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N號房”被封,但韓國女性的“悲哀之歌”仍舊在進行

韓國“N號房”被封,但韓國女性的“悲哀之歌”仍舊在進行

韓國“N號房”被查封

“N號房”,韓國Telegram即時通訊平臺上的一個賬號,在這個平臺上,用戶可以相互交換加密與自毀消息,發送照片、影片等所有類型文件。而之所以叫“N號房”,是因為這個賬號在平臺上開了N個聊天室。

“N號房”也被稱為“博士房”,主要運營者是20歲的韓國人趙某,一名大學學報的記者,被網友稱為“博士”。這樣一個稱謂本是非常崇高的,但趙某做的卻是喪盡天良的犯罪事件:

他通過SNS或其他聊天軟件,用贊助、招募模特等藉口來引誘女性(包括未成年)拍裸照發給自己,然後再以裸照威脅上當的女性,對她們拍攝虐待、強姦等性侵犯和性剝削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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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人會在聊天房裡上傳熟人的生活照,然後房主將其P成裸照,寫羞辱的小說,以此對女性進行威脅,而上傳這些熟人照片的人包括受害者們的朋友、親人和丈夫……

更讓人憤怒的是,除了性侵害她們,趙某和其團隊成員還極盡地侮辱這些女性,比如讓她們喝馬桶水或者在下體放入蟲子等異物,然後讓她們以屈辱的表情聽從指示,做出各種淫亂行為。

從2018年下半年開始,趙某對包括未成年人在內的眾多女性進行了視頻拍攝並傳播,N號房會員數量達到數萬人,而觀看該房間視頻的人數達到了26萬,均為男性。

目前韓國的總人口在5200萬,男女比例為1.03 :1,男性約有2600萬人,也就是說每100個韓國男性中就有一個參與了視頻觀看。而這其中肯定不乏軍人、警察和政府人員。

3月19號,趙某及其團隊被拘捕。在SNS上,網友呼籲公開N號房所有用戶的真實身份,同時韓國青瓦臺有超過185萬的韓國人對此進行了請願,韓國的藝人們也開始紛紛要求公開“N號房”的加害人身份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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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韓國警方卻表示,這裡面有很多觀眾未成年的學生,處理案件應該儘量不要影響他們的生活和學業,所以公開全部人的身份信息有些困難。

而在N號房被封查,網友請願公開參與者信息後,有名N號房的會員在telegram上發佈了一段怨言,他覺得自己很委屈,因為他交了會員費但是現在沒有直播間了,他才是受害者,居然還要受到處罰。而比起處罰他們這些N號房的參與者,更應該先上傳那些視頻中的女性們,因為如果她們一開始不上傳視頻(他認為這是那些女性自願的),就不會有那麼多受害者了,所以這些女性的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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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言論,出現在21世紀的今天,實在是讓人背脊發涼。

韓國女性的地位

如果你看過韓國電影《82年生的金智英》,你會了解到韓國女性的社會地位有多麼低。

在韓國,有一種現象叫“強力斷工”,即女性在生育後,突然陷入職場和社交雙失的困境。

就像影片的主角金智英。她本來是一名職場女性,後來生了孩子,只好辭職變成了全職媽媽,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顧孩子,打掃家務,沒什麼價值可言。而曾經說“會一起照顧孩子”並慫恿她生孩子的老公卻並沒有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諾言,導致金智英的精神壓力非常大,最終患上精神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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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有非常多展現韓國女性社會地位低下的片段:

比如金智英的前公司,領導層只有一位女性,而且開會時,其他男性領導還會對這位女性領導大加諷刺,說她再會工作也沒用,沒有結婚生子的女性就沒有價值;

公司大樓的女廁所被安裝了針孔攝像頭,女員工上廁所時的情景被偷拍,而公司男員工看到了之後非但不舉報和安慰她們,還互相傳播觀看;

金智英帶著孩子去買咖啡,不小心把咖啡灑了一地,被後面排隊的一名男性罵“媽蟲”(韓國用語,用來貶低沒有收入,全靠老公的全職媽媽);

還有很多很多……

整部影片看下來,你完全能夠感受到韓國女性的悲哀和無奈。所以2018年韓國生育率跌至0.98也就不足為奇了,因為許多女性已經不願為生育放棄個人自由, 她們不結婚、不生育,甚至連戀愛都懶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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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改編來源是同名小說《82年生的金智英》,這本小說出版於2016年。

這一年,韓國發生了一件轟動全國的兇殺案——江南站殺人事件。案件的受害者是一名20多歲的女性,她在位於江南站附近的一個衛生間內,被一名陌生男性殺害,而被殺原因是,“因為她是女人”。這一事件的發生令韓國一直存在的“厭女現象”浮出水面,韓國女性非常憤怒,女性平權運動全面興起。

時間倒退,我們先來說說這個“厭女現象”。

日本學者上野千鶴子曾對“厭女”做出解釋:“厭女”是男性為了維持自身的主體性和優越性,而將女人置於客體,將女人“他者化”,並加以蔑視的一種意識。

這並不是韓國的專利,而是世界歷史遺留的傳統觀念。無論是亞洲,還是歐美,亦或是非洲,舊時代女性都是類似物品一樣的存在,不斷地被男性壓迫著。描述最為貼切的一句話就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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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韓國的“厭女現象”的產生要追溯到上個世紀。

1961年,朴正熙發動軍事政變上臺(不知道的自行學習韓國曆史),為了補償義務服兵役的男性為國家的付出,政府決定對所有退役男性在公務員考試、企業面試等多種重要考試中給予5%的加分。但在1999年12月23日,憲法法院宣判該加分制度“違憲”,並於2001年正式將其撤銷。

當時韓國剛剛走出金融危機,社會面臨轉型,企業開始推行僱傭靈活化制度。這一制度讓就業變得困難,也讓失業問題成為了社會常態。而加分制度的取消,加劇了男性的就業壓力,部分男性便開始將矛頭指向呼籲取消加分制度的女權主義者,斥責後者借犧牲男性來追逐私利。

此後,韓國相繼出臺了廢除戶主制度、性暴力/家庭暴力特別法、生理期休假制度等一系列保障女性權益的政策,愈發加深了男性“特權”的被剝奪感,“厭女現象”在這時候擴大起來。這一現象扭曲了男女角色,男性變為了受害人,而女性成了壓榨剝削男性的施暴者。

最開始,“厭女現象”只在網絡上盛行,最大的“厭女”區是國最大的網絡論壇“DCInside(DC論壇)”的“今日最佳”區,該區臭名昭著,訪問者多為韓國年輕男性,他們在此區上大肆發表憎惡和侮辱女性的言論。此區的惡臭名聲經年積累,終於在2012年一躍而起,被人們稱為“韓國年輕右派的大本營”。

而隨著“今日最佳”區成員的不斷擴大,他們對女性的侮辱開始朝朝線下發展——光州民主化運動33週年前後,上傳大量侮辱民主化運動犧牲者遺體的照片;罵日據時期的慰安婦為“性買賣婊”;創造了一大批指代特定女性的噁心用語代詞:, “媽蟲”(家庭主婦), “大醬婊”(奢侈品愛好者)、“泡菜婊”(虛榮的女性)、“狗屎婊”(自私的女性)、“不知道婊”(無知無邏輯的女性)、“逼婊”(所有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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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韓國第一任女性總統朴槿惠上臺,本以為這會對韓國女性社會地位的改變大有幫助,沒想到卻成了反面教材:“世越號沉沒事件”讓其口碑斷崖式下跌,而“崔順實幹政”不僅讓其丟掉了總統職位,也加劇了“韓國女性不能從政”的社會觀念。

2016年10月29日,市民們首次舉行燭光集會,參與集會的市民手持燭光棒,拉著反對朴槿惠的布條,呼籲朴槿惠下臺。2016年12月9日下午4時10分,大韓民國總統朴槿惠彈劾追訴案在國會得以通過。

2018年,美國“Me Too”運動席捲韓國,從司法領域迅速蔓延至政界與文化藝術領域,並最終進入校園,使得女性平權運動進入高潮期。

同年5月,弘大偷拍事件發生:弘益大學一名男大學生在擔任裸體模特兒期間,遭一名女性偷拍並上傳至激進女權組織Womad網站,並把照片廣泛流傳。男學生後遭網絡欺凌至身心受創,事件驚動學校報警。七天後,警察將犯罪女性抓捕歸案。

隨後,韓國大型網站Daum主辦“譴責偷拍偏袒調查集會”,她們認為此次破案的速度這麼快是因為“受害人為男性”,並質問“為何弘大隻花7天破案,Soranet卻要花17年才能關站”?(Soranet是韓國一個大型色情網站,過去被經常上傳偷拍女性片段。)

根據韓國警方統計數字, 2012年至2017年間偷拍犯罪共3.4萬宗,其中84.8%受害者是女性,而抓獲的嫌疑犯中高達97.5%是男性。女性是偷拍的最大受害者。

但政府對待“女性被偷拍”的現象並不怎麼重視,首爾大學女性研究所客座研究員李振羲曾指出:“若然偷拍問題早已得到正視,女性就不會在今天認為被偏袒,今天韓國女性都無法擺脫隨時遭偷拍的恐懼。”

同時,6萬餘名女性在惠化站附近遊行抗議“偷拍現象”,是韓國史上規模最大的女性遊行。而反抗社會對女性外貌規範的“脫下塑身衣”、“不穿胸衣no bra”等運動也一併興起,許多年輕女性丟棄或毀壞化妝品,素顏打扮甚至不穿胸衣上街。

終於,此次集會有了成效,韓國對待女性的社會觀念真正開始轉變。

比如衛生巾廣告不再沿用以往對女性生理期隱晦的稱謂(如“魔法的那幾天”),而是直言“生理期”,並在視頻中放棄藍色液體改用紅色液體。

韓國“N號房”被封,但韓國女性的“悲哀之歌”仍舊在進行

新聞女主播在直播時戴起了框架眼鏡,力圖改變“男主播可以戴眼鏡,女主播不可以”的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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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年生的金智英》讓韓國女性遭受的不公浮出水面,抗議集會讓韓國女性的社會地位有了改變。但即便如此,當我們回到開頭的事情,就知道韓國要實現女性平權,還有無比漫長的道路要走。

我們可以想想,“N號房”存在近兩年,直到這個月才被封查,26萬的參與者,在此前的竟然無人舉報,真的要說一句細思極恐。

簡單談談“女權”

2019年12月份由世界經濟論壇發佈的“2019年男女平等度排行榜”,共統計了153個國家的數據,其中亞洲三大國:日本排名121位,韓國排名108位,中國排名106位。

即便並非倒數,這樣的排名也無疑是很低的。日本的女性文化我並不瞭解,韓國的上面已經講了,那就來說說國內的。

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個排名下(連及格線前60%都沒進入),很多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而且國內的確還存在著很多對女性不友好的言論。尤其是在網絡上,對於“女權”的爭論異常激烈,每次微博上一有關於“女性”的新聞,我不用看評論就知道,下面肯定吵得天翻地覆。

“女性地位低下”的歷史遺留問題一直都在社會中徘徊,很大的一個原因是,中國長久以來的女權運動都是自上而下的,是由精英推動、政府改革創造出來的,而非像歐美那樣是由民眾階層反抗興起的。

在目前的研究文獻中,研究者普遍認為中國的女權主義運動肇始於19世紀末20世紀初,以梁啟超、金天翮等男性知識分子主張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婦女受教育權等等觀念。

同時從晚清開始,以秋瑾為代表的一批女革命家興辦女學,參與革命,後來的國民革命、北伐戰爭,婦女都有參與其中,當時的婦女運動要求破除封建婚姻制度,追求自由戀愛和婚姻自主,爭取男女同等的參政權、財產繼承權、受教育權、就業權、刑法權等,宋少鵬以權利的個人主義特徵和權利與自由的關聯,將爭取權利的女權運動界定為自由主義女權運動。

這就決定了民眾的“女權”意識是被灌輸進來的,既然是被灌輸,那就會有人願意接受,有人不願意接受。而從晚晴到現代,即便社會發展飛快,時間也只有百來年,要讓一種意識完全沉浸在社會各階層也是非常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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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中國每一代人的接受能力都越來越強,而且這種接受力是要超過時代變更的速度的,到我們這代,可以說絕大部分人都已經對“男女平權”有了清晰的認知。

可為什麼對於女性的歧視言論和行為依然存在?因為“女性社會低下”是歷史觀,它有點像一個潛意識層面的東西,存在於每個人腦子裡。女性因為自身原因而可以將這種潛意識徹底壓制住,但男性(一部分)卻會在認為自己“利益受損”或者“女性犯錯”時將這種潛意識放開。

美國密歇根大學婦女學系和歷史系終身教授王政曾說,“有些男性他有一種恐懼感,擔心自己佔有的性別特權會失去的恐懼感,所以他會在完全不瞭解的情況下,參加對女權主義汙名化的大合唱。”

所以他們會攻擊女性,斥責女權,甚至通過宣揚女性的家庭作用和犧牲精神來“捧殺”女性。

比如我想到了2018年的一部電視劇《娘道》,這部毀三觀的電視劇把女性貶得一無是處,從頭到尾都像是別人的附屬品,是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看似它是在宣揚女性的犧牲精神和母親的偉大,實際上就是不斷地在物化女性。當時我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在21世紀拍出來的。

但好在這樣的男性越來越少,支持女權的聲音越來越大。

可是我想說一點,有些人是不是對“女權”矯枉過正了?他們把什麼事情都扯到“女權”上面,藉以女權抨擊社會甚至政府。

其實他們並不是真的在關注女權,只是想以此為藉口而引起大眾爭吵和社會動盪,因為他們懂得輿論的力量是強大的,只要藉此引起輿論,就有機會達到自己的目的。這些目的是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總歸不是真的為了女性爭取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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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女權與假女權的區別

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人搞混了“女權”的關注點,它的核心在於追求男女平等,而非抨擊男性。但如果你去網絡上看一看關於“女權”的罵戰,你會看到很多諸如“男人就是這麼惡臭”“男人就是不要臉”的言論,似乎所有錯誤都是男性做出來的。

很明顯這是毫無道理的,因為壓迫是社會制度和文化問題,再說穿點,是人性的問題,而非是“性別”發出的宣言。

而因為社會對於“女權”的關注度很高,所以當這些聲音出現的時候,很多人根本沒有仔細去思考他們說得是否正確,也沒弄明白事件應該關注的點,就開始跟著他們的節奏喊了起來。這非但不能讓“女權”意識得以傳播,甚至可能會讓一部分原本想要支持“女權”的人望而生畏甚至心生厭惡。

《烏合之眾》說,在群體中,個人的理性很容易被淹沒。

這句話值得每個人深思。在高舉“女權”旗幟的時候,應該分辨清哪些是真的在努力,哪些只是嘴上喊著口號,背地裡卻是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利益。

不要讓自己手中的旗幟成為意識傳播的阻礙。

最後,借用女權主義者何殷震的話結尾:“女權鬥爭並非追求女性凌駕於男性之上,或擁有與男性相同的特權,而是為了讓男性再無壓迫女性的特權。”




資料​參考:

1、​《在“82年生的金智英”的韓國,女性的處境與鬥爭》-豆瓣

2、《一個簡略的中國女權運動史​》-豆瓣

3、《“燭光革命”,這才是真正的開始》-韓民族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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