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叔去世後,出走半生的嬸嬸回家:無愛的婚姻到底蹉跎了誰的歲月?

(1)

村西頭的聾叔在年前的一個早晨,被兒子發現死在了自家炕上。


那個兒子是聾叔的小兒子,有點間歇性的精神不正常,但那天早上,他卻是異常清醒的,他推老爹推不動、喊又喊不應,用手在他老子鼻孔前一試,才發覺早就沒氣了。


他趕緊打電話給他媽和他的大哥,然後跑出去叫了鄰居來幫忙。


嬸嬸趕回家和兩個兒子把聾叔葬了。


嬸嬸離開家二十多年了,她在鎮上租了間小房子,靠賣涼皮為生,這些年,她也管兩個兒子,給兒子錢花,但卻不肯回家,至多回來看兒子一眼,從不在家裡過夜。


這次葬了聾叔,她卻留下來不走了,出走半生,終於回家了。

聾叔去世後,出走半生的嬸嬸回家:無愛的婚姻到底蹉跎了誰的歲月?


(2)

聾叔和嬸嬸的故事要從三十年前說起,聾叔並不是完全的聾子,他小時候生病打慶大黴素聽力受損,跟他說話得扯著嗓子跟他喊,就因為這點毛病,聾叔年輕的時候找不到媳婦,他媽就用聾叔最小的妹妹給他換了一個媳婦,即嬸嬸。


嬸嬸年輕時很漂亮,她長得有點像張曼玉,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即使現在老了,也收拾得乾淨清爽,背後還辮著一條粗粗的麻花辮。


嬸嬸當時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卻命運不濟,被家裡人強行嫁給了耳朵不是一般背老實窩囊的聾叔,為的是換聾叔的妹妹過去給她哥當媳婦。


漂亮的嬸嬸嫁給聾叔,村子裡的男人們羨慕嫉妒恨,說什麼的都有,什麼“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潘金蓮嫁給了武大郎”之類的。


嬸嬸剛過門的時候,聾叔的媽即我的四奶奶還健在,四奶奶是女當家,潑辣能幹嗓門又大,把一家子指揮得團團轉,嬸嬸那時有點怵四奶奶,她老老實實在四奶奶的眼皮底下和聾叔過了幾年安穩日子,給聾叔先後生下了兩個兒子。


幾年後,四奶奶過世了,村子裡有幾個色膽包天的男人們看沒了四奶奶給聾叔撐腰,一下子放肆起來了,他們瞅機會和漂亮的嬸嬸眉來眼去,完全不把聾叔放在眼裡。


嬸嬸嫁給聾叔本來就是天大的不情願,四奶奶一死,她的心思也活泛起來了,她不甘心和一個又老實耳朵又背的男人生活一輩子。


四奶奶不在後,嬸嬸的閒話多得滿天飛,說她跟村裡的風水先生有一腿,甚至跟村東頭的一個小輩也有瓜葛,反正我小的時候,聽媽媽和奶奶們嘀嘀咕咕,盡是罵嬸嬸不要臉的。


聾叔被村子裡的男人們明著打趣,他們扯著嗓門跟剛從地上回家的聾叔喊:“聾子,快點回家,你家娘們正在家裡偷人呢!”不知道聾叔聽沒聽清楚,但這樣的話聽多了,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不去理睬開玩笑的人,肩上扛著鋤頭匆匆往家趕。


那時,我還小,不是很能分辯關於嬸嬸偷人這類事情的真假,但聾叔匆匆往家趕的背影和村裡人的那些傳言卻深深刻在了我的印象之中。

聾叔去世後,出走半生的嬸嬸回家:無愛的婚姻到底蹉跎了誰的歲月?


(3)

嬸嬸扉聞的巔峰時刻,是關於她和她姐夫的。她的姐姐在生第二個孩子時大出血死了,她的姐夫就成了一個人帶孩子的鰥夫,那時她的姐夫走街串巷做些小生意,有時賣貨賣到了我們村子,天一黑,就住在聾叔家不走了。


關於嬸嬸和她姐夫,村裡那時有各種版本的傳言。有人說嬸嬸半夜起來去會另一個屋子住的姐夫,聾叔耳朵背,好長時間了都沒發覺。


也有人說嬸嬸和她姐夫明打明睡一起,姐夫一來,聾叔就被趕去了另一個屋,聾叔生性懦弱,人家光明正大給他戴綠帽子,他都不敢說什麼。


還有人說嬸嬸的姐夫來家裡時候聾叔不敢說什麼,因為倆人打架,聾叔根本不是嬸嬸姐夫的對手,但當她姐夫一走,聾叔就會瘋狂折磨嬸嬸,連打帶罵,次次都下重手。


不知哪種版本是真,反正我小的時候,整個村裡名聲最爛的女人就屬嬸嬸了。


嬸嬸和她姐夫的姦情持續了有好幾年,聽媽媽和奶奶說,那時只要姐夫長時間不來,嬸嬸就會站在村口張望,什麼時候看見她姐夫來了,就什麼時候歡歡喜喜迎她姐夫回家去了。


我至今都還記得我的親奶奶恨恨地罵過嬸嬸的一句話:“那個騷婊子,就那人饞男人麼!”


後來,聾叔的兩個兒子漸漸長大,懂人事了,嬸嬸的姐夫每次來不但得防聾叔還得防兩個孩子,一來二去,他和嬸嬸都感覺到不方便而且太危險,況且嬸嬸自從和她姐夫好上後,對聾叔的嫌棄日漸加重,她一天也不想在家裡呆下去了。


後來,就傳出了嬸嬸跟她姐夫跑了的傳聞。


嬸嬸走了,其實她並未走遠,只是去鎮上租了間小房子賣起了涼皮,聽說她也經常去姐夫家,幫忙照顧姐夫的兩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她和聾叔一直沒辦離婚手續,就那麼和姐夫不明不白地混著。


(4)

聾叔一個人帶著兒子,又當爹又當媽的,過得極其不容易,等兩個孩子唸到了初中,去鎮上上學,他們才和嬸嬸多了聯繫,嬸嬸雖然不回家,但常常給兩個兒子零花錢。


大兒子學習挺好的,初中畢業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一路唸到大學畢業,聽說都是嬸嬸靠賣涼皮貼補的。


小兒子初中畢業後回家和聾叔一塊兒務農,不知怎麼的,精神就出了問題。


媽媽說,有次她半夜醒來,聽見家裡邊有響聲,便和老爹拿了屋裡的一根木棒尋著響聲找過去,手電筒的光亮照到了一個黑影身上,那黑影轉過身來,媽媽才看清是聾叔的兒子衝著她笑,媽媽說那次快把她嚇死了,她和老爹提著木棒將聾叔的兒子趕出了院門外,一夜驚魂未定,不曾入眠。


第二天仔細勘察了一番,才發現聾叔的小兒子是翻後院的牆進來的。


隊裡類似的事情發生了不少,大家發現聾叔的兒子翻牆入室並不是想偷東西,只是單純精神出了問題。


聾叔的小兒子精神正常的時間居多,他正常的時候,會和聾叔一塊乾地上的活,拖拉機會開、摩托車也會騎,見了村裡的長輩,說話恭恭敬敬,該稱呼什麼就稱呼什麼。當他精神錯亂的時候,就會答非所問完全忘了自己是誰,還會做出一些翻牆入室讓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來。


聾叔的大兒子大學畢業後在城裡結婚生子,現在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他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回來看看聾叔和弟弟,他靠自己的努力擺脫了原生家庭對他的影響。


二十多年前,嬸嬸離開村裡後,村裡人對她的情況漸漸少了瞭解,閒話也就慢慢少了下來,我偶爾聽到一次她的名字,只不過是媽媽或其他嬸嬸去逛集市,看見了賣涼皮的她,回家隨口提了一句。


我長大後在外上學、工作,一年回老家也就那麼幾次,好幾年沒聽媽媽提起嬸嬸,我都幾乎忘了她的存在。


這次疫情緩和下來後回家看媽媽,在村口遠遠看見了嬸嬸,我都有點不認識她了,她老了,除了體型還是那麼苗條、穿戴比較乾淨外,臉上的褶子不比任何一個農村老年婦女少。她看見我,笑意盈盈和我打招呼,那笑彎的眼睛依稀能夠顯現出她當年的風采。


媽媽告訴我,嬸嬸的姐夫早幾年就得病去世了,嬸嬸一個人在鎮子上生活,其實是非常孤獨的。跑出去那麼多年,聾叔在的時候,她沒理由回家,聾叔不在了,回來照顧精神有問題的小兒子,就成了她名正言順的理由。


對抗生活的不公也罷、天性水性揚花也罷,嬸嬸的風流史隨著歲月的流逝和一代人的故去已成了永遠的過去,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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