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二的創業人生「連載#0020」

如果要我給母親貼上一些標籤的話,那麼我能想到下面幾個詞:善良、人緣好、頭腦簡單、與世無爭、好吃懶做、家庭主婦、有強烈保護欲。這是我對母親最直觀的印象。

母親,是一位典型的農村家庭主婦,沒有什麼文化,而且不喜歡動腦筋,直到我大學畢業了才會用手機聯繫我,她是活得相當簡單快樂的一人。每天主要的工作就是負責我和老爸兩人的後勤工作。一日三餐雖然燒得真不咋地,基本上就是把生的變成熟的簡單糊弄一下我們,能吃就行!我想她是懶得動腦子搞花樣把東西做得更好吃,或者說她把腦子都動在了怎麼偷懶上了,怎麼簡單怎麼來!而我和老爸似乎從一開始就習慣了她的廚藝,偶爾也會抱怨一下,有時老爸實在看不過去了就自己親自操刀秀一下本事,每每此時我就會很開心並期待又可以吃好吃的了。所以在飲食上,我受到母親的影響相當大以至於我到現在基本對食物沒有什麼要求或者說要求極低,能吃就行!我想不出意外將會繼續保持吧。不但在飲食上老媽對我產生深遠的影響,而且在偷懶這項技能上都給我帶了很大的啟發,使得我後面的人生都或多或少與“偷懶”掛鉤。母親雖然廚藝不精,但對食物的熱愛一點也不遜色,尤其是零食。她會時不時地搞點東西出來,比如弄個麵疙瘩,煎個燒餅,烤個番薯等等凡是能想到她都會去搞點,解解饞。或許說是給當時幼小的我解饞也不一定......除了中飯晚飯兩頓飯給我們準備好(早飯基本我爸燒的,他起得早。),我們母子吃完飯基本就沒啥事兒了,偶爾搞一下衛生,我們母子倆對家庭衛生的態度可以說是英雄所見略同!只要稍微搞下差不多就行了,能看得過去就OK啦,一個月能搞一次已經很不錯了。所以我們有大量的空餘時間,可以沒事在家門口曬曬太陽,可以到鄰居家串串門,聊聊村裡的八卦,偶爾去附近的小店裡看人家打打牌什麼的。母親的人緣在村裡出了名的好,是個熱心腸。常常有好吃的自己吃不完就拿到其他鄰居家去獻寶,一來二去,別人也會相應地送來一些。我後來總結人緣好的原因和她比較空有關係,人家在外面工作或賣菜的婦女哪有閒工夫到處串門啊,早就忙著賺錢去了。所以說這也是我們家從一開始就不富裕或者可以說是村裡貧困家庭的原因之一吧!

我們母子倆有時也會有農村特有的戶外活動,比如去附近的河塘裡摸螺螄等獲取一些野味來打打牙祭,還有會在春天的時候去附近的空地上剪馬蘭頭野菜,因為這些都是不用花錢買的,而且味道還不錯,所以我們基本每年都這麼幹!那時候地上的馬蘭頭都是野生的,不像現在吃的都是養殖的。地上長得一塊一塊的到處都是,每次我媽在一邊低頭剪馬蘭頭時,我就會在附近另一邊搜索下一個地盤,時不時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地對她喊道:“媽,快過來,快過來,這邊的馬蘭頭更多!”就這樣,很快就搞定了一大塑料袋的馬蘭頭野菜帶回家,當然也全靠我老媽剪馬蘭頭那眼疾手快的功夫!

童年除了常常待在我媽附近,偶爾也會在我媽的看護下和同齡的小夥伴們一起玩耍。記得有一次,我和表妹還有其他兩個小朋友一起玩過家家燒菜的遊戲,所謂的燒菜就是在地上拔點野菜野花之類的,一個一個放在沒用的容器中模仿大人們燒菜做飯,我們是在一口井前面的洗衣板上玩的,小夥伴們在洗衣板上放著很多野菜野花,等我剛要湊近看看還要幫點啥忙時,突然前面的一位小夥伴的腳向後踢了一下,剛巧踢在我身上,當時我就在水井邊上,於是被她踢了下就直接頭朝下掉了井裡,那是一個冬天還下著細細小雨,我媽一看到我掉井裡就急了馬上跑過來企圖用手把我勾起來,但水井還是太深了根本勾不著,此時的我也本能地用手划著划著,頭就浮出了水面,我就記得她對我大喊讓我別怕,不要慌!然後她又折回去操起一把類似豬八戒的釘耙一樣的農具,因為冬天穿得多,正好那天的外套是老媽織的毛線衫,她一把就勾住了我,把我像落水狗一樣勾了出來,到了家裡馬上給我換了衣服,讓我躺床上,沒躺多久我就緩過來了說:“媽媽,我給你唱首歌聽聽怎麼樣?!”我媽一聽我這麼一說,懸著的心一下就鬆了下來,後來整個事情村裡都知道了,都誇我媽當時真聰明能想到用釘耙救我,換個人的話早就蒙圈了。這些都是長大以後,我媽時不時掛在嘴邊的回憶~至此,我挺感謝我的老媽,不僅是因為她給我好吃的好穿的,而且因為她還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上小學時我經常和同學打架,有一次和村裡的同班同學打架,那傢伙比我高出大約一個頭,我雖然個子小,但我的優勢是力氣大,很早就已經長出了“麒麟臂”,論單個個體我在班上沒有怕過誰,但和那傢伙每次打架都沒佔便宜,有一次和他打架他用指甲把我臉劃開了一道口子,回到家被我媽發現,然後我媽第二天就等在我們放學回家必經的田埂上,因為那傢伙和我同一個村所以雖然打過架但基本和同村其他同學一起回家的,我媽一看我們來了就上前問:“是哪個昨天把你抓傷的?是那個穿黃衣服的麼?”我點了點頭,好傢伙!我媽快速跑上前在那同學身上飛踹兩腳,一下就把那哥們兒踹進邊上的溝裡去了!還對著他警告了兩句!我一看這架勢,不要說那傢伙我自己都快驚呆了,原來這樣也行~後來回去的路上我就有點愧疚,我沒和老媽說的是,其實那傢伙和我打架受的都是內傷!反正第二天,那傢伙又奇蹟般地和我和好了,現在想來真是哭笑不得......

說到這裡,小學時我還策劃了一場革命性的暴動!起因是班上有一個小朋友,他哥是比我們高兩個年級校園惡霸,他老哥就壓著我們整班男生凡事都要讓著他那個弟弟,所以這傢伙佔著他有這麼個惡霸哥哥經常時不時地欺負我們,後來有一天我找來大概四個要好的小夥伴相當於分舵舵主,計劃著要好好教訓他一下,於是我把任務分配下去,放學後哪些人到哪裡去堵截,各個出口都配備了人手,最後一切就緒就等著準備動手了,可是沒想到不知他從哪裡聽到了風聲就讓他的一個死黨用自行車帶他跑了,還好我們人多最後確定他的跑路方向,我們一夥人男男女女基本整個班級受過他欺負的同學浩浩蕩蕩地從四面八方圍追堵截,最後我們找到了他家裡,把他揪了出來,等揪出來了大家卻不敢動手了,所有人看著我,我一看都到這份上了,不打他幾下肯定過不去,面子上也過不去啊,於是上前給了他幾巴掌,對邊上的人說了些要揍的話意思下就行了,然後後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他估計也不敢告訴他的父母吧,反正後來大家都相安無事!我們後來還成了高中的校友,偶爾碰到面了還打個招呼開個玩笑!現在他的女兒和我的兒子成為了幼兒園裡的同班同學,你說巧不巧?!有些事真的像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一樣,哈哈哈......

記得我上高中那會兒,那時我已經被勒令不能住校了(這個章節後面細說),由於不能住校,所以長達十幾公里的路我就只能騎個自行車上下學,有一次我放學騎車回家,騎了一半路車壞了,所以就只能推著自行車走回家,等到回到家時天都快黑了,我遠遠就看見我媽在路邊張望,走近一看她還不好意思偷偷地抹掉臉上的眼淚,看到我回來了,馬上又喜笑顏開地迎上來問我:“阿華,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遲才回來?我都在這裡站了一個多小時了,一直等一直等你都不來......”我明白她是在擔心了,擔心這麼晚沒到家的我是不是在外面出什麼事兒了,而她又不知道聯繫誰或者找誰幫忙,所以只能在那兒傻傻地等,一邊等一邊默默地流眼淚......成年後,每次回憶起這個場景,就在想當時的她是有多麼地孤獨,多麼地無助啊?!就像陳奕迅《好久不見》歌詞裡寫的那樣的情境,我懷念我的母親,多麼想和你坐著聊聊天,但我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每次一回憶到這兒,眼淚珠子就會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滑落不斷,再一次迷糊了我的視線......

日子在母親的陪伴下不緊不慢日復一日地向前走著,突然有一天打破了這平靜的日子。那是一個陰天,那天早上我吃驚地看見我母親居然正在被我爸和他的兩個兄弟一起強行按著塞進了一輛麵包車,我媽當時非常反抗,不願進車!此時我被外婆牢牢地抱著一邊看著我媽好像被欺負,哭得不停,一邊用腳死命地往我外婆的肚子上踢試圖讓外婆放我下來,好讓我把母親拉回來。那時的我畢竟還小,只能嘩啦啦流著眼淚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在那輛車上慢慢地離我遠去,那種感覺非常不好!那時的我迅速地意識到家裡將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了!就好像你在做夢時突然掉進了深不見底的黑洞,因為沒有著力點,你的雙腿即便再使勁也無濟於事,整個身體還是不斷地向下,向下,陷入深淵,莫名的恐懼感會油然而生,很快就瀰漫全身......

多年以後,我才從我外婆那裡得知原來我媽在年輕時到她老家山上採楊梅,突然樹林中竄出一人把她給嚇的留下了後遺症,後來就演化表現為時而狂躁時而鬱鬱寡歡的精神分裂,和我老爸認識前,我媽是去了杭州第七人民醫院把病看好的,一直維持到我大約6歲的樣子又開始發病了,她這個病就這樣看好了能維持一段時間和正常人一樣,但這個病就是斷不了根!此後的二十多年間,她的這個病斷斷續續的,好個兩三年又開始發作,然後又是去醫院,長的時候住院四五個月,短的時候就住個兩個月左右。就這麼來來回回地拉鋸戰折磨著她,同時也折磨著我們,折磨著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三口之家......


我的母親 | 孫小二的創業人生「連載#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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