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抗疫悟管理之五：降低死亡率，提高免疫力

导语

今天是春分，中国本土确诊病例已经连续两天归零。国外确诊及死亡总人数已经是中国两倍，且还在高速增长中。美国股市本周经历了一个月内的第四次熔断，道琼斯指数从最高位已经下跌大约三分之一，回到了特朗普上台时的水平。世界经济的不确定性很确定了。每个学友，尤其是做外贸的学友，都要注意世界经济的风险和机会。每个学友，尤其是做外贸的学友，都要力所能及帮助其它国家的客户，供应商，朋友。中国和世界在同一条船上。我们继续从抗疫悟管理，下面是我的第五个总结，供你参考。

宋新宇

2020年3月20日春分，于北京

截止3月18日，全国共有8.1万个确诊病例，死亡人数为3250，全国的平均死亡率是4%（见下表）。如果用学友们熟悉的ABC分析看一下这些数据，我们会发现各个省份的死亡率差别巨大：C类是疫情中心的湖北，这里的死亡率高达4.62%。湖北确诊人数也是最多的，这导致全国平均死亡率达到了可怕的4.00%。B类省份分别是北京，河南，河北，黑龙江，死亡率区间是1.67-2.69%。令人欣慰的是，全国大部分其它省份可以归为A类，A类省份死亡率最高的陕西也只有1.22%。疫情相对严重的浙江，死亡人数只有1人，死亡率仅为0.08%。被江苏人自豪地称为“苏大强”的江苏省，有631个确诊，死亡率至今保持为0%。

中国新冠肺炎死亡率分析

（仅确诊人数超过200个的省份）

中国总计8.1万确诊病人中已有7万治愈出院，现存确诊只剩下7448人，因此中国的死亡率基本上不会再有大的变化。

中国各地死亡率从0%到4.62%，什么导致了这么大的差异？

一个猜测是各地的病毒不一样。湖北是第一代，毒性大，其它省份是第二代，毒性变弱了。但我并没有看到病毒学家对此有肯定的研究，而且其它省份之间也有很大的死亡率差异（从江苏省的0%到黑龙江的2.69%），因此这个猜测不能用来解释各省死亡率的差异。

另一个猜测是，如果病人被早发现早治疗，死亡率就会大幅度降低。上述统计中湖北外其它十七个省份总确诊为11773人，死亡只有94人，死亡率只有0.8%，湖北的死亡率是其5.8倍。从抗疫的过程看，这个猜测应该是成立的。湖北早期大部分病人，中期很多病人被发现很晚，本来可以治愈的也被拖延成重症和死亡了。其它省份基本上不存在湖北的收治不及时问题。

和这个猜测相对应的另一个猜测是，如果一个地区的医疗资源足够多，医疗能力足够强，这个地区的死亡率就低，反之亦然。死亡率为零的江苏和死亡率趋零的浙江，都支持这个猜测。死亡率较高的B类省份黑龙江，河北和河南都是医疗资源相对弱的省份，也支持这个猜测。唯一和这个猜测有些矛盾的是北京1.67%相对较高的死亡率。

海外新冠肺炎死亡率分析

（仅18个疫情主要国家）

海外的疫情滞后中国一到两个月，至今治愈出院率仅10%左右，和中国87%的治愈出院率无法相比。因此，海外的平均死亡率最终会高于现在的这个数据。

武汉早期数据是不准确的，后期全国数据是相对准确的，我在“从抗疫学管理之一：数据，数据，数据”中提到的让数据不准确的问题，后期大部分都解决了。这些问题分别是数据定义，检测手段，检测意愿和检测能力问题。

在数据质量上和中国差不多好的国家，我估计只有韩国和德国。我们先对这两个国家的死亡率做一下分析。

韩国在疫情开始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加大了检测和隔离力度，到今天应该把疫情控制住了。韩国19日的确诊人数为8652，死亡人数为94，死亡率至今为1.09%，治愈出院率为26%，相信死亡率还会再上升。最终韩国稳定的死亡率应该排在中国A类B类省份之间，肯定不会比中国除湖北外的平均值0.8%好，但会好于中国的B类省份。

德国确诊人数19日飙升到15320人，但死亡人数只有44人，死亡率只有0.29%，死亡率和中国的浙江，福建，湖南差不多。很多人因此非常推崇德国的抗疫，认为他们没有采取中国的极端措施，却依然做得不错。但我认为德国形势一点也不容乐观，现在的低死亡率是一个假象。一方面德国感染人数和临近的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荷兰，瑞士一样在指数级增长，德国政府直到18日才把风险等级调到最高，相对严格的隔离措施也是最近几天才开始实施。另一方面德国的治愈出院率还不到1%，也就是说死亡人数和死亡率未来的变化很难说。尤其是当德国医疗资源因病人急剧增加被挤兑时，死亡率会像意大利，法国，西班牙或武汉一样急剧飙升。让感染曲线不那么陡峭，因此是德国抗疫的重点。但就像很多人之前评论武汉封城那样，如果德国早一个星期采取现在才采取的严格措施，效果会好得多，现在已经太晚了。

数据质量问题最大的是美国。3月19日美国私人机构统计的确诊为13350人，死亡188人，死亡率为1.41%。但这个数据没有太多的分析价值。美国没有统一的官方数据，仅有的CDC官方数据是严重滞后的，对判断指数增长的疫情来说没有意义。尽管特朗普一再说美国的检测不成问题，事实是美国直到本周初（拖延了至少三周后）还没有完全解决试剂问题。因此美国无论是确诊人数还是死亡人数都是不可靠的。此外美国CDC估计的1.8万流感死亡人数中有多少是新冠病毒造成的，也是一笔美国糊涂账。我不太相信阴谋论说的美国有数据但不愿公布。我更相信美国相关机构因为美国的联邦制，资金不足和严重的官僚主义根本没有疫情数据，只有猜测和推算。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美国感染人数已经很多，死亡人数也不会少。如果一个月后美国成为世界上感染和死亡人数最多的国家，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更大的可能，是特朗普会在某一个时间停止公布这些数据，让我们无法知道美国疫情的真相。

日本的疫情数据也有很大问题。除去钻石公主号712个确诊，日本本土至3月19日公布了959例确诊，对应的死亡人数是33，死亡率竟然高达3.44%，远远超过韩国的1.09%和中国湖北以外的0.8%。如果日本的病毒和中韩是一样的，日本的死亡率应该低于中韩才对，因为日本的医疗水平比中韩高，且没有发生医疗资源挤兑。日本死亡率高的原因，是日本人为地把死亡率的分母降低了。日本把检测门槛提的非常高，不检测就没有确诊，确诊人数少，死亡率就高。为什么这么做？一个理由是怕轻症病人挤兑医疗资源，另一个原因是不想让疫情数字影响奥运会的举办。但我相信无论如何奥运会今年不会如期举办了。

意大利确诊人数为41035人，达到中国的一半，死亡人数3405则超过了中国全部死亡人数。意大利的死亡率是所有国家中最高的8.30%。正常情况下意大利的医疗水平还是比较高的，但突然出现大批病人涌入医院，让医疗资源休克了。这应该是意大利死亡率特别高的根本原因。这点和武汉初期情形相似，也是其它国家如德国，英国，美国，日本试图避免的。

警惕“确诊错觉”和“死亡率错觉”

比较各个国家的防疫措施时，我们常说的一句话是国情不同。在有些方面的确是这样：

- 岛国或者小国/地区如日本，新加坡，台湾和香港，传染更容易控制。岛国更容易隔离，人口少的地方传染源和传染链条更容易被发现和控制。正因为这样，这些地方的抗疫经验对大国和大陆国家的借鉴意义有限。

- 相对理性的民族（如日本，德国）比相对热情的民族（如意大利，法国，西班牙）传染速度要慢一些。日本是这样（尽管其数据被低估了），德国如果考虑其人口多于法国西班牙，其人均传染率也是相对低的。

- 戴不戴口罩对传染程度有很大影响。亚洲国家（中国，韩国，日本）能够把疫情遏制的两个共同的关键，一个是民众更富有集体主义精神，另外一个是都戴口罩。我猜测在全球任何地方，亚裔感染率相对会更低，疫情最严重的意大利似乎能印证这一点。

欧美人认为戴口罩没用，从两个角度看都是错误的：一是已经被感染但自己并不知道的人有不少，如果大家都戴口罩，这样“不知道自己有病”的人带来的传染会减少很多。二是戴口罩本身就是心理震慑，让人们减少接近和接触，口罩这样的“工具”起到的管理作用比要求人们“Social Distancing”要好得多。很多国家因为口罩短缺，把口罩留给医护人员是正确的。但大量生产或进口口罩，让每个人在接触别人的时候都带上口罩，才是更好的做法。

各个国家死亡率的差异应该不来自病毒的差异，而是来自各个国家医疗能力（医护人员数量与质量），医疗设备（病床和设备如呼吸机的数量），医疗条件（普通人是否能负担治疗费用）的差异。这点和我们分析的中国各个省份的差异是一致的。

疫情失控后，每周病人可能新增3-6倍，同时新冠肺炎病人在医院治疗时间平均需要2-3周，很快就会对各个国家的医疗资源造成挤兑，资源的快速扩充，尤其是医护人员的扩充很快就会达到极限。到了这个时候，各个国家医疗水平的差异就不起作用了。这是意大利，武汉，伊朗等地死亡率高的共同原因，未来还会有更多国家发生这样的情况。

不了解疫情发展的规律和医疗卫生行业的特点，疫情数据会给我们造成两个错觉：

一个错觉我称为“确诊错觉”。一个地方的确诊人数开始时不多，我们会有一个错觉，认为这个地方是安全的。但当一个地方确诊人数超过100，又不采取坚决措施遏制，确诊人数就会在10天内超过1000，20天内超过1万，疫情就会变得不可控制。大部分人只有线性增长的经验，没有指数增长的经验，很容易产生这样的错觉。

第二个错觉我称为“死亡率错觉”。一些医疗资源较好的地方如德国，通常能收纳和维持更多病人的生命，因此疫情初期死亡人数很少，死亡率很低。同时，随着疫情扩散，确诊人数急剧增加，分母急剧变大，也会稀释死亡率，给人“这里虽然感染人数很多，但都能治疗”的假象。三四周后，随着重症病人的死亡，随着对医疗资源的挤兑加剧，事情就逐渐不可控，死亡率就会急剧上升。

人类对抗新冠肺炎的武器是特效药，疫苗，医疗。特效药和疫苗什么时候能够研制出来，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任何一个国家的医疗能力通常都无法承受大规模疫情的爆发。所以无论是特效药，疫苗还是医疗在当下都是靠不住的武器。中国有幸是个大国，有幸疫情被限制在一个省份，有幸能举全国之力救助湖北和武汉。即使这样，中国的平均死亡率也高达4%。不幸的意大利死亡率高达8.6%，意大利这样一个比中国小二十多倍的国家，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中国。要想在新冠肺炎上少死人，最好的还是最老的方法：隔离。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越早意识到这一点，越坚决地实施隔离措施，死人就越少。

确诊错觉，死亡率错觉都给我们带来“我们这里比别的地方安全”的假象，让一个国家和地区错过隔离的最佳时间。要警惕错觉，警惕自我麻痹。抗疫的关键，是唯快不破。

老板的抗疫：从关注死亡率到关注免疫力

讨论遏制传染和减少死亡的时候，人们通常讨论的是国家和政府的做法。但作为老板，我们比国家更有能力，也更有机会减少我们自己，我们家人和员工的感染，防止我们身边的死亡发生。我们要做的其实不多，就是宣传，督促和确保我们自己，家人和员工改变平时的行为，戴口罩，勤洗手，少去人多的地方。

如果把注意力从死亡转向生还，我们会发现，中国最终的治愈率可以达到95%以上，意大利最终的治愈率也可能达到90%。绝大多数人可以战胜这个可怕的病毒。而让我们即便感染了还能活过来的根本原因，不是药物，不是治疗，而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但经常被我们自己破坏的免疫力。作为个人，我们最应该关注的是如何提高自己的免疫力，帮助家人和员工提高他们的免疫力。

你的企业也一样。要想降低企业的死亡率，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国家给我们政策上的“特效药”，税务减免上的“疫苗”和“治疗”。做老板的根本是提高企业的免疫力。保留充足的现金流，保持健康的销售利润率，打击各种各样的官僚主义，保护团队的战斗力，是提高企业免疫力的关键。

閱讀更多 宋博士的顧問手記 的文章

關鍵字: 新浪 黑龙江省 江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