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笛——我和藝興二三事

我醒來時,他正在露臺抽菸。

凌晨的風挺涼,火苗跳躍了好幾下才點燃。胡亂地拉扯著他長了還沒去修剪的劉海,他背影看起來瘦極了,不大的襯衫套在他身上空蕩蕩的,好像是偷穿了爸爸衣服的高中生。

紅點倏地一亮,卻只狠狠地吸了一口就不肯再碰。夜裡涼,入了春但還是寒意濃,他指節凍得微微有些發紅,煙就這麼放任地燃著,一節節化成灰,又被稍僵的手指輕輕彈落。我扯了件外套過來,推了門出去。

他輕輕的吸了一下鼻子,我知道他又哭了。

“鼻炎而已”他欲蓋彌彰。

我把外套披在他肩上,懂事的沒看他,也沒說話。

這期間有三隻鳥撲稜著翅膀飛過去了,還有一朵雲在風的叫囂之下遮住了半輪月亮。“天快亮了”,我把外套往他肩上提了提。

好像有一個鼻音輕輕的回應我了,又好像沒有。

“真的好聽,至少我很喜歡”,我扣著露臺欄杆上的鐵鏽。他肯轉過頭來了,盯著我手下的動作,細小的鐵棍經歷了時間的打磨,看起來漂漂亮亮的,骨子裡卻是不堪一擊的。

露臺的臺階不算寬,他卻剛好可以坐下。天已經快要大亮,遠處的車笛已經開始喚醒這個城市。我從他兜裡掏出一個不大的陶笛,這是有一次串衚衕在路邊隨便買的,音不算準,但是能表現個一二。我選了我最喜歡的一小節來吹,劣質的街邊貨發出不和諧的雜音,他輕笑了一聲,撐著膝蓋站起來。

“Your music is dope.”

他扯起嘴角,收了陶笛裝回兜裡。“我的”,他回屋之前還不忘宣示一下這樂器的主權。


第二天我在電視上看他,“新人”出道的第一個採訪,主持人很友好,口音也很友善。

他左手在眉毛上輕輕的抓了一下,這是他緊張的表現,但是還好,現場粉絲的熱情讓他很快調整了過來。

他不自然地拍了拍夾克的右兜,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一團什麼。

主打曲mv播完,現場歡呼聲口哨聲不斷,他更加自如了起來,開始流暢地和主持人互動。而我,也在他終於不再拘謹的動作間看清了,他兜裡裝的,是那個有些走音的陶笛。


#我和藝興#

(本文純屬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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