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少年無憂時,醒來已是半百年,想念我的奶奶


夢迴少年無憂時,醒來已是半百年,想念我的奶奶

昨夜,夢見我的奶奶。

夢中的奶奶穿著那件我熟悉的半舊的藍細布大襟上衣,圍著補著藍色、黑灰色補丁的藍細布圍裙,奶奶踱著小步從廚房走向堂前,一邊走一邊掀起圍裙擦著溼漉漉的手,來到堂前的天井裡對著廂房大聲喚著我和妹妹:吃飯了,不然上學要遲到啦。

我在奶奶的聲聲呼喚中驚醒,從十幾歲青澀的少年一下子回到現實中來,我從溫暖的被窩裡伸出手來抹去眼中的淚水,躺在床上,身體融化在黑漆漆的夜裡,任思緒在記憶的長河裡飄浮,再次回到夢裡的那個早晨……

很多時候,奶奶早上都現煮米飯,炒幾個爺爺親手種的時令蔬菜,茄子、青椒炒梅乾菜和奶奶做的豆腐乳,奶奶將青西紅柿切片,加點自制的豆醬一炒,酸酸甜甜的很下飯,我和妹妹特愛吃。現在有網文說未成熟的青西紅柿有毒不能吃,不知是不是真的。早上未吃完的飯,被奶奶裝在小瓦罐裡放在嵌入灶臺上的鑄鐵的水罐上面保溫,中午回來就能吃到熱熱的飯,現在很少看到這種東西了,在農村燒木柴的土灶上可能還能見著那種鑄鐵水罐。

奶奶花白的細發永遠都一絲不亂的向後梳成短髮,裹的象棕子一樣的小腳,完全靠腳後掌得力行走,藍細布的大襟上衣,儘管有補丁,那也是規規整整針腳細密的補丁,衣服洗乾淨是要用米湯上漿的,那樣穿起來挺闊不起皺。藍、黑、灰、白等單色調是七八十年代最具代表性的顏色。

奶奶把家裡整理的很乾淨,外面的院子裡養著幾隻雞鴨,一年養一頭黑豬,一頭豬養一年才一百二、三十斤,不象現在幾個月就出欄。到了年關宰殺的時候,看見奶奶坐在灶後面往燒得很旺的灶堂裡添柴,一邊添柴一邊叨叨著小豬可憐啊什麼的,一邊用圍裙擦著眼淚,通紅的灶火燻紅了奶奶的臉頰,奶奶噙著淚的眼睛被灶堂裡舔著大鐵鍋的熊熊大火印照的格外晶瑩。殺豬是家裡的大事,遠在縣城的父母下班後要趕回奶奶家,掌燈時分,一家人圍坐在後廂房的大方桌四邊,奶奶燒一個碳爐,架一鍋現在人說的“殺豬湯"在上面,還有梅乾菜燒豬腸等只有年三十才能吃到的豐盛的美味,熱騰騰,暖洋洋,甜蜜蜜,無比幸福。


在圍起的豬圈的院子裡,有一顆比我家房子(房子是土改時分給爺爺奶奶的)還高的杏子樹,記得有一年杏子大豐收,滿樹掛著黃橙橙的杏子,我家的杏子象桃子一般大,引得路人垂涎,家裡的火筒(一種冬天用來烤火取暖的木製圓桶)和籮框都裝得滿滿的,可是有人對奶奶說這不是好兆頭,果然,那年爺爺走了,爺爺是腦溢血走的,爺爺走時73歲。

爺爺走後,我們也陸陸續續成家和工作了,老家只有奶奶一個人,那年,奶奶的牙全都掉沒了,我們怕她東西吃下去不好消化,可奶奶說她胃口好,就是塊鐵下去也能消化。奶奶生性開朗樂於助人,也很開明,思想一點不比年輕人落後,左右鄰居都很喜歡和她聊天說話,遇到節假日我就去看她,在老家門口的小店裡買水果罐頭給她,可是奶奶轉身就退回去,後來我從小店裡知道後,就打開了給奶奶,奶奶接過來哈哈大笑,奶奶的笑聲是那麼有穿透力和感染力,至今回想起來,我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向上翹起來。

想念我的奶奶。

在那個生活貧窮、物資匱乏的年月,奶奶用她的樸實、智慧和勤勞,把貧而不窮的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可惜,奶奶沒有留下什麼照片,家裡的相框裡有一張奶奶的照片,那是奶奶坐在午後陽光下的院子裡拍的,就是這僅有的一張此刻也用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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