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到非洲
作者健身照
一
一個村莊的歷史,就是一 段中華民族的歷史。
沅陵縣城卻有近二百里。向北繼續跋涉百十里即到湘西腹地張家界。解放前張家界稱為大庸,那時老輩人趕場都是去大庸沅古坪,因為那兒最近。趕場全靠兩條腿，沒有公路。 比如去那兒買匹馬啊,農具啊，或者把家裡的一 -張牛皮啊麂子皮啊拿去賣。清朝的時候我們村一位族人因兄弟相鬥還逃亡到大庸教子埡鎮馬伕峪。那兒到底要多久,功夫好的一天可以來回。這不是吹牛皮的,有歷史事實證明。當時本村有一個外號叫王子的孝子,名無人知曉 ,但其外號反而千古流傳。為什麼呢?當時他的母親生病,以前醫療條件差,一切聽天由命。 王麂子是獨子,也是孝子。看著不行了,就問他媽想吃點什麼,他媽從沒吃過蘋果, 想吃個蘋果。大概是某年某月某日看別人吃過,亦或是聽別人說過。反正自己家裡窮沒吃過,所以他兒子問到這就想起這個事吧,也算滿足個小小的願望。兒子第二天-大早就奔向大庸,晚上就回來了。來回百多里。因此當時的人送了他一個外號王麂子。王麂子是什麼東西呢?就是野山羊,行走如飛,狗都追不上。我們當地人形容一一個人跑得快就說像王麂子飆。麂子沒有後人,因此他的墳沒有立碑。但是年紀大點的都知道,因為把埋他的那個地名就叫成王麂子墳了。
人們記得王麂子, 我想更主要的是因為他的孝心值得稱道。
二
元末明初我的祖先廉養興,廉養福,廉養才三兄弟為躲避戰亂從江西吉水遷徙到辰洲府沅陵縣城教場坪。後來一個遷去桃園縣城, 一個遷到沅陵舒溪口鄉廉家山村。廉養才有兩個兒子廉文質和廉文斌。廉文斌後來也遷到廉家山, 我的祖宗廉文質遷到廉家灣。所有沅陵姓廉的都是他們的後人。他們當時在沅陵遷徒的目的是尋找適合開荒種地能生存的地方。當然還得兼顧風水。我的祖先最終找到了廉家灣這個地方。廉家灣這個名字自然是因他的到來而得名。這裡四面環山,山順海拔六七百米,大致上是個盆地，或者說是個山窩窩。面積不大,盆口山頂直徑約三公里。山頂到山腳略成梯級下降,一道山樑夾著一 道山坳依次排開。 山腳一直延伸到盆中。 村民的房屋就建在盆底的山腳處。
我們這個家族分成八個村民小組,二百多戶人家。房屋也基本按八個組建成八處,房子挨著房子,屋簷重屋簷,都是湘西風格的木房子。有的是吊腳樓,有的飛簷翹角。從建築風格上來說並不是很美觀。防火性能極差,一家著火十家遭殃。但是這樣聚族而居非常熱鬧,我人生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就是那一-段。而不是後來金榜題名,離開故鄉以後的生活。人們都向往美好幸福的生活,因此都朝著那個自己認為是美好的方向拼命的努力。可結果呢?當你追求到手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宋朝黃庭堅有詩云:騎牛遠遠過前村,牧童吹笛隔壟聞。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算盡不如君。就像我走遍了曾經嚮往的名山川,沿著鄭和下西洋的路線周遊了半個地球,也考到了建築行業高不可攀夢寐以求的結構師,在經歷當初瞬間的興奮以後我卻心靜如水, 對功名利祿這些東西反而視如蘿蔔白菜。現在過著以前所向往的自由生活,卻並沒有多少幸福感。試問那些貪官汙吏睡在用美元和人民幣填充的席夢思床上他有多幸福嗎?我想他沒有之前幸福。因為他得到了這些贓款以後睡在上面並不踏實,整天提心吊膽。本縣的大漢奸周佛海少時有詩云:恥居山林窮壑間,甘做江中砥流石。後來願望實現了。可是他得到幸福嗎?倒不如居於山林窮壑。我說這些並不是要人們放棄追求,消極的生活。而是說要把名利看的淡-一些,不能滿腦子的升官發財,出人頭地,唯利是圖,見錢眼開,見風使舵,見異思遷。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才是大道。唐朝宰相狄仁傑,宋朝宰相范仲淹,清朝大臣于成龍,幫助越王勾踐復國的范蠡就是做人處世的榜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忠於職守, 清正廉明。不計個人得失, 一心為國為民。不論官大官小，一步一個腳印。尤其是范蠡進退自如,視名利如草芥,視錢財如糞土。辭去越國宰相後隱姓埋名退隱江湖成為齊國鉅富,摑又請他做宰相，上任前散盡家財扶危濟困,上任後政績卓著, 幾年後又辭職為民,經營幾年後又成為鉅富。總計三次散盡家財,扶危濟困。他就是這樣看待權力和財富的。不知那些貪得無厭或者貪慕虛榮的人看到范蠡的事蹟後有何感想。
因為對故鄉的思念，我常常想回到故鄉去,試圖過上兒時的幸福生活。可能嗎?那些童年的夥伴早已分散在五湖四海各奔前程,回去了只能成為一名孤獨的修道之人。與清風明月為伴,魚蝦麋鹿為侶。雖然信奉道家思想的清靜無為,例如唐朝張志和辭官隱居西塞山的垂釣生活。然而我又是最怕孤獨之人,註定我不能修道成仙。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遊子, 遊子萬里思故里。榮華富貴如雲煙,功成身退羨范蠡。
盆地中間的良田建了幾棟房子，實在有損風景
站在後山坡我家竹林拍攝盆地中央
後山坡我家竹林的山道
站在盆地中拍攝我家竹林,這些房子就是我們二隊上組,以前的田邊道路擴寬成公路了, 這條公路向前延伸300米就到盡頭了。
這些石頭是我太公堂兄手上的。
說是盆地,其實盆底中間並不平,因為-道道山樑延伸到了盆中。勤勞智慧的先輩們就依山就勢開墾出了大星的梯田。這一工程是龐大的,過程是漫長的。不亞於萬里長城,延續了數百年,直到解放前才得以完成。因為人口的不斷增長,對耕地的需求也不斷加大,因此他們得不停的開荒。最後一畝可供耕作的田是我的曾祖父開墾出來的,就在我老家故居旁邊,叫屋場田。然而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為之付出畢生心血開墾出的稻田現在竟然無人耕種了。只有山腳家門口的幾十畝良田仍在發揮著作用。先輩們沒有一刻的休息時間,一生都在不停的勞作 ,可以說比牛馬還要累。加上生活水品低下,因此他們大都只能活到五十歲左右。就拿一擔稻穀來說 ,倖幸苦苦種成稻穀後,碾房碾成米要兩個小時,碾成米以後篩糠又要個把小時,那時煮飯沒有電飯鍋,生米煮成熟飯又要個把鍾。我小時經常陪母親篩糠篩到半夜,有時陪母親剁豬草剁到半夜。看看母親邊剁豬草邊閉上眼睛停止兩秒,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問她閉.上眼睛幹嘛,她只是嗯了一聲也不答話。長大了才知道,母親是因為太疲倦了, 所以邊幹活邊睡覺。最終母親只活到五十三歲便早早離去。那時我剛上班幾年,單位效益一直極差,到現在還差我半年工資。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導致我沒有盡到一點孝心,這成為我終生的痛。母親去世後一年,公司也隨之奄奄一息,我也就去廣東逃難了。不過從此以後命運也就徹底改變了。
在半山腰上有個叫橋衝的地方,有一丘最大的水田,面積兩畝多。現在是我堂兄名下的。聽老人說當時開墾這塊地的時候,那一家人為了節約時間,就在山上搭了-一個草棚,吃住都在山上。利用農閒時節墾了好多年才造出這麼一丘田。造田首先要砍掉所有的樹木,然後挖高填低。碰上巨石要打碎,低處要砌上擋土牆,以便填土。方可不是一點，上千方的土竹筐都不知要挑爛多少。打爛一塊巨石又不知要發多少功夫。有的大-點的擋土牆就要發 上幾年時間。這丘田左右兩邊的小溝就是我們村子小溪的起點。
兒時大人們在這犁田插秧,我們就在溪裡玩耍嬉戲,用茶枯藥魚。溪邊石縫有很多石蛙,整天棒棒的叫個不停。這種石蛙肉味鮮美,湯鮮如雞,因此又叫石雞。但是我們不敢抓,怕洞裡有蛇。小溪彎彎曲曲循著山澗夾縫穿過村子又循著山澗夾縫奔流出村。
這樣的風水注定我們村的人要走出這個村子也和這條小溪一樣艱難曲折。這丘田的上面有一-眼泉水 ,清澈甘甜。在這個高度的泉水基本上每一個山溝都有一眼,再往上就到山頂了。我們村的小溪就是由這些泉水匯合而成。這一眼泉水我喝過兩次。
一次是放牛次是在山那邊摘野山桃。小時候因為有次在山那邊放牛看到一顆山桃樹結滿了山桃,待到暑假快成熟時就和母親說這個事，母親就和我牽上牛背上揹簍出發了。山那邊是屬於另一個村符家溪的地界。我們辛辛苦苦趕到邊,卻大失所望。已經被別人摘走了,找來找去找到了一個別人沒看上的歪果子,不過總比沒得到好。我和母又累又渴, 這邊沒有涼水,就是有我們也不熟悉。我告訴母親從這翻過山, 在橋衝上面有涼水,不過沒有路, 都是茅草荊棘。我們踏著茅草撥開荊棘翻了過來,母親大概是太渴了，隔一會又問在哪兒,有沒有搞錯。我說就在這下面，當母親看到這股泉水時還表揚我很厲害。因為她都沒有到過這個地方。太陽很大,母心疼我, 叫我先回家。她一個人邊扯豬草邊放牛,平時都是我放牛 ,我溜煙跑回去找小夥伴玩去了。
（未完，待續）
感謝原創作者廉清躍 老師的精彩文章！
讓我們都來品讀 家鄉的美文！
廉清躍，男，湖南省沅陵清浪鄉人。建築工程專家，中華人民共和國二級註冊結構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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