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標：天津。
年後疫情剛剛穩定的三月初，公司第一個會的議題就是裁員。
在全球經濟的大背景下，確實沒有誰可以獨善其身。“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週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疫情之下第一次對蝴蝶效應理解的如此深刻。
2月份，剛剛為祖國製造業的強大而感到自豪。一瞬間過後，卻看到由於大洋彼岸訂單消失所帶來的“產能過剩”。而這一刻又延續到我的辦公室裡面。
裁員，裁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裁員後面的利益鬥爭和公司政治，不知道有沒有公司可以沒有這些？
女孩A。
她是後來併入部門的，說話辦事非常直，沒有太多共事感情。作為裁員名單對她最後的鎖定，也許就是公司各方的利益平衡與政治權衡。此刻面對她自己沒有太多想法，只是聽著HR和她寒暄，裁掉她，只是我的任務而已。
記得曾經一起吃工作餐的時候，她曾經抱怨工作太多，客戶太煩。我委婉的告訴她，公司已經開始緊縮了，已經有同事離開了。她卻直直的反問：“是不是有工作就要慶幸了？”其實當時我的回答就是肯定的，只是不想直說而已。此刻看著她和HR交流時臉上漸漸失去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當初的反問？不過此時我心裡倒是沒有一絲漣漪。
女孩B。
是自己招過專業能力最強、工作配合度最高的，當然人無完人，缺點總還是有的。她進公司總讓我感覺生不逢時，因為已經真真感覺公司開始走下坡路了。
她是暫時留下來的，面談的核心是降薪。女孩臉上總帶著一點天真，自己不知道怎麼開口，於是只好直說。
她沉默，然後和我說起了當初HR和她勾勒的美景。“她居然相信HR的話？”我只能在心裡咒罵，然後平心氣和的和她溝通公司目前的現狀，掙得共識和理解。此刻我突然發現無論是女孩A還是B，都沒有想要離開，而且都是那麼無助。最後女孩B在新的薪酬崗位任務書上籤了字。不知怎的，她也竟然覺得輕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慶幸自己能夠留下來？儘管我不能告訴她此一刻留下來，未必是件好事，因為還要繼續和公司一起“扛”現金流的緊張。
她告訴我說年前和老公定了一輛車——他們的第一輛車——價格不菲，沒有想到疫情影響，一直都沒有提到車。我聽著，沒說什麼，感覺每個人心中都有追尋的生活和夢想。
女孩C。
她是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已經是兩個女孩的媽媽了。作為市場拓展給公司帶來的業務不多，不過這次卻又逃過一劫，面談的核心是2、3月份的薪資（基礎薪資和零薪資）。其實2、3月份她也沒有什麼工作，又加上跟自己熟識，所以也感覺壓力似乎小一些些。不過情況並沒有想象中的順利，只不過自己不想再廢話了，尤其是那些“心理按摩”的廢話。
她告訴我一堆瑣事，什麼她的兩個孩子，正在裝修還有月供，去一趟菜市場花了300多元。我沒有正面回答，本想懟回去的。她年齡略大，“畫餅”是沒有用的。只能和她分享一下自己，希望她能夠知道辦法只有自己想，也只能自救。
她算是知道此一刻留下來，未必是件好事的。所以看得出她糾結，糾結要不要直接辭職。不過最後還是在那張確認書上籤了字。
不想再說了，因為還有女孩D，男孩A等等。年後開始裁員緊縮的公司確實多是在年前就已經遇到問題了，只不過一場疫情更是雪上加霜。
蒼天不曾饒過誰。每次和員工談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內心總是很受傷。也許經得多了就麻木了，不過理解也更為深了——在公司兩種事情不能相信：老闆的承諾和HR的微笑。
202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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