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西域各地操東伊朗語的部族

雅利安人

“說到塔吉克人,就指的是操伊朗語的民族,他們是古代雅利安人的後代。”

從印度和波斯古文獻的比較研究中推知,遠古在中亞地區曾有一個自稱“雅利阿”(Arya)的部落集團,主要從事畜牧,擅騎射,有父系氏族組織,崇拜多神。據記載,雅利安人是高加索以及中亞為古代部落,使用印歐語系的語言。在梵語中arya(雅利安)是“高貴”或“純潔”的意思。

學術界一般認為,歐羅巴人的先祖雅利安人公元前2000年中期開始大遷徙,一支遷入伊朗高原,在那兒他們和古代的埃蘭人融為一體,形成了後來波斯人、米提亞人、斯基泰人等等,現在的“伊朗”一詞也由“雅利安”這個名稱而來的。一支遷入印度,在印度,他們往南部驅逐德拉繼達人,創造了吠陀文化和建立了種姓制度,把印度—雅利安語族的語言帶到了印度。古代印度的梵語、梵文和梵文化就是雅利安人創造的。偉大的敘事詩《摩訶婆羅的》和《羅摩衍那》都是用雅利安語梵文寫成的。有一支遷入歐洲,還有一支遷入塔里木盆地及其周圍地區。這就是活動在塔里木盆地及其周圍地區操東伊朗語的古老部族的來歷,他們在帕米爾地區,即今天的塔什庫爾乾地區定居下來並創建了自己古老的文化。

塞種人

在我國塔吉克族的形成過程中,塞人起過決定性的作用。首先,塞人為東伊朗部族,他們的語言屬伊朗語族,這方面他們與中國塔吉克人是相同的。有的學者還認為現在的塔什庫爾乾的色勒庫爾語與瓦罕語是現代的活塞話。其次,古帕米爾,即塔什庫爾於地區是歷史上塞人活動的區域之一,他們在這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歷史印記。例如:1976年和1977年新疆考古研究所在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縣城北面的香寶寶墓地進行發掘時,從40座墓中發現了有關原始社會末期至奴隸社會初期的文物,對墓葬中的木頭進行了碳14測定,證明距現在最遠的為4 800年以前的、最近的為2 500年以前的墓葬。墓中出土的人骨具有歐羅巴人種的特徵,尤其是其中21座墓的形制、喪葬習俗、隨葬物品等都與西帕米爾塞人的墓葬相同。這說明,作為我國塔吉克人直系先民的東伊朗部族從很古老的年代起,就在帕米爾地區居住並進行活動。

塞人公元前8世紀出現在歐亞內陸某些區域,公元前 7世紀遷往南俄草原、西亞、北歐和黑海沿岸,因此,中國史料、古希臘史料、古波斯著名的納黑希魯斯塔木石刻和貝希斯敦銘文中,都有關於塞人的記載。中國史書中將他們稱作“塞人”或“塞種人”。《漢書·西域傳》記載:“烏孫國……本塞地也,大月氏西破走塞王,塞王南越懸度,大月氏據其地,後烏孫昆莫擊破大月氏,大月氏徙西臣大夏。而烏孫昆莫居之,故烏孫民有塞種、大月氏種雲。”在介紹漢代帕米爾高原上的休循國時《漢書》寫道:“休循國,王治鳥飛谷,在蔥嶺西……本故塞種也。”對捐毒國的記載中也提及塞人:“捐毒國,王治衍敦谷……本塞種也。”《漢書》等中國史書中關於塞種人還有許多其他記載。

古希臘史書亦留下了許多有關塞人記述,他們將塞人稱為“斯奇提亞人”。古希臘著名史學家希羅多德認為,歐亞草原喀爾巴阡山以東頓河,甚至再往東分佈的遊牧居民全都是斯奇提亞人,他在其名著《歷史》一書中寫道:“屬於斯奇提亞人的塞卡依人戴著一種高帽子,帽子又直又硬,頂頭的地方是尖的。他們穿著褲子,帶著他們本國自制的弓和短劍,此外還有他們稱之為塞伽利司的戰斧。這些人雖是阿米吉歐伊·斯奇提亞人,卻被稱為塞卡依人,因為波斯人是把所有斯奇提亞人都稱為塞卡依人。”

古代印度人亦與波斯人一樣,將中亞的部族稱為塞人。希羅多德還使用未見於古波斯銘文中的“瑪撒該塔伊”這一稱謂,對他們這樣描述道:“瑪撒該塔伊人穿著和斯基泰人相同的衣服,又有著同樣的生活方式。”

在古波斯石刻銘文中亦有許多有關塞人的記述,在塔吉克一波斯民間亦有許多有關塞人英勇業績的傳說,其中尤以“希列克的傳說”和“托米麗司的傳說”最為有名。希列克的傳說展示了塞人希列克保衛家園、英勇無畏的獻身精神,當大流士一世步居魯士後塵,於公元前518年前來遠征塞人時,塞人希列克隻身以苦肉計引誘波斯大軍進入沒有水草的茫茫沙漠之中,結果波斯軍隊的大部分將士困死於此。希列克本人也犧牲了。托米麗司是瑪撒該塔伊人的女王,對侵略者毫不讓步,拒絕服從居魯士的統治,對波斯軍隊予以堅決抵抗。在戰鬥中,托米麗司的兒子也犧牲了,女王帶領全部軍隊與侵略軍激戰,最終獲得勝利。女王找出居魯士的屍體後,便將這個侵略者的首級割下來,放進一隻盛滿血漿的革囊裡去,並說:“讓你飲個痛快吧!”

塞人崇拜地神、天神和太陽神。在他們看來,地神是母親女神。他們也崇拜以劍為象徵的戰神,把劍插在地上、灑以血或奶,這算是對戰神的祭祀。將上文所提及的中國、波斯、希臘史籍中的文字相互比較,即可看出,中國所說的“塞人”,波斯所說的“塞卡依人”,希臘所說的“斯奇提亞人”或“瑪撒該塔伊人”,實質上指的都是同一古代遊牧部族。古波斯人把定居的農耕塞卡依人按其所居住之地名來稱呼,如馬爾基亞那人、巴克特里亞人、花刺子模人、索格底亞那人。正如希羅多德所指那樣:“波斯人是把所有的斯奇提亞人都稱為塞卡依人。”(塞卡依人即塞人)。因為遊牧的定居和從事農業,在中亞建立城邦國家的居民在語言、風俗習慣及衣著等方面基本相同。生活在公元前63年-公元20年的希臘史學家和地理學家斯特拉波在其《地理學》一書中認為:花刺子模的瑪撒該塔伊人是塞人的一部分,索格底亞那人和巴克特里亞人在生活習俗上與遊牧部族只有很小的差別。希羅多德在其著作中寫道:“從軍的巴克妥利亞人頭上戴的和美地亞人頭上戴的極為相似……從軍的帕提亞人、花拉子米歐伊人、粟格多伊人的裝束和巴克妥汪人的裝束一樣”(此處巴克妥里亞即巴克特里亞,花拉於米歐伊即花刺子模、粟格多伊即粟特一譯者)。我國著名史學家司馬遷在其《史記·大宛列傳》中這樣寫道:“自大宛以西至安息,國雖頗異言,然大同俗,相知言。其人皆深眼,多鬚髯,善市賈,爭分銖。”我國塔吉克族的形成經過了漫長的歷史階段。東伊朗部族中居住在塔里木盆地的那部分在以後的年代基本上融入了當地民族之中。居住在帕米爾高原(即今塔什庫爾乾地區)的那部分在保留了東伊朗語的基礎上逐漸發展,形成了今天我國塔吉克族。

粟特人

粟特是東伊朗人的一支,與我國西域地區的塞人、鹹海周圍的花刺子模人有很遙遠的血緣關係。他們最初位於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的澤拉夫善河流域,擅長經商,長期活躍在絲綢之路上。其經商活動促進了東西方的經濟交往和文化交流,在農耕文明和遊牧文明之間,東方文明與西方文明之間,架起了一座橋樑。

粟特人,在中國古代史籍中叫“昭武九姓”、“九姓胡”,或就簡稱作“胡”,他們的故鄉在中亞阿姆河和錫爾河之間的粟特地區,以撒馬爾幹(今烏茲別克斯坦)為中心,有九個綠洲王國,即康、安、曹、石、史、米等國。這些粟特人大多以經商為業,他們組成商團,成群結隊地東來販易,並且有許多人就逐漸在經商之地留居下來。所以,就今所知,南北朝到唐朝時期,沿絲綢之路的于闐、樓蘭、龜茲(庫車)、高昌(吐魯番)、敦煌、酒泉、張掖、武威和長安、洛陽等許多城鎮,都有粟特人的足跡。他們的後裔漸漸漢化,但不少人的外表還是深目高鼻。在中國歷史上,曾有不少人或好或壞地影響過歷史車輪的運轉,比如武威安氏,曾經幫助唐朝平定涼州李軌的割據勢力,後被唐朝皇帝賜姓為李。又如發動安史之亂的河北叛將安祿山,和割讓燕雲十六州而作兒皇帝的石敬瑭,都是分別來自安國和石國的粟特人後裔。粟特人在文化上很早就接受波斯的伊朗文化影響,他們的到來,使唐朝的一些都市充滿了一種開放的胡風。

粟特人是生活在中亞阿姆河與錫爾河一帶操中古東伊朗語的古老民族,從東漢時期直至宋代,往來活躍在絲綢之路上,以長於經商聞名於歐亞大陸。作為絲路貿易集散地和中轉站的疏勒,必然格外地吸引粟特人到此活動和定居。直到十一世紀,喀什噶爾城郊還有大批的粟特人村落,這在麻赫木德、喀什噶裡的《突厥語大辭典》中有明確記載,說這些土著居民操“坎傑克語”,突厥語稱西域康居國為“坎傑克”,而康居正是粟特人的故鄉。由於大批粟特人的加入,原先在外貌上“頗同華夏”的疏勒居民的種族成分有了極大改變。公元644年唐僧玄奘抵達此地時,疏勒國大概除了極少數的王族成員外所有居民那種“手中皆六指”的特徵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不僅是“深目高鼻”(《北史·西域傳》),而且還“文身綠睛”(《大唐西域記》),這與西方人記載中描述粟特人“金髮碧眼”這一特徵大致相吻合。當然,除了粟特人之外,此後還相繼來過不少阿拉伯、波斯和中亞其他民族,因為各種原因來此定居並加入疏勒居民的行列,只會使這裡的居民在容貌上愈顯得“深目高鼻”對這一時期當地居民的語言文字,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也有記錄: “其文字,取則印度,雖有刪訛,頗存體勢。語言辭調,異於諸國。”並且還提到從疏勒到鐵門關(中亞包茲阿勒山口)一帶的人,都使用從上往下書寫的文字,而且語言也比較接近。說明此時疏勒居民的語言與今新疆的其他地區差別很大,而中亞粟特語的成分卻很重,這與《突厥語大辭典》中的記載也很吻合。至於文字,由於印度佛教文化的影響,作為西域四大佛教文化中心之一的疏勒,採用自上而下書寫的印度婆婆羅米文,那則是很自然的事。

操東伊朗語的粟特人是塔吉克人的祖先,他們為絲綢之路上的文化生活作出了重要貢獻。早期定居的粟特人,生活在以他們民族名稱命名的“索格底亞那”地區。亞歷山大在向東方進軍的過程中,也到達過這裡。由於亞歷山大的進攻,可能那時就已經導致該地區的一些居民向新疆的綠洲城市遷徙。

吐火羅人

比較語言學、體質人類學乃至分子考古學等諸多學科的研究成果表明,吐火羅人屬於印歐人種,為古老的原始印歐人群中的一支。吐火羅人原居地可能在中歐或東歐某地,大約在公元前第三千紀上半期,他們從自已的同胞中脫離出來,經過黑海草原和中亞草原,逐漸向東南遷徙、發展到中國西北地區。整個遷徙過程的時間長達1000多年。

吐火羅人講的是印歐語中的一種方言,他們原屬若干部族。雖然吐火羅人與月氏人之間的關係還不完全清楚,但是根據希臘歷史學家的看法,吐火羅人早在公元前就已經定居在阿姆河南部了,那個地區後來被稱之為“吐火羅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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