三個著名歷史人物的成長故事和基督教的粗略地的發展史。此外,如果由於書中的某一段話或者某一個觀點,能夠讓我們產生一些思想的火花,那就更好不過了。比如說,我在閱讀這本書,就產生了三個想法:

首先,是對書名的想法:為什麼要復辟?其實,按照復辟的定義,我們會發現,除了查士丁尼的行為,勉強和復辟可以掛上鉤之外,狄奧多里克和查理曼,以及基督教,他們的行為,與復辟並沒有多大關係。因此,查士丁尼與狄奧多里克、查理曼二人的目的,是有所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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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士丁尼,他的目的比較簡單,就是想要恢復帝國昔日的榮光。還沒有分裂的羅馬帝國,疆域是何等的遼闊,國力是何等的強大與輝煌。這和普通人的心理也是一樣的。一個家族,如果中途落魄。後代子孫中,淺薄之人,總是將祖上的輝煌掛在嘴上;而上進之人,卻是將恢復祖上榮光作為自己的奮鬥的目標。然而有時候,祖上的這種輝煌,對於後代子孫,並不是一件好事,它會侷限後代子孫的眼光與心胸。查士丁尼與狄奧多里克、查理曼,最大的區別也在於此。

狄奧多里克、查理曼二人先輩的榮光不是很耀眼,他們二人的成就遠遠超過了其祖先。對於他們而言,並不存在要恢復羅馬帝國昔日的輝煌,他們首要目的是恢復羅馬帝國的制度。因為他們首先要解決的是其統治地位的合法性。就如彼得·希瑟教授對狄奧多里克在公元507年前後,寫給君士坦丁堡的東羅馬皇帝阿納斯塔修斯的一封信,進行分析時,寫道:

理解這封信的關鍵是長期支撐羅馬帝國自我理解的意識形態。羅馬的意識形態認為,帝國的存在和仁慈神靈的計劃密不可分,那就是要最充分地實現人類的潛能……這位哥特人向阿納斯塔修斯表明,自己作為合格的羅馬統治者統治意大利並不是因為偶然,甚至也不是因為他在君士坦丁堡10年觀察“羅馬性”所獲得的個人能力,……上帝的直接干預才是最根本的因素。……狄奧多里克聲稱他本人以羅馬方式進行正確統治的能力源自神靈,這就相當於說他本人以及他所統治的疆域和羅馬帝國東部一樣,是“羅馬的”,即神定的、合法的。

而通過他們的努力經營,羅馬帝國恢復了幾分昔日的光彩只是其順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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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奧多里克、查理曼二人恢復羅馬帝國制度的第二個目的,可以說是一種夾雜著崇拜與自卑心理使然。羅馬帝國,在當時是最強大,最先進的國家,它的政治、經濟、律法等方面,確實要領先其他民族:

他充分意識到了羅馬帝國的勢力之大,也認識到了羅馬人在思想和行政結構等方面的優勢;與此同時,對於所看到的一切,他絲毫沒有膽怯,而是精心盤算羅馬精神中哪些因素可以拿來為己所用。

而且,狄奧多里克是歌特人,查理曼是法蘭克人,他們都不是羅馬人。而當時社會的主流思想卻是羅馬人是精英階層,而其他民族則是蠻族。這一點,如同我國清朝當時對其他國家的態度,天朝與四方蠻夷的區別。彼得·希瑟教授對此分析道:

晚期羅馬帝國的意識形態確定了一些互有關聯的特徵,用於區分羅馬人和蠻族。一箇中心論點是,羅馬帝國(或者至少是其精英階層)的人比其他人更理性,因為他們在傳統上接受的是古典文學的教育。理性被定義為個人運用智力控制身體激情的能力。沉浸在古典文學中,個人會接觸到大量好壞行為的例子,如果適當地加以消化,身體就能得到控制。相比之下,蠻族人則受制於激情,完全無法走上理智的道路,尤其容易沉溺於肉體慾望的滿足。就整個社會而言,個體成員更加理性意味著羅馬人也願意讓即時的滿足服從於成文法的規定,而這才是一個有序社會的保證。因此,對於羅馬人來說,帝國社會的壓倒性優勢體現為受制於成文法律。在帝國後期,這種優勢被概括為civilitas(大致可以理解為“文明”)一詞。

而無論是狄奧多里克,還是查理曼,他們都有敏銳的政治觸覺,他們意識到成文法律在意識形態上的重要性,也意識到通過古典教育進一步提高個人理性的重要性。因此,他們不遺餘力地的靠近、恢復羅馬帝國的制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也就是在恢復羅馬帝國。

這本552頁的學術著作,讓我產生了3個思想火花

常說,讀史可以明鑑,知古可以鑑今。我讀《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產生的第二個火花,是對中西帝位繼承規則的比較。西方王朝對對帝位繼承的規則要寬鬆很多,相對也就要複雜許多。比如說,英格蘭金雀花王朝第一位君主,亨利二世,他在繼位之前是法國的諾曼底公爵、安茹伯爵和阿基坦公爵,是一名法國人。

在《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描述中,東羅馬皇帝利奧二世去世後,皇位爭奪者與利奧二世就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芝諾娶了利奧一世的女兒,他們的兒子利奧二世是王位繼承人。而利奧二世即位後,加冕其父芝諾為“共治皇帝”,女婿也能當皇帝!別急,還有更好玩的。利奧二世去世後,利奧一世的遺孀有一個名叫巴西利斯庫斯的兄弟,也出來爭奪帝位,並於475年1月9日成功加冕稱帝。好了,小舅子也當皇帝了!最後,還是女婿棋高一著,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這裡面,女婿也好,小舅子也好,他們爭奪帝位,都是合法的,不是我們中國人理解的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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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對帝位繼承人的要求是比較明確的,主流是父終子承,如果皇帝駕崩後無子嗣,可能由兄弟、或者侄、孫繼承。儘管這時候,實質是受權力所左右。但繼承人的血脈,是毋庸置疑的。比如說,漢昭帝駕崩後,由於無子嗣,權臣霍光先是迎立漢武帝之孫,昌邑王劉賀為帝,但劉賀“荒淫無行,失帝王禮宜,亂漢制度”,結果劉賀只做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以霍光為首的大臣廢黜。後,霍光等人又立漢武帝曾孫劉詢即位,是為漢宣帝。

中國人對於血緣,是以男方為主的一種血脈關係,十分嚴肅。女子,是沒有資格進祖宗祠堂,立血脈的。因此,公主的後代,根本沒有資格參與皇位的爭奪。對此,西方不一樣。他們對於血脈,完全是從生理上考慮的,公主與皇子的後代,其皇家血脈均被認可,對皇位都有繼承權,只是先後順序不一樣而已。

西方對皇位繼承的這種思想,我猜想,可能和其遺產繼承法有關係。在他們眼中,皇位,也不過是一種遺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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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羅馬的復辟:帝國隕落之後的歐洲》產生的第三個火花,是關於民族忠誠方面的思考。

在中國歷史上,很少會看到一個民族,主動投靠其他民族,成為其附庸,為其生產、打仗。因為中國人,歷來信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因此,要想使一個民族依附另一個民族,唯一的手段只能是通過戰爭鎮壓後,作為臣民統治。

西方,一個民族主動依靠其他強大的民族,卻是一種常態。他們將這種關係稱之為同盟,夥伴。當然,如果作為靠山的民族衰落了,或者有更大利益吸引,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的投靠其他強大的民族。因此,同盟,夥伴之間的背叛也十分常見。而這種文化,實質上已經有了現代僱傭兵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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