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嘆《紅樓夢》中的小戲子,生如煙花炫爛,命比紙還薄

《紅樓夢》中的小戲子,是個特殊的群體。若說她們不是榮國府之人,可她們都被家人從蘇州賣進了榮國府;若說她們是榮國府之人,只怕榮國府下三等的奴才也瞧不上她們。

金陵十二釵每冊十二個人,小戲子亦是十二個人。若說金陵十二釵正冊代表著高貴的女子,這十二個小戲子就是紅樓中最地賤的代表!

古時戲子是賤籍,最受鄙視。我不知道什麼樣的家人會把自己的女兒賣去唱戲。想來在自己家中,這十二個小戲子就各有各的不幸,各有各的苦。

悲劇之一:人生的錯位

可嘆《紅樓夢》中的小戲子,生如煙花炫爛,命比紙還薄

這十二個小戲子一定是精心挑選過的漂亮小丫頭。那時的她們只有十歲左右。她們不會真的明白什麼是低賤。

小戲子們進了富貴溫柔之鄉的榮國府。這裡的貴富,這裡的紙醉金迷,這裡的一切都會讓她們看花了眼。

小戲子們本來低賤,可沒有人會教她們規矩,讓她們懂得在榮國府的生存之道,雖然這些對她們來說才是真正最重要的!

小戲子們的人生開始就錯位了。

小戲子們是按照明星來陪養的,明星就可以保留更多自己本性。她們一個個個性亮眼:有敢頂撞妃貴不作非本角之戲的齡官;有敢在賈母面前抖機靈的文官。

而這時的小戲子也因為是明星,主人們沒同她們計較。齡官得了貴妃的賞賜,賈母也被文官逗笑了。

戲子,在貴婦小姐們眼中就是頑意,同小貓、小狗區別不大。貴婦小姐們酒宴上缺了助興的清幽雅緻的東西時,她們就上來唱上一曲。

這時,她們只要嗓子好、扮相好就可,就能討得貴婦們的歡心。這些小戲子還是孩子,她們真的可能以為這樣的日子能一直過下去。

小戲子會以為有婆子們伺候,她們就可以挑食、挑吃穿;小戲子會以為婆子們貪了她們的月例;小戲子會以為她們可以理所當然的使喚婆子們……

這錯位的人生,卻只是小戲子悲劇的開始。

悲劇之二:浪漫的戲文、無法逾越的門第

可嘆《紅樓夢》中的小戲子,生如煙花炫爛,命比紙還薄


戲文總是浪漫的。戲文裡有悲秋傷春;戲文裡有纏綿悱惻;戲文裡有生死相許;戲文裡有風月情痴。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這樣的文字所謂大家閨秀是不可以看的。而小戲子們不一樣,這些東西就是她們的日常生活。

小女孩子們會長大,小戲子們的情愫會比其他丫鬟生得更快、更激烈!

齡官的痴情就給了賈薔,這個她能接觸到的唯一男子。小戲子不會有人教她習字,不知道這齡官用怎樣的努力才會寫薔字。這個薔字她不知會寫了多少遍,寫醉了,寫痴了,寫到下了大雨而不自知,寫到了寶玉從而懂得的愛的忠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可賈薔是什麼人呢?賈薔是在寧國府同賈蓉一起長大的。這兩兄弟都不會是什麼好人。他們在家學胡鬧;他們作弄賈瑞,賈薔同賈蓉一樣放蕩,根本就不是什麼品行端正之人。

賈薔會娶齡官嗎?答案是不會。賈珍不會答應一個少爺娶個奴婢;賈薔的生活也離不開賈府的支持。

齡官這個如黛的女子,一樣會是痴心錯負,最後吐血早逝。

悲劇之三:禮教森嚴生畸葩

可嘆《紅樓夢》中的小戲子,生如煙花炫爛,命比紙還薄


小戲子們見不到男子,可戲中每日曲文排場,演岀溫存體貼之事。

於是藕官和菂官就瘋了,尋常飲食起坐,兩個人不做戲時也你恩我愛,瘋想著如夫妻一般。

菂官死後,後來的蕊官延續著菂官的命運。這些事無法去評論對與錯,但這些故事,這些所謂的深情中都包含了深深的無奈,是開在情感缺乏的土壤上的畸葩。

若說紅樓家生女兒至少還有家有親情在,可小戲子們除了受白眼就只有四角天空,看不到希望,看不清未來。

小戲子有一流的美貌,有著自尊與驕傲。可偏又是最地賤的身份。這身份她們無力擺脫……

藕官和蕊官岀家了。常來賈府的尼姑品德低下,沒有一個是好人。藕官和蕊官在尼姑的手裡,等於香菱在柺子手裡。平時打罵著做事,找到買主就高價賣了去,從此身如浮萍,不知所終。

悲劇之四:無法打破的規矩


可嘆《紅樓夢》中的小戲子,生如煙花炫爛,命比紙還薄

小戲子的存在說散就散。因老太妃薨逝,有爵之家不得娛樂,小戲子小散了。願意回家的回家,無家可回的就留下當丫鬟。

賈母留下了文官,但不知這丫鬟能在賈母身邊呆多久,會不會被擠兌。也不知她能不能忍下大丫鬟們的輕蔑和嘲笑。

就像丫鬟們擠兌芳官一樣。芳官被賈母給了寶玉,進了丫鬟們都想進的怡紅院。

可是襲人、晴雯這些人沒有一個真的對芳官進行教導,而是選擇看她的笑話。

芳官這不懂任何規矩的丫頭犯下的錯太多了。憑著寶玉的寵愛,她可以給寶玉吹湯,這會引以多少人妒忌的的目光!

寶玉生日,眾人吃多了酒,襲人居然把芳官放在寶玉旁邊睡下,這多讓人驚心!

芳官這不懂規矩的丫鬟居然大膽到敢介紹五兒到怡紅院工作,敢罵趙姨娘!

怡紅院的人事關係那是賈母和王夫人負責的,她一個小丫鬟憑什麼管;趙姨娘是賈政之妾,她一個小丫鬟憑什罵。當芳官把榮國府的規矩都動了之後,被攆出去是必然的。

大觀園裡的其他大丫鬟們會樂得把小戲子們都攆出去。因為在大丫鬟的心裡,從未把小戲子當成和自己一樣的人,小戲子代表著下賤。

被攆岀去的芳官岀家,廟裡尼姑會讓她明白人世的險惡。被幹娘領岀的小戲子的未來也會同香菱一樣,有著無法預知但悲慘的未來!美麗的小戲子們,演出了絢爛的人生,卻都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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