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不動”反思:堅守一方,重續與土地的精神鏈接

宋麗麗 3O有機農業

“原地不動”反思:堅守一方,重續與土地的精神鏈接


引言新冠病毒瘟疫造成的“原地不動”,似乎並非臨時按下了暫停鍵那麼簡單,似乎暗示啟動一種應對風險的生存策略開始鍵。“此次抗疫中,守住每一個地方不被感染,是每一個地方的每一個人感受到的責任”,“疫情中被大眾重新認識與重視的中醫,有力地證明:根植於一方土地之上的文化韌性”。“原地不動”需要我們思考:到底該如何生活,什麼才是生態智慧?等等方面,作者在敘述中引用了10本書的內容,讓我們一起收藏品讀。

本文長度6839字,建議閱讀15分鐘

“原地不動”反思:堅守一方,重續與土地的精神鏈接

【作者簡介】宋麗麗,清華大學人文學院外語系副教授,研究方向:環境文學。圖為2018年6月28日上午,宋老師在北京房山耕讀大學第三期集中學習授課


正文


在當代社會,談“原地不動”一詞,會讓大多數人感到非常不合時宜。

工業化、城市化過程,已經把“流動”的理念,深植於每一個人的心中。

全球化教育、經濟的發展,讓大多數人不由自主地離開故土到大城市,甚至到國外謀求發展、發家致富。

農民工、北漂、海外勞工、留學生、移民等等詞彙,表達不同層次的人離開土地、離開家鄉、離開父母,去陌生的地方試圖追求夢想,改變命運、實現不一樣的人生價值。

“流動”是時下中國社會,乃至整個世界的狀態,是每一箇中國人已經視為理所當然的生存方式。

然而, 2019年12月,新冠狀病毒突然來襲,來勢洶洶,湖北尤其武漢市疫情極其嚴重。

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全國其他地方的人,也被迫原地不動。

流動狀態中,突然被迫原地不動,暗含著眾多的不確定性。

值得思考的是,新冠病毒瘟疫造成的“原地不動”,僅僅是一次按下暫停鍵嗎?

1993年,美國環境作家司各特·桑德斯出版一本書,題為《原地不動》。

這是一本包含八篇散文的文集。

作者以自身紮根美國俄亥俄和印第安納州為基礎,闡發文化反思、生存策略,以及根植於一方土地的重要性。

在抗擊新冠病毒瘟疫的時候,重讀桑德斯“原地不動”,在文化反思、風險認識以及生存策略思考上,給人以更多的啟迪。

從人與自然關係的角度思考,從人類行為助力的自然災害角度思考,“原地不動”也許不是按下暫停鍵,而是給我們提供了一次反思所發生和即將發生的風險的機會。

它也許就是應對正在發生和即將發生的風險的策略,是重續人與土地的精神鏈接、重新找回人與自然互動形成的文化身份與歸屬的開始,是立足地方,放眼全球,重新調整可持續生存倫理與文明發展方向的開始。

桑德斯提出,“原地不動”蘊含對現當代殖民主義流動文化的逆動反思。

殖民化、城市化與工業化形成了移民流動的大潮。人們從鄉村湧向城市。人與土地之間關係漸行漸淡。

在殖民國家如美國,殖民者建立的國家概念,形成的文化習俗源自某種宗教、擴展與淘金的理念,而非植根於腳下的土地。

引用桑德斯的話說,“從一開始,我們的英雄就是航海家、探險者、牛仔、探礦者、投機商、淘金者、流動尋夢者。希望之地永遠在另一個邊緣,或者在鐵軌的盡頭,永遠都不是在腳下。”

因此,殖民文化的內核一直就是向外擴展,打破侷限,把土地看作資源和財富,看作實現理念的工具,而非與生命關聯的地方。

在殖民文化的背景下,“原地不動”是一股反叛的逆流,逆向思考生命與腳下土地的關係,反思理念世界侵蝕現實世界侵蝕後所造成的後果。

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反思現代文化對傳統文化征服與轉化的未來走向。對傳統文化而言,“原地不動”則意味著一種文化自省。

傳統文化建立在“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的人與土地樸素關係中。每一個人都與一方土地發生生命關係,在一方土地上建立自己的家園。故鄉、故土曾經隱含著難捨難離的家園情結。

傳統文化,是在一方土地上勞作休養生息中,逐漸產生了自己的習俗、傳統、親情和文化。流放、發配、離開故土、背井離鄉等等,都是隱含“懲罰”含義的字眼。人們往往在犯罪、戰爭,以及生存不下去的災禍情況下,才會被迫流放,遠走他鄉。

然而,伴隨著殖民國家國力增強、經濟強大,根植於進步、成功、富有理念的城市化文化成為一種潮流。人們對土地的守望,被看作落後、保守,被富有、成功、進步與發展的狂熱所代替。

迅猛洶湧的城市化、工業化大潮,席捲了整個世界。

曾經植根於一方水土的人們,紛紛湧向城市,開啟在城市裡各個層面漂浮的生活。

換句說,人們紛紛拋棄土地的根基,奔向植根於理念的城市。

人員的流動使得城市運轉越來越快。高樓大廈遍地開花,公路鐵路四通八達,地方特色趨同化、城市在擴張,鄉村被裹挾,人們沉浸在物質化的生存狀態中。

新冠病毒突然來襲,讓流動暫停,被迫“原地不動”。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原地不動”對於生命與家園意味著什麼?根植於“理念”的流動的現代社會,是否可持續?

要理解根植於理念的現代社會是否可持續,必須先回答“根植於理念之中的現代文化,把個人與社會將帶向何處?”

美國詩人約翰﹒巴里曼(John Berryman),可謂是將自己根植於智慧與理念之中的典型代表。

他在詩中寫道:“這個時代流放就像我們的血液,依靠/內在旅行流浪/我寧願居住在威尼斯或者東京/除了語言之外/我真的不在乎我居住或曾經居住在哪裡/無論我在哪,年輕的先生,我的智慧在我左右/記憶在燃燒,我會成功面對。”

巴里曼是為理念而生的歌手。他的《夢歌》獲得過普利策獎。


但是反諷的是,聲言要靠智慧而生的巴里曼,卻以自殺的形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桑德斯評論說:“事實是,沒有人可以僅僅依靠智慧而活。就從生存本身層面來看,我們都要依靠其他人的勞動而活;我們依靠地球的果實而活;以及我們依賴這個地方的美好而活。如果我們內心之旅徹底與一方土地脫離關係,那麼我們自己和我們的社區都會遭殃。”

梁鴻在《中國在梁莊》記錄鄉村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大變革,實際上也可以說是大破壞。

在《出梁莊記》中,她展現了湧進城市中的農民工漂浮不定、邊緣無根的生活,也可以是尊嚴掃地的生活。

當今社會人與土地脫節,根植於一種理念之下,生活飄浮不定,內心一直在流浪,無所寄託,精神危機在所難免。

抑鬱症、神經分裂症、自殺率,在當今全球各個國家的發病率,直線飈升。

美國的抑鬱症發病率高達16%,也就是差不多每6個美國人中,就可能有一個罹患抑鬱症。中國抑鬱症患者高達9000萬以上。

2019年,據世界衛生組織披露的數據顯示,全球有超過3.5億人罹患抑鬱症。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抑鬱症的數據間接地表明,根植於“理念”的流放生活方式,對於個體而言,並不是一個健康可持續的生存之道。

其次,還需要回答“根植於理念的流動社會,是否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了?”

在傳統社會中,流放是一種懲罰,是在饑荒、戰爭、暴政等難以生存的情況下的被迫選擇。

隨著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等殖民地國家工業化、城市化的崛起,流動大潮洶湧澎湃。

人們自動選擇流放,不斷流動,從一個地方流動到另一個地方,尋找更大的機會,展現自我價值。

在現代社會,彷彿不流動就不夠現代。這在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但是,流動對世界的未來意味著什麼?是不是讓世界更美好了呢?世界在流動中變得更加融合還是更加對立,更加包容還是更加排他,是可持續還是曇花一現?

英國著名作家拉什迪在《想象的故鄉》中寫道:“大規模遷移的結果,已經造就了極為新型的人類:他們植根於理念,而不是植根於一方土地;他們植根於記憶和物質追求;他們不得不被他們的‘他者’界定,因為它們被界定為‘他者’”。

流放把“他者”的對立觀,無限放大。

競爭成為社會的主旋律:意識形態的競爭,經濟文化、金錢與權力的競爭。

在競爭中,每一個人都淪為理念的工具,意識形態的工具。一種意識形態要戰勝統一另一種意識形態,不惜以糧食為武器,不惜綁架科學技術,不惜汙染、破壞地球生態圈。

人類賴以生存的自然萬物、土地、空氣、水,紛紛被淪為霸權競爭中的犧牲品。

而人類在工具化發展過程中,很有可能最終面臨要麼逐漸被機器取代,或者要麼被自己發明的核武器毀滅,要麼與崩塌的自然同歸於盡。

中東的大大小小戰爭衝突不斷;中美之間貿易戰此起彼伏;歐洲難民問題所顯現的人道主義危機日見嚴重;中國農民工在貧富分化巨大的城市摺疊空間裡,過著艱辛的邊緣生活。全世界20%的人口,佔有並消耗世界80%的資源。

世界上越來越大的貧富分化,讓社會與自然都處在多米諾骨牌效應的不堪一擊狀態中。

很顯然,根植於“理念”的現代社會,並沒有消除戰爭、沒有消除種族歧視,並沒有消除大國沙文主義,並沒有消除民族主義的文化衝突。

相反,卻把大多數個體逐漸變成拜金主義者,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傲慢自大的偏執征服者,弱肉強食的勝利者。

植根於“理念”的人們,正在用“理念”的世界,改變現實的自然世界。

正如在《人類簡史》中所揭示的,“樹木、河流,以及動物的生存現狀,取決於存在於我們想象中的虛構實體的意願與決策”。

當我們用虛構實體的意願與決策,決定樹木、河流,以及動物生存的時候,當我們失去了對腳下土地的敬畏與好奇,藉著科學技術強大力量,在濫用土地的路上越走越遠的時候,生命鏈一點點發生斷裂,地球生態系統如南北極冰川一樣,正不斷髮生崩塌。

雷徹爾﹒卡森在《寂靜的春天》中指出,用殺蟲劑來向害蟲宣戰,其結果是殺蟲劑不僅消滅不了不斷進化的害蟲,相反卻給人類自身,以及賴以生存的生命鏈,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人類以戰爭思維,秉著戰勝自然的“信念”,進行糧食生產,大肆破壞、汙染土壤、水和食物鏈,造成土壤肥力下降,水資源枯竭。為長期的可持續,埋下了不可逆轉的嚴重後果。農業生產將面臨巨大挑戰,食品安全陷入死循環,人類無疑把自身置身於毀滅性的風險之中。

由於我們對土地的濫用,森林遭到嚴重破壞,地球生態賴以維繫的動植物多樣性,遭到極大的破壞;由於我們對土地的濫用,城市建設彷彿就是一把刀,把地球當成一個麵糰,切割成一個個面目一致的餅坯子。

城市化的生活,就像是烤熟的餅乾,非常脆弱,不堪一擊。

這種“唯理念的科技發展”,帶來的風險,既有直接看得到的工農業化學汙染、核輻射威脅、人類機器化等潛在風險,也有人類行為對自然環境造成的破壞,以及由此而加劇的自然災害。如沙漠化、水土流失、酸雨、瘟疫、物種滅絕以及火山、地震、氣候異常變化等巨大風險。

前者風險,是根植於“理念”,用想象世界征服現實世界的結果。

後者風險,則是人們脫離與一方土地的直接聯繫,從而對土地失去應有的責任與關愛意識造成的。

現在人類助力的自然風險,已經威脅人類自身生存,翻開新聞報道,除了正在肆虐的新冠病毒,還有澳大利亞火災、美國風災、南北極,以及西伯利亞冰雪凍土迅速融化,不斷髮生的地震等等,這一切都在向人類敲響危機警鐘。

新冠病毒瘟疫造成的“原地不動”,似乎並非臨時按下了暫停鍵那麼簡單,似乎暗示啟動一種應對風險的生存策略開始鍵。

“原地不動”是植根於土地的生存策略,因為只有植根於土地,我們才會去認識與關愛我們腳下的土地,才會去注意我們的生存與土地,以及土地上萬物的關係,才能為我們自己、我們子孫後代建立一個持久的家園。

這對於現代移民文化是個新課題,但是對於有幾千年農業文明史的中國是個老課題。

我們需要重新溫故傳統文化“如何與土地共融”的智慧。

根植於一方土地的人,才會真正認識萬事萬物緊密相連的生態原則。

《狼圖騰》中的畢力格老人,講述草原人與草原、與狼的關係時說,草原是大命。我們是小命。保護好大命,小命才能得以生存。狼是保護草原大命的動物,我們沒有權利把狼趕盡殺絕。

世界各地的土著文化的神話、夢想、文化故事、休養生息的行為,甚至生命的每一個瞬間,都和腳下的土地緊密相連。

中國每一個地方名山大河,都有自己的故事。

如加里斯奈德所說:“人們發展出特定的方式,生存在各自的小生境中;包括植物知識、船隻、狗、陷阱、網、撲魚—小動物、小工具等。從中國西南部陡峭山坡林地、珊瑚環礁到光禿禿的、此起彼伏的大沙漠—都產生了一種精神,表明與“土地”直接發生關係的精神,真正表達地方區域生物系統完整性的精神。”

此次在抗擊新冠病毒瘟疫中,被大眾重新認識與重視的中醫,有力地證明:根植於一方土地之上的文化韌性。

“原地不動”,可以重新喚醒與一方土地建立關係的責任意識。

此次抗疫中,守住每一個地方不被感染,是每一個地方的每一個人感受到的責任。

提出“大地倫理”學說的利奧頗德指出:衡量我們的行為對錯的標準,在於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是否能夠維護我們生存之地的完整、穩定、美麗。習慣漂泊的人們,忘記了與土地的聯繫,便也無法對任何一方土地產生責任意識。

而現代文化與教育,也在漸漸讓人們變成沒有故鄉的人。


失去了故鄉,也漸漸失去了對土地的責任意識,人的倫理道德也在失去對一方土地的責任意識中迷失。


每一個個體都變成個人主義者。成功與財富掛鉤,責任被流放。對土地與環境的破壞就會氾濫。生存根基被毀壞,最終,成功與財富也會被架空,岌岌可危。

“原地不動”,讓我們重新建立起對一個地方的責任意識,對自己的行為有所約束。

於是,河流、樹木、動物、植物與土壤,就會重新進入人們關愛的視界。人們重新與他們建立生命的聯繫。人類的行為變回朝著有利於維護這個地方的完整、穩定與美麗的方向發展。人們關愛一個地方,堅守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健康就有了保障。每一個地方都健康了,地球就會健康,人類才會健康地可持續地生存。

“原地不動”,也是建立全球意識的基礎。殖民化之後的世界,越來越像個地球村。每一個人都被現代文化教育裹挾著,進入了全球的流動中。在理念主導的流動中,人類所面臨的種種風險與危機,不再是局部的危機,而是全球的危機。

全球面臨的生態環境危機,需要人們立足一個一個地方共同應對。

如新冠病毒瘟疫來襲,不僅僅發生湖北武漢,中國亞洲,已經很快漫布全球。

而解決新冠病毒瘟疫,“原地不動”是全球應對危機的策略。

它包含兩個層面的含義:

其一,守住一方,才能守住全球。一方與全球是相互依存的關係。沒有一方的健康安全,不可能有全球的健康安全。一個人不珍視一個具體的地方,也不可能真正珍視他所賴以生存的全球。

其二,地球在全球化消費運動中,已經不堪重負,需要一個自我修復的時間。“原地不動”給全球生態一個緩衝的機會。人類全球範圍內砍伐森林、燃燒石油、車輪子飛轉,已經遠遠超出了地球的承受能力。人類如果要在地球上可持續地生存下去,需要重新植根於一方土地,助力地球自身的生態修復,而不是助力氣候異常變化。

“原地不動”需要我們思考:到底該如何生活,什麼才是生態智慧?

生態學家雷內杜博斯(Rene Dubos)在《愛地球》中指出:“人類對地球生態的干預,已經讓生態系統變得更加複雜。要想理解越來越複雜的生態系統,獲取對生態系統的知識,人們需要與一方土地發生直接接觸與對話。這就要求人們重新思考在地球上的生活方式。也就是說,人類再繼續無止境的干預地球自身的生態系統,就會把自己捲入一個毀滅的漩渦之中。避免毀滅的旋渦發生,人類需要立足一個地方,理順與地球生態系統的關係。地球上每一種存在,都有他自身的角色,人類也不例外。而每一個角色都有他特定的位置。”

溫代爾波利指出:所謂生態智慧,“就是認識到自身在相互關聯的生態圈裡特定位置上的依存性,認識到自身在特定地方,所應該遵守的行為規範。”而任何一種行為規範,都是相對植根於一個地方而言的言行舉止和價值體系。

“原地不動”反思:堅守一方,重續與土地的精神鏈接

桑德斯說:“我把我的家看作一系列環環相扣的圓環,房子、家、婚姻是中心,周圍是一圈比一圈大的環,鄰居與社區,與我的家步行距離的生物區域,森林覆蓋的山丘,印第安納南部喀斯特地貌景觀,俄亥俄峽谷的風水嶺等等的外圍,從內部到終極源泉。”生態智慧植根於一個地方,生態生活是與這個地方萬事萬物相互依存的生活。

“原地不動”不僅僅蘊含身體上的,或是物理上與地方的聯繫,最重要的是精神上與一個地方的鏈接。人與地方的精神聯繫,賦予人以身份和歸屬感。

桑德斯說,他提出“原地不動”,源自自己對定居下來,而不是漂浮生活的渴望。這讓他對不斷鼓勵人們到處移動的自身文化,產生了逆反。

仔細推敲不斷移動的文化,不難發現,這個文化是個空殼。

一個人,如果不斷地把希望寄託在遠方,或是一個未知的神聖地方,那麼他的生命與精神,便一直處在蹉跎漂浮狀態。

它分散了我們對神聖、啟蒙,自身真正價值的認識。

人類的真正啟蒙在於對自身的認識。人對自身的認識不在於空泛零散的知識,或者如何利用這些空泛零散的知識,而在於看到自己精神之所在。認識自己精神之所在,需要植根於一個地方,安定下來。

斯奈德說:“如果你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甚至與某些人處久了,精神就會與你交談。這是從土地上產生出來的精神力量。精神與古老的力量沒有消失。他們只是需要人們在一個地方安定足夠長久,精神就會開始影響他們。”

一個人找到自己的精神之所在,他才會快樂、才會有愛、才會善良,才會生活得陽光燦爛。這一切與一方土地息息相關,與一方土地的河流、氣候、四季、山水、所有的植物動物和人分不開。一個人沒有一方土地做根基,無法有一個腳踏實地的生活。

在抗擊新冠病毒疫情的語境下,在全球氣候異常變化的危機語境下,重提根植於一方土地,或者“原地不動”,並不是逆全球化,倒退的地方保護主義,而是重續與一方土地的精神鏈接。

立足地方、放眼全球,才能共同面對全球面臨的生存危機。人類只有一個地球。地球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自然危機。全球人類已經不可迴避的成為了一個生命共同體。

在危機面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想象必須從“共融”出發,擯棄競爭與對立,攜手共同迎接人類未來。

但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想象,必須基於地方的現實,因為我們的生存歸根結底是基於一方土地的生存。

沒有一個地理的中心,就沒有一個家園的穩定。沒有家園的穩定,就沒有人道的未來。

總之,堅守一方土地,與土地重續精神鏈接,可以讓我們從長遠的視角,思考人類與土地共融關係;思考植根於一方土地的歸屬與身份;發展立足於人與土地現實關係之上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想象與智慧。

“原地不動”反思:堅守一方,重續與土地的精神鏈接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