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諾還在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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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民 陳魯民自由談 今天

布魯諾還在等著


布魯諾還在等著 (雜文) 陳魯民

1992年10月31日,蒙冤360年的大科學家伽利略終於獲得梵蒂岡教皇的平反。教皇約翰·保爾二世稱:當年處置伽利略是一個“善意的錯誤”。他對在場的教廷聖職部人員和紅衣主教說:“永遠不要再發生另一起伽利略事件。”

2008年9月14日,據英國《每日電訊報》報道,英國國教將發表一份聲明,聲明說:“查爾斯·達爾文,在將迎來你誕辰200週年之際,英國國教就誤解你並之後鼓勵他人也誤解你,而欠你一個道歉。我們希望能換回‘信念尋覓理解’的舊時美德,並願此舉能對以往做出補償。”聲明中承認,教會當年在否決達爾文的理論上“過於自我防衛”與“過於感情用事”。聲明還再一次就17世紀時質疑伽利略的天文學成就承認錯誤。

雖然,遲到的公正不是公正,但遲到的平反卻是平反,遲到的道歉也是道歉。所以,達爾文87歲的曾孫賀瑞斯·巴洛則表示,先人若能聽到教會的道歉,想必也會十分欣慰。不過,還有一個人,大家可別忘了,何時才給布魯諾平反呢?他的遭遇更悲慘,他的冤案更“著名”,人們在拭目以待。

一般來說,自然科學領域裡的錯判,不論對人還是對事,都較為容易得到糾正,因為結果多有定論,還可以通過科學實驗來驗證。一旦為科學所證實,什麼樣的冤假錯案都不難糾正。伽利略往意大利斜塔上一站,兩個大小不等的鐵球同時落地,亞里士多德那流傳了上千年的錯誤定律就被打破。德國的氣象和地質學家魏格納的“大陸漂移學說”,一開始也被權威人士宣佈是邪說異端,胡說八道,是“詩人的夢”,因而被打入另冊。50年後,當科學的發展使得有足夠手段夠印證他的學說後,他終於以一個偉大的科學家而被充分肯定,成了“正果”。

而社會科學領域裡的正誤是非,則往往莫衷一是,見仁見智。當事人或受政治立場所囿,或受時代所限,或受觀念制約,很難還被證實是打擊錯誤的對手以公正,所以社會科學領域裡的冤假錯案的平反昭雪,要來得更復雜一些,時間也可能拖得更久一些。布魯諾之所以迄今還被教會視為異端妖邪,就是因為他被判火刑的原因除了堅守哥白尼的日心說,還有其他宗教方面的“罪行”,當然也多是莫須有之類,譬如老是跟教會過不去,挑毛病挑得教會狼狽不堪,即所謂“每憑己意指責教會”。(《辭海》中華書局1948年版)教會早就對他恨之入骨,終於羅織罪名把他送上火刑架,這才算鬆了一口氣。

雖然說“是非成敗轉頭空”,但我們有責任有義務恢復歷史本來面目,正本清源,撥亂反正,這需要勇氣、膽識、智慧和自信。主動給自己曾經攻擊錯的人平反、道歉,是光明磊落的事,一點也不丟人,說明你的胸懷寬闊,知錯必改,不失為坦蕩君子,就像勇於給伽利略平反的已故前教皇約翰·保爾二世,他即便沒有什麼值得誇耀於世的成就,僅為伽利略平反一事,就足以讓他載入史冊了。反之,明知錯了,還穩固到底,堅持錯誤,為了個人或小集團的利益,拒不給打擊錯的人平反,也不道歉,那隻能說明你頑固不化,心胸狹窄,落後於時代,缺乏歷史責任意識,早晚要被歷史所拋棄。

1600年2月17日,布魯諾被燒死在羅馬的鮮花廣場。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莊嚴地向劊子手宣佈:“你們對我宣讀判詞,比我聽到判詞還要感到恐懼!”400多年過去了, 布魯諾的冤魂還在鮮花廣場上游蕩,他不甘心啊!伽利略平反了,達爾文也平反了,我堅信,布魯諾的冤案,早晚也要平反的,一千年不平反,一萬年也要平反。我們看不到了,子孫後代總是會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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