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政策鉅變,難道高考的獨木橋更窄了?

今年1月15日,教育部突然扔出了一個重磅消息,從今年開始高考制度進行重大改革,廢除實施了5年的部分高校自主招生政策,正式推出“強基計劃”

,在部分基礎學科領域破格培養人才。

跟之前爭議頗大的高校自主招生政策相比,“強基計劃”涉及幾個重大變化:

參與的高校變少了。在高校自主招生時代,全國大約有90所上下的高校參與自主招生,其中80所左右面向全國自主招生。但“強基計劃”參與高校主要集中在“雙一流”高校中,目前確定的有36所。

更強調基礎學科專業。重點在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及歷史、哲學、古文字學等相關專業招生。“自主招生”基本不限專業。

重新回到強調高考成績的路上。選拔的學生必須參加統一高考,高考成績佔綜合成績比例不得低於85%。而且高考成績原則上不得低於各省(區、市)本科一批錄取最低控制分數線(合併錄取批次省份應單獨劃定相應分數線)

進入高校後的培養模式發生變化。

可單獨編班,實行導師制、小班化等培養模式,探索建立本—碩—博銜接的培養模式。原則上不得轉專業。

這個新政策透射出一個問題,那就是之前一直在探索嘗試的高校自主招生,不僅老百姓不滿意,國家也不滿意,特別是在創新性人才培養的初心上被扭曲了,成了某些特權人士子女進入名校的捷徑。

高考政策鉅變,難道高考的獨木橋更窄了?

這個政策出臺後,激起了很多人的討論和揣測,畢竟細則還沒有出來:


競賽生可能要“哭”了。原來自主招生的名額很多,清華2018年的自主招生名額佔到總錄取人數的三分之一,當然2019年已經大幅縮減,取消了文科的自主招生。由於高校縮減、名額減少,競賽生提前鎖定名額的可能性也小了。有人說,之前可能拿省一等獎就可以提前鎖定高校名額,但現在可能要進國家集訓隊才有資格了。


高校基礎學科提前鎖定人才。這也是討論得很多的一個點,考上後不得轉專業,一直讀到博士。很多人就在討論,基礎學科是需要“用愛發電”的,如果不是家裡有錢,普通家庭哪有這個經濟實力一直讀下去?

但這次改革,卻讓我看到了向我所期待的理想化教育邁進的希望。

這和我最近對教育的思考相關。


我每天開車上班或回家的途中,都喜歡聽聽書,一般會聽數理化相關的書籍。

最近,我就在聽著名數學家愛德華·弗倫克爾寫的數學科普名著《愛與數學》。作者本人在前蘇聯學習數學的過程,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我甚至覺得自己上20年“假學”。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人家這麼重視基礎學科,我們的孩子何時能受到這般禮遇啊!


高考政策鉅變,難道高考的獨木橋更窄了?

(超帥的)愛德華·弗倫克爾的學生時代是處於上世紀80年代的前蘇聯。

15歲,也就是初中畢業時,他認識了父母的好朋友、數學家葉甫根尼耶維奇。在葉甫根尼耶維奇的指導下,閱讀數學書籍並定期見面研討,逐漸將興趣的重心轉移到數學上來。

遺憾的是,由於他是猶太人後裔,在莫斯科大學入學考試中受盡刁難,沒能進入莫斯科大學學習數學,最後進入了招收猶太裔學生的莫斯科石油天然氣學院學習數學。

他一邊在學校學習,一邊偷偷溜進莫斯科大學旁聽,還自己找數學方面的書籍來閱讀。後來跟隨兩位傑出的前蘇聯數學家學習,在他們的指導下,開始數學研究。從大一到大五,完成了相當於“本碩博連讀”的學習任務。

當他把自己的數學論文偷偷寄到國外發表後,引起了學術圈的關注。

他在21歲時收到了赴哈佛大學擔任客座教授的邀請,成了一個沒有博士學位的哈佛教授。

到哈佛後,他攻讀了博士學位,成為了哈佛大學的正式教師。

此後,他逐漸把研究方向轉移到朗蘭茲綱領上面來,並與多位數學家合作,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2008年,他與作家馬斯·法貝爾合作完成了探討藝術與科學之間關係的劇本《二體問題》;2009年,他與導演瑞恩·格拉夫斯合作,以《二體問題》為基礎,拍攝了電影《愛與數學之祭》。這部電影以大眾易於接受的藝術形式向大眾展示了數學的魅力與數學文化,而且打通了數學和藝術之間的任督二脈……


愛德華·弗倫克爾的學習經歷,可以說跟“強基計劃”的期許很相似:

高中就被發現,大學直接本碩博一體化培養,下沉式教育……

他的教育經歷讓我受到震動的是——

沒想到在上世紀80年代末的前蘇聯,雖然制度大廈將傾、雖然社會體制僵化,但是一批世界鼎鼎有名的數學家在變動中從來沒有改變初心,不僅把自己定位成數學家,也把自己定位成數學教育家,不斷積極尋找優秀的人才,發現苗子後不遺餘力地引導,同時幫他梳理未來發展的道路,幫他爭取機會……

如果我們的“強基計劃”中,也能出現這樣一批有廣闊視野的教育者們,不賣弄權力,不追逐利益,而是實實在在地以教育本心挑選人才。

如果我們的孩子在進行原創性研究起步時,就能有一個大師站在身邊,給予方向的指導,當能夠著書立作的時候,有發表的空間,從而在全世界帶出影響力。

這一切發生得越早越好,能夠在20歲之前完成這些事,這樣的人才對我們國家基礎學科作出巨大貢獻的可能性才會大大增加。

03

有的家長可能會說,基礎學科重要我也知道,但孩子就是覺得數學枯燥學不好。

在《愛和數學》這本書裡,愛德華·弗倫克爾帶給我的另一個震撼恰恰是他針對數學學習的論述。

高考政策鉅變,難道高考的獨木橋更窄了?

大多數人在學校裡學習的數學,“只不過是數學知識的冰山一角,而且這些課本內容大多還是很久以前的陳芝麻爛穀子”。大部分的人,其實是因為數學教學的方法不對。學校教授的數學,無論從知識點,或是方法,都停留在非常粗糙淺顯的層次上,因此,在大多數人眼中,學習數學毫無意義,甚至對數學充滿畏懼乃至厭惡,早早放棄了發掘數學寶藏的可能性。

如果美術課只教粉刷籬笆的方法,從不展示達·芬奇與畢加索的作品,也根本不可能提高學習者的藝術鑑賞力,甚至殺滅繼續學習的慾望。

他以自己的經歷為例:

小時候,我並不知道身邊還有數學這個秘密世界。同大多數人一樣,我也以為數學是一門枯燥無味的學科。

不過,我比較幸運,在初中階段的最後一個學年,一位專業素養極高的數學專業人士幫我打開了數學這一神秘世界的大門。

我這才知道,數學不僅典雅美好,而且它還像詩歌、藝術和音樂一樣,充滿了無限可能。於是,我深深地迷上了數學。


我也有過同樣的感受。

大一時,我第一次聽到中山大學數學系老院長鄧東皋的講課後,就感慨:“如果高中時有更多的學生能夠聽到一流數學家的講課,一定有更多的學生會報考數學系的。可惜,當年我們接觸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數學。”

所以,不要輕易判定孩子是否缺乏天賦,有時候只是方法不對。

其實十幾年過去,現在的教育依然如是,刷題更甚,像愛德華這種有機會在高中就接觸到數學教育家,並開始閱讀學術著作,與數學家進行研討;大學就開始研究前沿數學問題的個案,可能是小概率事件。

我大膽地設想,“強基計劃”之後,會不會有大學名師“下沉”到高中激勵學生投身基礎學科呢?

似乎深圳大學附中已經有類似的嘗試了。

2019年5月,深大附中獲准拿出50個名額進行自主招生。該校獨創了高中招生“631”模式,即中考成績佔60%,學校組織的自主能力測試佔30%,學生學業水平考試即地理與生物(合卷)成績佔10%。

通過自主招生進入深大附中的學生,該校按照興趣、特長、志向等,實行“雙導師制”、項目式學習,5-8人組成一個項目研究小組,由深大博士、教授擔任校外導師,本校教師任校內導師,利用校本課程、課餘時間及週末節假日開展科技創新活動、探究性課題研究等項目式學習,培養學生的研究意識和創新能力。

如果有更多的中學實行這樣的“雙導師制”,是不是一種更理想化的教育?

04

一個制度是不是好,看初衷意義不大,最關鍵還是要看執行。“自主招生”開始不也是想給高校自主權,不唯成績論,招到一些專才、怪才嗎?後來呢?

“強基計劃”執行過程中,會不會出現自主招生中飽受詬病的各種關係戶走後門的不透明現象,也很難預測。

就拿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一個學術圈笑話來說:

社科類核心期刊《銀行家》主編,在該刊物上發表自己10歲孩子的散文,說不定這就是老爹靠著手中權力和資源,來包裝孩子的綜合素質,想想核心期刊發表文章,能加多少分啊!

只要是制度,就會有人來鑽空子,制度執行者的公心就變得至關重要。

無論如何,“強基計劃”我覺得都指向一個好的方向,重視基礎學科教育和人才選拔,讓教育迴歸教育本質。但是,這些都只是高精尖人才的事兒。

至於普通的孩子,回到高考成績的跑道上吧。我覺得有點遺憾的是,由於監管制度不到位的原因,讓“自主招生”變味,高考成績再度成為最重要的衡量指標,公平的爭議可能會被平息,但創造性呢?素質教育呢?

教育這個問題,真是世紀難題。

PS.我覺得自己真的是“閒操心”(捂臉),我的孩子還在小升初呢。而且正遇上史上最嚴的小升初政策,據說,民辦學校也要全搖號。

風雨飄搖中,我也只能不斷安慰自己,是金子總能發光的,只要我的孩子努力學習,保持現在的好奇心,在哪兒上學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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