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山地方志-小说连载】高民祥‖《春雨秋阳》(三十二)

【引言】高民祥,男,四川芦山人,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收藏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多次在报纸杂志上发表文章、诗歌。先后出版了长篇小说《春雨秋阳》、《蜀中金三角》。其中,《春雨秋阳》是作者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书中许多故事情节和素材背景与芦山相关联。故,“芦山地方志”微信公众号特予转发,以飨读者。

【内容提要】春雨贵如油,秋阳照丰收,四时变化,人间沧桑。徐春雨和李秋阳,从改革开放前的迷茫、挣扎到改革开放后的奋斗、拚搏,由多灾多难的小人物脱颖而出,成长为专家级的人才。其中的友情、恩情、爱情、亲情,其中的艰难曲折、悲欢离合,可谓催人泪下,掩卷长叹。

机遇永远是给那些有准备的人。他们终于抓住机遇,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看完故事后,假如你是打工仔,也许会成为老板;假如你是老板,你会不会问自己:没有改革开放,你能成为老板吗?

作者十八年前,采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设想并描述的那些玄幻情节,有的现在已经实现,有的不久将来,也许能有所发现。

【芦山地方志-小说连载】高民祥‖《春雨秋阳》(三十二)

春雨秋阳

高民祥


三十二

徐春雨接到李卫东一封来信,信中说国家决定今年恢复高考,他准备去报名,叫徐春雨赶快做好报名准备,并鼓励他说,现在对年龄、婚否、家庭出身要求不是那么严了,别错过机会。

徐春雨一个人跑到河边,坐在大榕树下,望着东去的流水出神。他从小读书就用功,这么些年从未丢开书本,深信文化知识总有一天会排上用场。这一天终于盼来了。

这些年来,校园里欢歌笑语、书声朗朗的情景经常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在梦中,时而在课桌边紧张考试,时而在篮球场上奔腾跳跃。多么想回到校园,继续深造啊!可是,吴水月的肚子—天天大起来,能去报考吗?他去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谁来照顾?他决定不将此事告诉吴水月,于是,将信撕碎抛下河去。

没过几天,邻村一个知青来找徐春雨,徐春雨不在,吴水月给他端来茶,请他稍等片刻。

他坐下后告诉吴水月,他是山那边的知青,名叫卿栋梁,两年前他们的蜂箱还在他那里放过。在校时他比徐春雨低三个年级,家庭出身不好,至今仍未回城,今天特地来找徐春雨借高中课本的。

吴水月觉得奇怪,于是问道:“还忘不了学生的生活啊,咋个想到要看高中课文?”

卿栋梁说:“你不知道啊?今年恢复高考了,我想去报考。”

“恢复高考了!我怎么没有听说?报名有些啥条件?”吴水月惊异地问。

卿栋梁说:“对年龄、学历、婚姻状况都放得很宽。”

吴水月心想,这么大的事难道徐春雨不知?知道为何不告诉?她突然记起,前几天卫东来过—封信,对了,怎么没有听他说来信内容?她断定,卫东告诉了他高考的消息,而他定然是顾虑家里丢不开,准备放弃这次机会。不行,决不让他失去这次机会!

她对来人说:“你看,老徐可能有事,要不早回来了。这样吧,你先拿高一的书去复习复习,以后再来换,怎么样?”

卿栋梁临走时问吴水月:“徐哥准不准备去报考?”

“怎么不去呢?这么好的机会。”吴水月送他出门时问,“你好久去报名?”卿栋梁说下个星期一。吴水月同他约好,叫他顺路来这里,同徐春雨一道去报名。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卿栋梁—大早就如约来到河边村。吴水月同他寒暄几句后,叫他稍等—等。她把徐春雨叫进屋里,拿出预先准备好的钱和粮票以及一张证明对他说:“今年恢复高考了,我已在公社给你开好了证明,你快与外面的同学—道去报名。”

她这么说,弄得徐春雨不知所措。

“你怎么不同我商量商量?”徐春雨看看她的肚子说,“你这个样子,我丢得开吗?”

吴水月说:“早就知道你要这样想,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何况还有妈呢。”

徐春雨仍然犹豫不决。

吴水月又说:“这样好不好,去不去读以后商量,你下乡这么多年,一直未放弃自学,你就把这次当成对你自学效果的检验好吗?”边说边将徐春雨推出门去。

徐春雨和卿栋梁走后,吴妈妈问女儿:“你看他考得起吗?”

吴水月说:“如果像卿栋梁说的,今年条件放得比较宽,他一定考取。”

吴妈妈担心地说:“考取后他就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像你小姨妈一样。你小姨妈读书成绩一直很好,考取中专那阵子,全县都轰动了,都说‘山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可是,毕业后结了婚,随你姨父去了南洋,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

吴水月说:“相处六七年了,他是啥样人,还不知道吗?”

吴妈妈背个背兜,拿把镰刀上山去割草,路上碰见河边上的张寡妇,张寡妇见面就问:“哟!听说你女婿要去考学校?”

吴妈妈心想,怎么这样快就传开了,回答说:“是报名去了,还不知怎么样呢?”

张寡妇关心地说:“水月舍得让他走啊?”

“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用不着我们这些老的操心。”

张寡妇又说:“我听人家说,前两年我们公社的知青,也有保送去读工农兵大学的,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丢下婆娘娃娃好惨哟!不过你女婿不是那种人,你说呢?”

吴妈妈没有回答,一个劲割她的草。张寡妇见她没有回答,接着又说:“人啊难说得很,有的人同得患难同不得富贵,有的人呢又恰恰相反。不要说人家城里下来的人,就是我们土生土长的乡里人,有的地位变了,心也跟着变了。我娘家那边有个高山上下来的人,刚下来那阵,骨瘦如柴,躲在一户人家的墙脚,冻得全身打抖。那户人家见他可怜,收留了他,又见他不多言不多语,勤勤快快的,还把他收成了上门女婿。后来也是靠这户人家的关系,渐渐红了起来,还混了个革委会副主任来当。这下变了,一脚把家里的黄脸婆蹬了。真是‘救狗有恩救人无情’。有啥办法呢?人有人不同花有几样红啊。”

山坡上有一大片绿油油的嫩草,张寡妇边割草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吴妈妈似听非听。张寡妇虽然唠叨点,但说的有些话也不无道理,谁能保证一个人环境变了、心不会变?唉!女儿太年轻了,不知世事难料,女婿都未说去报考,她还主动让他去,等于把自己人双手捧给别人。想到此,心烦意乱,一不小心,将手指割了个口子,鲜血直往下滴。

张寡妇见状,急忙说:“啊呀!你的手流血了,怎么办?找个啥来包一包。”

吴妈妈说:“一点小伤,用不着。你一个人割,不陪你了,我回去上点药就行了。”说完,闷闷不乐地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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