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家庭、不愛自己、不近人情、你還在敬仰這樣的“神”麼?

先來看張圖,是某縣扶貧幹部的頌揚文章。

放棄家庭、不愛自己、不近人情、你還在敬仰這樣的“神”麼?


第一個,拉扯自己長大的哥哥去世時,他在扶貧,沒空。直到哥哥入葬才趕來看哥哥最後一眼。

第二個,為了扶貧,連續幾個月沒回家,把妻子電話拉進黑名單,累到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第三個,夫妻為了扶貧,經常讓五年級的兒子獨自在家。想吃個回鍋肉,也只能在視頻裡遠程指導。

你看完後是否覺得感天動地?


但我看完之後,很不好意思,內心沒有絲毫波瀾,甚至還有一些想笑。


《蘇東坡傳》裡有一個描寫蘇軾和章惇的細節,他們年輕時是好朋友,有一次一起外出遊玩,在一處風景絕美卻路途風險的地方,蘇東坡止步不前,章惇卻坦然走過,並留下記號。當時蘇軾感嘆說:“你以後肯定敢殺人。”章惇問為什麼,蘇軾說:“你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惜,又怎會顧惜他人。”這位章惇,就是日後名列奸臣傳,害得蘇軾一生顛沛流離的推手。


把蘇軾這句話大不敬地放到前面偉大的扶貧幹部們面前,如此不愛自己、不愛家人、不要親情的人,又怎會顧惜他人?


可報道為什麼要這麼寫?


放棄家庭、不愛自己、不近人情、你還在敬仰這樣的“神”麼?


一、功勞與苦勞

因為有人覺得,沒有苦到髮指的苦難,不足以談功勞。


扶貧幹部如果不是這樣不近人情、不口吐鮮血、不不顧家庭,怎麼烘托他們為扶貧事業的付出。


但實際上,扶貧工作做得怎麼樣,更應該用實際結果來說話。


做了什麼事,取得了什麼效果,實現三不愁兩保障了嗎?有多少人脫貧摘帽,有多少人過上好日子。


而不是為了扶貧工作遭受了怎樣的苦。


水稻之父袁隆平曾對媒體關於他的報道表示疑惑和不滿,他說:報道總喜歡說我如何不辭辛勞,甚至暈倒在田間。可我很注意身體,這樣的事情根本從來沒有出現過,也不可能出現。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寫我呢?


是啊,為什麼一定要讓院士暈倒在田間,不暈倒他就沒有貢獻了嗎?


沒有苦勞,就沒有功勞嗎?

放棄家庭、不愛自己、不近人情、你還在敬仰這樣的“神”麼?


二、做神與做人

不知你有沒有發現,這幾個事例,不光能用於扶貧事業,把它們放在任何一段歌功頌德文章裡,都不違和,都能用。


為什麼?


因為我們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造神。


他們愛崗敬業,一定廢寢忘食;他們為了別人,一定放棄自己;他們為了大家,一定捨棄小家;他們為共產主義事業,沒空治病沒空管家;他們不要物質只重精神,他們完美無缺,放之四海皆閃耀。


我們也習慣了用看神的眼光去看人。


鍾南山院士的辛勞和付出,全國都看得到,但當發現他兒子的愛馬仕皮帶時,有人不淡定了,為國為民的院士家庭,怎麼能用這麼貴的皮帶?他不是應該省吃儉用嗎?


袁隆平院士,在車展上摸了一下豪車,就被人噴得體無完膚,他怎麼有錢買豪車,他不是應該埋首田間(甚至要暈倒田間)搞科研嗎?


在造神和看神的過程中,基本的情感需求,不要,客觀中立的角度,沒有。


他們是完美無缺的神,他們不被允許成為有七情六慾的凡人。


但這是誰規定的?


誰規定英雄和模範們不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有著複雜性格的人,只能是刻板空洞,有著固定臉譜的神。

放棄家庭、不愛自己、不近人情、你還在敬仰這樣的“神”麼?


三、開放與多元


好在,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思想越來越開放和多元,面對這種類型的宣傳,開始有了表達客觀真實的想法和聲音。


就像這次疫情發生後,不少媒體的報道引起了爭議,比如「剃髮出征」、「懷孕九個月奮戰在一線」「孤寡老人捐款」等,都被網友們抵制和批評。


不剃光頭不是沒有犧牲的精神,懷孕九個月就應該在家休息,孤寡老人們以後生活需要被保障,不能鼓勵他們捐出自己的所有。


這些苦難,不應該被謳歌,我們不應該一邊誇讚英雄們好偉大,一邊給他們帶上一頂神的帽子,把他們和別人都禁錮起來,更不應該為了塑造一個神,想當然的製造人為的苦難。


餘華說過,永遠不要相信苦難是值得的,苦難就是苦難,苦難不會帶來成功。苦難不值得追求,磨練意志是因為苦難無法躲開。


比起謳歌"苦難"、謳歌“神人”,我們更想看到的是拼搏後的結果,是人的真實生活與真實情懷。


只有活生生的真實事例,才會讓我們發自內心的感動。生活,並不乏這樣的事例,不用製造,只在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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