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日記(二)

抑鬱日記(二)

12月5號 大雨

清晨,在一聲接著一聲的女人獨有的呻吟聲中,醒來。這出租屋的隔音能力,就彷彿上世紀七八十香港的貧民窟一般。貧窮,總帶著噪音行走。

我點上一根菸,隨後,隔壁房間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不由冷笑了幾聲,身體有缺陷,也不學著低調一點。

拉開陽臺的門,冷空氣撲面而來,外面淅淅瀝瀝下著雨。雨季,是屬於抑鬱的季節。那點點雨聲,總覺得是在訴說自己的孤獨。那是隻有孤獨的人,才聽得到的聲音。

當然了,孤獨的人也一樣能聽見隔壁房間的聲音,如果持續的時間再長一點的話。那是貧民窟裡,在下雨天無事可做的人,一點樂趣。當然了,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應該不是樂趣,而是折磨。

我到了樓下,找點飯吃。已經是中午兩點多,大多商戶已經關門午休。我還是去了老地方,老闆見我進店,一如既往衝我露出他那生意般虛偽的笑,但這好過其他生意人那冷漠的臉。說來奇怪,人總排斥虛偽,卻又接受虛偽,享受虛偽。

我與這家店已經非常熟悉,熟悉到老闆見了我,都不需要問我吃什麼,這就省掉了說話的麻煩。當抑鬱時,說話,就不再是麻煩,而是一種折磨。

一份鵝肉飯,胃口不是很好,更何況還有幾塊肥肉,看得倒胃口,所以吃的也不多。我儘量把飯吃完。結賬時,老闆看見了盤裡剩下的肥肉,說:小弟,你不吃肥肉啊?早說,我給你切瘦一點的。

再熟悉的人,說話,還是有其必要性,不說話,就難免會有誤會,有誤會,就會有不斷的麻煩。雖然,我對肥肉並不排斥,但是抑鬱期,總會對過往不排斥的東西,感到厭惡。這說來有點悲哀,喜好都是由抑鬱的時間來控制。但生而為人,總會被某些東西控制著去生活。

雨還在下,我在街邊點起一根菸。街對面,一位濃妝豔抹抽著煙的女士與我相對應,她穿著不符合這冰冷天氣的超短裙,我盯著看了她許久,我說盯著看只是覺得,她像是古羅馬的一副畫,這話應該沒人信。畢竟,都是俗人一個,談什麼高雅。

這位女士,也注意到我,衝我笑了笑。那笑,比店老闆真誠得多。我趕緊把煙扔掉,往家裡走。我一直覺得,被女人盯上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是一位站街女人。

我想,如果我有足夠的嫖資的話,我應該會回應她,但誰知道呢?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還是希望能活得乾淨點。當然了,我並不是指那位女士髒,相對於婚姻而言,她所做的事,要乾淨得多。

我回到家,燒點水泡點茶喝,提提神。突然想到,一個時代發展了幾千年,幾千年前,有女人賣身求錢,幾千年後的今天,依然有女人賣身求錢。可見,這個時代的所謂進步,也沒什麼了不起。

老生常談,正義會戰勝邪惡,但邪惡總會存在。總有人能與神共舞,也總有人與魔同淪。天下烏鴉一般黑,誰也不比誰乾淨多少。

我發現,我開始胡思亂想,這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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