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木匠》乩仙和泥書生


《馮木匠》乩仙和泥書生

馮木匠

撫軍周有德,改創故藩邸為部院衙署。時方鳩工,有木作匠馮明寰直宿其中。夜方就寢,忽見紋窗半開,月明如晝。遙望短垣上立一紅雞,注目間,雞已飛搶至地。俄一少女,露半身來相窺。馮疑為同輩所私;靜聽之,眾已熟眠。私心怔忡,竊望其誤投也。少間女果越窗過,徑已入懷。馮喜,默不一言。歡畢,女亦遂去。自此夜夜至。初猶自隱,後遂明告。女曰:“我非誤就,敬相投耳。”兩人情日密。既而工滿,馮欲歸,女已候於曠野。馮所居村離郡固不甚遠,女遂從去。既入室,家人皆莫之睹,馮始知其非人。迨數月,精神漸減,心益懼,延師鎮驅,卒無少驗。一夜女豔妝來,向馮曰:“世緣俱有定數:當來推不去,當去亦挽不住。今與子別矣。”遂去。


撫軍周有德,要將一座舊王邸改建為部院衙門。工匠們招齊以後,有個叫馮明寰的木匠在裡面住宿。

一夜,他剛剛就寢,忽見窗子半開,窗外月光通明,像白天一樣。遠遠望見一堵短牆上立著一隻紅雞,正凝目注視間,紅雞已從牆上飛掠下地。一會兒,便有個美麗的少女,從窗子外露出半個身子往屋裡窺視。馮木匠懷疑是哪個同行私通的女人,便假裝睡著,豎起耳朵聽著動靜。這時,屋裡的人都已睡熟了,馮木匠一下子起了私心,心也怦怦地跳起來,暗暗希望少女誤走到自己睡的地方來。不常時間,少女果然從窗子跳進來,徑直投入馮木匠的懷裡。馮木匠大喜,默不作聲,一會事畢,少女自己走了。

從此後,少女每夜必到。馮木匠起初還隱瞞著,後來便問少女是不是找錯了人,少女說:"不是的,我敬慕你的為人,所以以身相許。"不久,工程完畢,馮木匠要回去,少女已在曠野中等候。馮居住的村子本來離郡城不遠,少女便跟他回到家中。進入家門,家裡的人都看不見少女,馮木匠才知道她不是人類。

過了幾個月,馮木匠精神疲頓,憔悴不堪。心裡越發害怕起來,請來法師鎮邪驅趕,還是一點用也沒有。一夜,少女盛裝來到,對馮木匠說:"緣分都有天數,該來的推也推不走,該去的留也留不住。從此後我和你永別了。"說完便走了。


《馮木匠》乩仙和泥書生

乩仙

章丘米步雲,善以乩卜。每同人雅集,輒召仙相與賡和。一日友人見天上微去,得句,請以屬對,曰:“羊脂白玉天。”乩批雲:“問城南老董。”眾疑其妄。後以故偶適城南,至一處,土如丹砂,異之。見一叟牧豕其側,因問之。叟曰:“此豬血紅泥地也。”忽憶乩詞,大駭。問其姓,答雲:“我老董也。”屬對不奇,而預知遇城南老董,斯亦神矣!


章丘的米步雲,擅長扶乩算卦,每同人聚會。便召乩仙互相唱和。一天,有個朋友見天上微有云彩,忽得一聯,請乩仙對下聯。這一聯是:"羊脂白玉天,"乩仙批字:"下聯問城南老董。"大家懷疑乩仙對不上,所以亂說一氣。

後來有事到城南去,發現一處地方,土紅得像丹砂一樣,很感奇怪。正好看見有個放獵的老翁在一邊,便問他是什麼土,老翁說:"這是豬血紅泥地。"忽然想起乩仙的批詞,十分驚駭;又問老翁的姓,老翁說:"我是老董。"能聯對倒不奇,奇的是預先知道城南老董,這也太神了。


《馮木匠》乩仙和泥書生

泥書生

羅村有陳代者少蠢陋,娶妻某氏頗麗。自以婿不如人,鬱郁不得志。然貞潔,婆媳亦相安。一夕獨宿,忽聞風動扉開,一書生入,脫衣巾,就婦共寢。婦駭懼,苦拒,而肌膚頓軟,聽其狎褻而去。自是夜無虛夕。月餘,形容枯瘁,母怪問之,初慚怍不欲言,固問,始以情告。母駭曰:“此妖也!”百術禁咒,終不能絕。乃使陳代伏匿室中,操杖以伺。夜分書生復來,置冠几上,又脫袍服,搭椸架上。才欲登榻,忽驚曰:“咄咄!有生人氣!”急復披衣。代暗中暴起,擊中腰脅,塔然作聲。四壁張顧,書生已杳。束薪爇照,泥衣一片墮地上,案頭泥巾猶存。


淄川羅村有個叫陳代的人,從小就愚笨醜陋。娶了個妻子某氏,卻很美貌。她因為自己的丈夫不如人,鬱鬱寡歡,很不如願。但是她能保持貞操清白,婆媳之間也相安無事。

一天晚上她獨自一人睡在屋裡,忽然聽到風把門吹開了,一個書生進來,脫了衣帽,和她同床而臥。婦人害怕,苦苦用力抗拒。然而渾身頓時癱軟,聽任書生輕薄而去。此後書生每晚上都來。過了一個多月,婦人面容憔悴,身體睏乏。婆母感到奇怪,就問她。婦人起初羞慚不想說;再三追問,才把實情說了出來。婆母害怕地說:"這是個妖怪!"便想方設法禁止,最終也沒能杜絕。

於是婆母就讓陳代藏在屋裡,手持木棒等候著。到了半夜,書生果然又來了,把帽子放在桌子上,又脫下袍服,搭到衣架上。才要登床時,忽然大驚道:"哎呀!有生人氣!"急忙再去披衣。陳代從暗中突然跳出來,揮棒打中書生的腰脅,只聽到嗒的一聲,再四下一看,書生已經沒了蹤影。拿把柴草點火一照,看見有一片泥衣掉在地上,桌子上的泥帽仍然放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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