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音版」我讀《走過丹江》文

 


「語音版」我讀《走過丹江》文/穆 濤


祝賀《走過丹江》出版。

  我和育善兄是二十多年的老友,是老兄弟。我也是他的責任編輯,這些年,《美文》發表過他許多文章。他的文章如果用一個字概括就是實,寫得紮實,寫得實實在在,腳踩實地,一步一個腳印。寫的內容,也是針對現實的,把現實寫到實處,寫出實感,是需要眼力和腦力的。當下的散文寫作有一個氾濫區域,即所謂的親情和鄉情,這些文章雷同的多,見個性和勁道的少。寫父母兒女情的文章,是不宜標榜著寫的,這種情感宜於放在心底,放得越深越好。寫鄉情也應該避開家長裡短,婆婆媽媽的那種。當下的中國農村,正在經歷著百年不遇的大變數,是觀念在變,是生活方式在變,是農耕文明的基礎東西在變,很多人寫的鄉情,忽視甚至無視這種變化。李育善寫的現實,基本上取材於他的工作經歷,選取的也多是帶難點和痛點的,這些恰恰構成了文學寫作中的亮點。他有兩組文章被《新華文摘》轉載,《光明日報》專門請他寫過一個長文章,我記得刊出時是一個整版,寫南水北調中丹江源頭保護的。育善兄成為《美文》雜誌的重點作家,這和他的寫作方式,以及他寫作時以眼力和腦力為重均有關聯。

  關於《走過丹江》這本書,我有三點具體看法。

  一、育善寫作幾十年了,到這本書,我覺著是達到一個高度,而且是對自己的突破,也可以說是自我超越。《走過丹江》是一部成熟的文學作品,見功夫,見精神,也見個性。這本書,是陝西散文的一個收穫,也是可以放到全國散文局面去講的一本書。劉瓊是國內重要的文學評論家,她寫的序是對這本書的基本定位,也是文學判斷。

  二、這本書,不是零碎的散文作品的集結,是整體思考,是從一個原點出發,做理性尋找,其中的思考,不僅有深思,還有反思,這都是難得的。我說這本書達到了他目前的寫作高度,也是基於這一點。

  散文寫作,在很長一個時期以來,文學的主體意識或者主體性,一直被割裂著。從散文的分類也可以看出這種割裂,抒情的、敘事的、哲理的,其實這樣的分類,是背離文學原理的。古今中外文學史裡的優秀散文,其實多數都是這三者的藝術融合體。中國文章傳統講“立言”,“言立而文明”,核心的東西被割裂了,如何立得住。從一個客觀現實,也可以看出這種不良後果,比如,文學新時期四十多年,我們記住的一些小說家,同時記著他們的小說,記住的詩人,同時記著他們的詩。但是我們可以說出不少散文作家的名字,但同時記住他們散文作品的,有幾位?賈平凹倡導“大散文”寫作,不是好高騖遠,不是好大喜功,出發點就在於要重塑當代散文觀念。

  三、《走過丹江》這本書,是有地方誌價值的。

  我們今天的社會,有一個東西被嚴重忽視著,就是史和志。不太清楚“史”和“志”是幹什麼用的,甚至不知道“文史館”和“地方誌”這樣的政府機構是重要的中國文化傳統。我們經常講,要繼承中國文化傳統。在中國文化傳統裡,唯一完整的體系就是史志傳統,國史有二十五部,從司馬遷《史記》,到《清史稿》,基本上一個朝代一部史。《史記》不是斷代史,是通史,從黃帝時期寫到漢武帝時期。《史記》之前,還有《尚書》《春秋》《左傳》《國語》《戰國策》《竹書紀年》等等。我們中國非常重視史書寫作,史書是幹什麼用的呢?老話叫“以史制君”,“君史兩立”,史書是用來制約皇帝的,“君舉必書”,皇帝的一切行為都要記錄下來,記錄善行,是讓後代發揚光大,記錄惡行,讓後代引以為鑑戒。這是“以史為鑑”的核心。地方誌,記錄每個地方山川湖泊的生態變化,民生民俗民情民願的狀況和狀態,地方誌是國史寫作的基礎材料。從漢代起,從中央到郡(省)縣,均設置“掌故”職位,就是今天的地方誌機構。寧波的藏書館“天一閣”,建於明朝中期,就是以藏集地方史料而聞名的,清朝編撰“四庫全書”時,皇帝降旨徵調大量圖書。我們今天地方誌的整理,保護,以及寫作的現狀是令人堪憂的,基本上是無序狀態。

  育善兄寫作《走過丹江》這本書,從最初立意,到結稿出版,我是全過程瞭解的,其中一些章節,我們還一起討論過。育善是下了功夫的,沿丹江實地走訪考察,一個村一個村地走。在寫作過程中,他遇到一個大的缺憾,也可以說是困擾,就是丹江的水文資料,以及沿岸相關史料的缺乏,不要說清朝以前的,即就是民國時期,也是寥寥無幾,建國之後也是支離破碎的。正是因為這種缺憾,他在這個方面做了很多努力,把蒐集到的支離破碎材料進行整理,充分融入進了這本書。一部好的文學作品,都是厚實的,應該有多重內涵。育善這本文學作品,內涵了史志價值,這是這本書的獨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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