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琐记之(福祥)


早晨起来画画,画着画着笔随思绪跑到了福祥的寄居地,于是便有了想写写福祥的念头。

我在云蒙山里住时,沿着溪水上行大约四、五里路有条瀑布,平时水流不大,要赶上下雨天那汹涌的水流从大块的花岗岩石上横空直挂而下很是震撼。这里是我很喜欢的一处风景,常来此写生或闲逛,每每惊叹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从这条瀑布前行不远有一条石径,随着这路蜿蜒曲折的行到瀑布的顶端放眼望去有四座房屋,走近看有三座已是残垣断壁。只有一处还好,但也是将颓未颓窗纸破烂。而这就是福祥的家。

福祥六十多岁,一直光棍。个子不高而偏瘦,深深的皱纹左一道右一道的刻着满脸,一张嘴漏出几颗大金牙。福祥的住处地势偏高视野开阔,太阳早早就能照到,青山环抱,素雅清幽,我每每到此都会惊叹这可真是绝好的隐居地。但对于福祥来说会怎样呢?福祥以前的邻居早已搬走,只剩下他一个人于此孤单寂寞的来去,也许听那清风鸟啼都带着悲凉之意,又何况严冬吹入窗洞的强劲朔风呢!福祥也不总住在这,有时会到县里的侄子家住一时。我邻居大婶常说:“那是惦记他那几个钱呢!没点儿好处谁待见他?”。福祥有点儿看(一声)山钱和国家给点儿老人钱。

福祥有两大特点:一是爱吃肉,邻居大婶向我说过他当年在生产队时偷猪肉的趣事,至今学起来还难掩眉飞色舞的神情。他爱吃肉好像都有点儿近乎病态,他的胃因病已切除了大半,但好像丝毫不减对肉的嗜好。我因经常寄食大叔大婶家,有时就赶上福祥用大婶的话说来蹭吃蹭喝。她家炖菜的肥肉片子奇大,有两指厚。我是一块也吃不下的,但见福祥看那肉两眼发直,一口一大块的吃得贪婪。最后大婶用眼睛恶恨恨的盯着他骂到“都他妈让你吃了”。大婶虽然比福祥年龄小不少但比他辈份大,所以有时像骂儿女样。福祥笑嘻嘻的有时说几句荤嗑应对,大婶骂得逾发厉害。于是福祥再伸向肥肉的筷子有些踌躇了,先在肉边夹菜用筷子碰碰肉片子,有时将肉夹住又迟迟不夹起来,嘴里腔调时高时低说着闲话而实际整个精神都在这块肉上。犹豫一会儿终于禁不住诱惑放在碗里,接着又荣获了大婶的一句恨骂。

二是擅长骟羊,大叔养了三十几只羊,只留一个种公羊。所以当小公羊长到一定程度时就得骟了,这时就得给福祥请来。我们老家农村的方法是用锋利的小刀将睾丸从阴囊里取出来,然后用涂上消炎药,这觉得就够残忍了。而福祥的方法更残忍,把小公羊四肢绑紧,再把身子放扁趟在地上,人将其牢牢控制住,将羊卵垫在平整的石头上,而福祥手握一段硬木恨命砸去。有一回我正赶上福祥将要行刑时赶紧跑远,还是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令人浑身的不舒服,尤其是和那羊相同的部分。

饭桌上福祥像做了件争面子的大事,声音逾发响亮,夹肉时没有了往日的踌躇。

山居琐记之(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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