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板手機,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

“直板手機,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

“ 而故鄉是再也回不去了。”

“直板手機,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

|西貝|

我又失眠了。

失眠不是因為睡不過去,

而是因為即將醒來。

輾轉了2018年的大半個年頭,我又回到了久違的家鄉。在回來的路上想串聯一些趣事兒,拿出來好好說一說,講一講,卻發現攤開手擁抱住的都是些零星的瑣碎,不值得提,也不值得講。我在備忘錄裡打出了這樣的一段話,像嚼花生粒一樣,最近一直在細細咀嚼,反芻,捨不得嚥下。不是因為它寫得有多好,只是因為,這段話深刻地表明著這些年來,我在回家與離家的全部心境。

我想每一次的歸途,無非都是——“家鄉是可以千萬次地回去,而故鄉,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曾經像個積勞積怨多年的怨婦,抱怨這個時代太好,卻不屬於我。

人們的生活都十分豐富。漫長的從東北到西南的旅途,一部手機就可以解決著所有途中的疲倦和煩惱。因為智能化的方便與快捷,人們越是瑣碎於面對面的社交,更青睞於隔著手機屏幕和長長遠遠的距離與陌生人傾訴來往,卻對身邊的過往之客感到搭上半句話都是多餘。我象一張攤開卻又無處擱置的白紙,在人潮擁擠的車廂當中,“嗨~”字當頭,瞬間沉默,隔著言語和智能手機,察見著周遭一覽無餘的世界。

“直板手機,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

我想離開這個“世界”一段時間,這裡的離開不是死亡,不是斷絕一切關係和來往。僅僅只是一個可笑不得的“願望”,想那些鋪天蓋地的待處理的消息,想那些鋪天蓋地的帶瀏覽的信息,真正意義上地,從我的生活當中作為短暫的休憩,離開一段時間。

於是,深夜裡我爬起來,去到收納櫃裡尋找許多年都不再用的,玲瓏小巧的平板手機。

我已經許久沒有收到親朋好友發來一句祝福的那種欣喜,因為我知道,只要我打開朋友圈,就會知道他們的生活依舊平淡無奇。我不用字斟句酌地去問候,小心翼翼揣摩這些年他是否撞上了什麼有趣的事兒,我又錯過了他生命當中的那些精彩。我甚至可以知道準確無誤地猜測出他的一天是如何度過,除了工作和學習,不過是換個地方玩手機。

我們瀏覽著相似信息,用相似的網絡流行語相互打趣,調侃,甚至用著相似的表情包,短時間學會了新的捉弄人的套路,並以相似的文案來發朋友圈。相互贈送著網紅零食,網紅禮品。

我突然感到生活平淡無奇,卻時常安慰自己,不是生活太過無聊,而是我太過無聊。

“直板手機,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

這個時代很流行“喪”,流行抑鬱症,焦慮症,流行自殺,流行人性的互相揭示。流行似乎與眾不同發人深省的思考,但很快卻又能夠被即將發生的更“喪”,更動人心絃的內容所代替。

這個時代從不乏的就是希望和失望。我開始會去思考太宰治在文藝圈內流行起來的緣由,很大程度上,它能夠藉助於天才的人設和舉措,將人在這樣急速化發展,信息爆炸式傳播,生活扁平化展開,與貧富立體化呈現的環境當中,所引發的一系列的焦慮和無所適從找到一個合理的內心情感的寄託。

我們似乎人人都成了太宰治,以一個個小小的無所適從的“喪”,來營造出不被大勢所趨同和泯滅的“不平凡”,不情願去承認在莫大的社會洪流當中,我們都是不被“天人之選”的滄海一粟,於是人人骨子裡都是一個個不被世事所容的天才,也唯有天才,才有心安理得“喪”的資格。

因為智能手機的豐富和有趣,反倒顯得我們的生活和情緒體驗方式足夠單一。

“直板手機,是我無處安放的鄉愁”

因為智能手機普及和便捷化的緣故,我很少再能深刻地去思念和想念一個人。

小時候上學,第一次住校,因為太過思念家鄉,思念親人,一夜又一夜地坐在床上,望著遙遠的山外山痛哭。

一部小小的手機是被著老師偷偷揣進書包裡面的,裡面裝著我所有對親人的思念和牽掛。那時候,一段鈴聲是思念,一條短信是思念,一張照片是思念。那時候的我不止一次地想,鑽進學校小賣部的電話筒,循著長長的電話線回家。那時候我聽到父親的鈴聲會哭,一句問候的短信可以反覆看上千萬遍,恨手機裡的照片為什麼放大後是矢量圖。一部小小的手機充一次電,我可以在兜裡揣一個星期,最開心的是週五放學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撥一個電話,手機裡的照片又可以換一次新的。

而如今,我卻對朋友說起,除了自拍,那些留的照片,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翻起和回憶呀!除了拍的時候,大多都是清手機內存時批量刪除。

我知道,有些感覺是再也體會不到了。

—END—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