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齡人"暴政",也許每個人都曾參與過的人格毀滅


Y來到大學宿舍的第一天,就發現她自己彷彿被"孤立"了。


同宿舍裡其他三個女生嘰嘰喳喳聊成一團,唯獨對她不聞不問;出去聚餐,她總是落單;宿舍夜聊,她也想說幾句,但總是被某個人的話淹沒……


直到某一天,她上課回來,在虛掩的門外聽見她們的對話。


"哎你們有沒有發現她穿得好土啊。土黃色配白色?"


"對啊,我一直在想什麼樣審美的人會穿土黃色衣服啊,一不小心就成屎黃色了啊。醜死了。"


"哎你們還有沒有發現,她老是戴著耳機聽歌,每次跟她說話像跟聾子講話似的。好沒素質啊"


"上次我瞄了一眼她手機,居然看到她聽《香水有毒》!"


一陣鬨笑,彷彿聽見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那個笑話就是她。


Y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去,她們依舊在笑,沒有人發現她默默坐著,肩膀顫抖。

同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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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不是第一個我遇到的遭遇了同齡人"暴政"的女生。在我初中時候,有一個原本開朗活潑女生同樣因為這種同齡人的"暴政"變得古怪孤僻,而原因僅僅是她不小心撞到了我們班的男班長。


你無法想象十二三歲的孩子可以散佈出多麼恐怖的流言。男生們聚在一起嘲笑她,說她圖謀不軌勾引男班長;女生們在課間咬耳朵,說她已經親過男班長。女生在日復一日的流言中漸漸沉默,然後走向怪異。


後來聽到最多關於她的消息,是她在上課時候又去爬了樹,是她又從那堵塌掉一方的牆偷偷溜出去上網,是她總是在辦公室罰站,是她最後終於轉校去了外地。


人言可畏,積毀銷骨,莫過於此。


電影《少年的你》中也有這樣的描述。陳念只是為死去的朋友蓋上了校服,從此被校園暴力盯上。被孤立,被傳謠言,被拍視頻。她有小北成為她的救贖,而現實生活中的大多數並沒有這份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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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總會發現一些被群體孤立在外的少數人。也許僅僅是ta成績不太好,也許是ta有點邋遢有點土,也許是ta總是會做一些我們無法想象無法理解的事情……因為這些有點勉強的原因,有些人把他們孤立在我們的生活之外。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有些人總是會用沉默,嘲諷,甚至是白眼告訴他們,"你們永遠進不來"。


這就是同齡人"暴政"。這種"暴政"來自自以為是,來自狹隘,來自被寵壞了沒有受到約束,來自虛無縹緲的優越感。施行"暴政"的,不僅僅是那些帶頭的人,也是對此保持沉默的我們每一個人。我們輕信帶頭者的暗示,擅自把少數者劃入我們的厭惡區。我們沒有站出來指責帶頭者,我們只是站在一邊默默看著他們肆意支使,將自己的喜怒哀樂悉數灑在那部分少數者身上。而少數者默默承受,為了迎合改變自己,結果變得不像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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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Y買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她站在門後的全身鏡前試穿的時候,鄰床的女生捂著嘴說了一句"好醜啊"。聲音不大不小,Y剛好聽見。


她轉頭問那個女生,"你剛剛說的是什麼?"女生尷尬地擺了擺手,說沒什麼。


"我聽見了哦。你說的是'好醜啊'。"


"你是時尚icon哦,對我穿什麼總是這麼關心。"


"那麻煩你下次有什麼意見當面跟我說。我接受你的正面意見,比如怎麼把抹布穿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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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對我說,她已經不想再默默忍受這種"暴政"了,她想反抗一下擊碎她們的自以為是。她理解人人都會有的狹隘,她理解各人審美的不同。她不理解的是,為什麼她們要將自己的狹隘變成對他人的"暴政",為什麼那種虛無縹緲的優越感會讓她們覺得自己有權力對你進行"審判"?


而現在,這種審判從日常生活已經延伸到了網絡。暴力人肉,粉圈罵戰,都是這種"暴政"的縮影。因為對方不符合自己的喜好,便憤怒得想要讓其消失。溫和的討論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對立。


我覺得,他們缺少的也許是"自省"——認真審視自己,接受自己的那種力量。學會用"自省"消解自己的狹隘,正視自己的好與壞。他們也同樣缺少勇氣,只敢聚眾把矛頭對準意見者和弱者,而不去思考真正的立場衝突在哪裡。


如果能做到這些,也許我們就不會那麼自以為是,把少數者都視為不相容的"異類",同齡人"暴政"也許就可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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