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晚清時期的北京正陽門,有十八年是美國管轄的禁地

“都城嚴肅最應當,那許登臨豁眼光。今日正陽門左右,外人隨意立高牆。”這是早年間,北京的一首竹枝詞,所說的正是列強在北京設立使館駐軍的情景,其中提到的具有中國“國門”之稱的正陽門(俗稱前門),也曾有18年時間作為美軍設崗管轄的禁地,1919年11月1日,才將其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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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5年,前門正陽橋(三頭橋)五牌樓,此時人力車還沒傳入,行走和趴活的都是騾馬轎車

1900年,八國聯軍侵入北京後,佔領了紫禁城及內外城郭。次年,清政府與各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辛丑條約》,規定了使館區駐軍等事項,但由於使館區的南邊界是城牆,為確保安全,在《和約》第七款及附件第十四條都明確把城牆外側的城垛定為邊線,於是正陽門至崇文門之間的城牆便成了使館區的一部分。

老照片,晚清時期的北京正陽門,有十八年是美國管轄的禁地

1866年,正陽門城樓南面 (法)保羅.尚皮翁拍攝

美國使署在使館區的西南區域,美軍兵營和操場更是緊靠正陽門城樓及其東側城牆,因而,美軍認為控制正陽門城樓及這段城牆是保證美國使署和軍營安全的一項重要措施。 在《辛丑條約》後的十多年裡,正陽門城樓及東側部分城牆均由美軍設崗管轄,靠近崇文門的一段城牆則由其他國軍隊值守。即使辛亥革命後,也只是在每年的雙十節(國慶節),才允許中國軍隊在正陽門城樓值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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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正陽門城樓南面翁城內

回收正陽門的契機還得從正陽門地區的改造說起。

其實正陽門地區的交通情況惡化始於明中期以後,當時的正陽門外已呈現商業發達之勢,出現了鮮魚口、糧食店、肉市等店鋪。清初又下令只許在外城開設戲樓、茶園、妓院等。庚子之前,正陽門甕城東牆外側又相繼開辦了許多商店,更糟的是近代以來修建在正陽門甕城兩側的火車站(京奉鐵路正陽門東車站與京漢鐵路正陽門西車站)使正陽門地區的交通量劇增,大大超出該地區容納量,交通狀況更為糟糕。一時間正陽門地區四方雲集,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水洩不通,人滿為患。 以1915年在中央公園舉行的全城居民代表大會為例,居住在外城的老百姓通過正陽門城樓就花去了1個多小時,像其他的傳統性城門一樣,城牆、護城河、城門形成了一個瓶頸,造成了嚴重的交通堵塞。有時候交通擁擠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深夜,在城門關閉、宵禁時間過去之後城樓的擁擠狀態仍然得不到緩解。因此,改造正陽門地區交通狀態已經成為市政公所日程上十分緊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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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正陽門城樓南面翁城內

改造正陽門工程由內務總長朱啟鈐倡議,最後得到中央政府的批准。也許是出於對此項目的重視,內務部特意聘請了德國建築師羅克格·凱爾對正陽門的建築及道路改造工程進行總體規劃設計。經過多次修改和討論,最終確定了一個既行之有效又很是滿意的方案,即把前門甕城東西月牆拆除,在正陽門東西各開兩個門洞,拆遷月牆外東西荷包巷兩個佔路小市場,再修兩條各寬20米的馬路及人行道,砌暗溝,導入護城河,以防積水。正陽門與箭樓之間,除交通用地外一律鋪蓋草坪。甕城內原有的關帝廟予以保留,並重新彩飾。正陽門箭樓平臺四周加築一圈漢白玉石欄杆,箭窗上楣添加水泥遮陽華蓋,裝上明亮的玻璃,箭樓城臺北側建“之”字形的石板臺階,登樓階梯採用打磨大條石,護梯換上漢白玉石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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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正陽門城樓南面翁城內

1915年6月6日,朱啟鈐接受了袁世凱頒發的銀鎬,鎬身上端刻有“內務部長朱啟鈐奉大總統命令修改正陽門,朱總長爰於一千九百十五年六月十六日用此器拆去舊城第一磚,俾交通永便”的字樣。1915年6月16日,朱啟鈐親臨施工現場,手持此鎬刨下第一塊城磚,宣告前門改造工程開始。朱啟鈐利用其奉大總統所賜銀鎬及做過交通、內務兩部總長之職的有利條件,要求京奉、京漢鐵路沿長軌道至前門甕城月牆下,直接將渣土裝上車廂,再換小火車頭,把渣土分別運到東便門的蟠桃宮和西便門。據記載,整個工程共清運渣土8.8 萬立方米,工程進展迅速,是年年底全部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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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正陽門城樓南面翁城內

施工過程中,由於正陽門城樓及東側城牆當時仍在美軍管轄之下,政府不得不與美國公使就工程一事進行交涉,請求美方人員在施工期間暫時退避。後經美國公使認可,美軍士兵暫時退出,由中方人員臨時接管正陽門城樓,但作為交換條件,這一段的工程交由美國公司承包。當時的《順天時報》還就此事發表了以《拆毀正陽門甕城亦須外人包辦》為題的文章:“茲聞該門之拆毀及建築均為美國人所包辦,甚為一般人士所譏笑。蓋以建築之學我國人或不及外人之巧妙,至於拆毀一項斷無何等秘術,我國必可自為之。而乃一併包之於外人,不知當局者是何用意也,亦不知古時建築城牆之時必須聘用外人或包辦於外人否。耳非然者,倘黃帝有靈,當在九泉之下痛哭流涕以罵此無知無識之不肖子孫也。”

老照片,晚清時期的北京正陽門,有十八年是美國管轄的禁地

1870年,正陽門城樓南面翁城內

正陽門改建工程於1915年年底完工,此後城樓及城牆仍繼續由美軍控制,這種狀況又延續了四年之久。1919年“五四”運動之後,全國人民要求收回租界的呼聲日益高漲,北京政府不得不以“有礙國體”的名義,要求歸還正陽門城樓。美國公使卻推說佔領城樓為各國之意,須公使團開會討論才能決定。在經過多次交涉後,中美雙方終於在當年10月31日就正陽門管轄權的移交問題達成了最終協議。1919年11月1日,美方正式向中方交還了正陽門城樓。(文 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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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0年,正陽門西閘樓下,至宣武門間的內城城牆、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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