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雲朵盡頭第十二次響起聖歌,一群天使向我走來;
我並沒有去接他們交予我的聖牌,我知道:
“自己因何而去,又從何而來”;
天音是聖曲,我心是音律,都為靈魂帶來安寧。
天使們,為我送行:
“這一世,你是弗裡德里克,那裡就是你的家”!
雲端之下,挺腹的婦女,將來就是我的媽媽;
這裡是波蘭:我的國家!
上天已安排好一切,而我如何成為我?
如果我只是弗裡德里克,那誰又是我?
思考,讓叛逆,從靈魂中崛起;
我知道上帝訓誡中的一切真理;
我知道世界都以存在告知合理;
那我,就用我的心,貼近真理,融入合理。
鐵匠鋪傳來的叮噹,是火與力量的序曲;
河邊流暢下的潺潺,來源於月光和大地;
向日葵田中的摩挲,是太陽委派風前行;
它們在我的耳朵裡,都組合成了童年的記憶。
我能融入它們之中,感受它們的情緒;
或許這就是雙魚給我的能力。
熱亞佐瓦·沃拉,這個波蘭中部的小鎮;
除了天堂之外,最摯愛的地方,讓我永世銘記。
華沙的天空很澄澈,但我的心裡,略帶一絲憂鬱;
沒有關係!
我知道,一個等待被選擇的心靈,正在情感累積。
五歲午後的夏季,母親帶我到Wojciech先生家裡;
曲譜、鋼琴和長笛,是這裡最耀眼的生活襯底。
我將在這裡學習,將微風、驕陽、河流、田地;
譜就在五線之間,串連出靈魂最歡愉的旋律。
一年的時光,慢慢流去:那些被定格的畫幅;
在心裡、在紙上、在筆端,在每個休止符的空隙。
我相信,這裡的每個人都與祖國有著命運的聯繫;
我相信,在我心底,將終身為祖國譜寫聖曲;
六歲那年,我把心中的音律,稱為《波蘭舞曲》。
人性的光輝,與耳朵相近;
他們通過協奏曲表達心意;
可是我,卻獨迷巴赫的平均律。
我相信,華麗的演奏技藝,並非純為炫技;
而是在找尋華麗背後的最為深刻的含義;
在八歲登臺演出沙龍之前,我已將其反覆練習。
在宮廷慈善音樂會上,第一次登臺獻禮;
阿達爾伯特的心靈與我同行,給我指引;
指間的韻律和觸及琴鍵留下的餘音,就像密友的話語;
而此時臺下的他們,掌聲,久久未息。
學習,還在繼續,靈魂喚醒我一路向前的動力;
絕不放棄,為了靈魂、為了祖國、為了上帝。
俄國沙皇成了我偉大祖國的皇帝,喚我御前演繹;
我記住了,在月光下,被拉長的身影;
月光那麼幹淨,我只身前行。
《C小調回旋曲》,本是獻給父親好友;
我將它演奏於殿前,望沙皇善待波蘭的民意。
人生中最悲痛的一天,出現在一八二七;
初春四月,全家最疼愛的艾米,離我們而去;
不治之病,肺結核,終結了家庭記憶所有的美麗。
腦中全是妹妹的身影,以及父母的淚跡;
悲傷之下,我希望妹妹“把手給我”;
從而寫下了《變奏曲集》。
維也納,音樂家們不變的聖地;
它懷著滿腔的熱情;
用白鴿與百合,迎接了十九歲,我的前行。
在一個傍晚,落日餘暉下有一絲剪影;
那是:友誼!我是那麼的確信;
隨手寫下了《降D大調圓舞曲》和《紀念帕格尼尼》。
在白色統治之下,友誼,是那麼得不可一擊;
波蘭的人民啊!這是多麼的不屈!
抵禦,他們心中充滿恐怖的皇帝。
而我,擔憂祖國,和勇士們的命運;
《G小調敘事曲》為他們打氣、給他們鼓勵;
在民眾心底,渴望的勝利,遙遙無期;
我踏上了遠行的旅程,前往巴黎。
在行往巴黎之前,我帶走一把波蘭的泥土;
在與好友題圖斯的信件中,我已預見我的命運;
客死他鄉,已不足惜;唯願波蘭,始終如一。
恐怖還在繼續,鎮壓著那股不屈的豪氣;
我看到了:一個民族的悲憤和復仇的遠景。
閉著眼睛,以第一拍橫跨一個八度的和旋,彈起;
憤怒,又憂傷的,橫掃到琴鍵的低音區;
強而有力的敲擊,在寂靜的黑夜中;
完成了,靈魂,從音樂學子到音樂家的轉移。
我那浪漫主義的心律,被眾情所依;
在那個,玫瑰尚未盛開的雨夜,我悲泣;
只因為,瑪利亞的母親,拒絕女兒與我的婚禮。
在那個,清晨初陽明媚光影中,我悲泣;
只因為,給我完整教育的父親,離我們而去。
在那個,有向日葵倒影的田裡,我悲泣;
只因為,陪伴我十幾年的喬治·桑,不和而起。
在父親離世的那個前夕;
就像家族魔咒一般,肺結核,套住我的身影。
法國的革命,動搖著巴黎;
我那些躺在書本冊中的曲,是我最後的記憶。
人生最後的音樂會上;
我致敬波蘭,也致敬巴黎。
這天,凌晨兩點,我彷彿又聽到了來自天堂的旋律;
讓我記起,曾在雲端上的時光;
那是多麼的寧靜,與愜意。
姐姐露易斯來了,帶著童年記憶中;
明媚的笑意。
早已去世的妹妹,我的小艾米;
哥哥,將在天堂與你團聚。
聖歌再起,我亦升起;
躺在我主,父的手心裡。
他慈祥的問我:你是弗裡德里克,還是肖邦?
我是弗裡德里克,我也是肖邦!
我是波蘭的靈魂,我是巴黎的浪子!
我是雨夜的孤靈,我是鋼琴的詩人!
主說:走吧!回家,帶著你的名與你的魂!
此刻,我在天堂的,骨制鋼琴旁;
寫下這一世的:手記;
拒絕了天使們,再次輪迴的召請。
我將永遠是弗裡德里克;
不再以別的身份,再去經歷。
波蘭,已讓我愛盡了這片炙熱的大地;
至於,我的愛、我的情、我的恨;
我對這個世界全部的眷意,都寫進了你們熟知的《夜曲》
PS:我是肖邦,我在我的音樂裡,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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