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西關向東500米有座皇宮,有過皇帝和皇后,險些讓唐朝改姓薛

這個地方,我得寫一寫,蘭州西關十字向東約500米,大眾巷,那裡有過的莊嚴寺,也是蘭州晚報曾經的院子。在那院子裡,我辦過6年公,也享盡了巷道里的美食,比如馬子祿牛肉麵,杜什麼灰豆子,還有什麼什麼的甜醅子,什麼什麼的面片子……只是,我享用這些時,並不知道那莊嚴寺的院子曾是一座皇宮,除了皇帝,裡面還住著很多漂亮的妃子,另有值得我去寫的很多很多的故事。

蘭州西關向東500米有座皇宮,有過皇帝和皇后,險些讓唐朝改姓薛

2020年春節,是個有口罩不太讓出門的春節,忽然被調至小區門口執勤,成了一個“看大門”的人,負責給偶然出入的人測量體溫和登記。不是累的工作,總想與人聊上幾句,嘴雖被口罩堵著,但還是想聊。

“嘿嘿,聽口音是蘭州人呀!”先前來本就在此執勤的老保安說。是了又如何?“嘿嘿,你們蘭州那個地方,我去過,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聽說有個地兒很怪,方方正正的院子裡面長著一棵古樹,環境很好,但院子裡的人幹啥事都有些不順!”

“哎喲,這地方你也知道,方方正正的院子內置一根木,困字呀……不過,後來……又在那棵古樹旁邊種了兩棵樹,成了三棵,就不困了……”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莊嚴寺,說到了皇宮,說一到了在蘭州稱帝的薛舉以及他的兒子和妻子,還有李淵與李世民,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一串串的歷史,就把我說成了一個說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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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隋朝末年,天下大亂,蘭州出了個叫薛舉的人,此人出身河東薛氏,容貌魁梧,驍勇善射,初任金城校尉。錢財鉅萬,喜交豪傑。大業十三年(617年)四月,正式起兵反隋,自稱西秦霸王。相傳,甘肅省蘭州市的莊嚴寺,也就是我曾經辦過公的那個地方,蘭州西關十字向東約500米,就是薛舉家。

《新唐書》中說,大業十三年四月,時逢年荒民飢,隴西盜賊蜂起,金城縣(今蘭州)令郝瑗為討伐賊寇招募兵卒數千人,任命薛舉為將。分發鎧甲,大集官民,置酒饗士,薛舉和兒子薛仁杲及其徒黨於座中劫持郝瑗,假稱收捕謀反之人,隨即起兵,囚禁郡縣官員,開倉散糧以賑濟貧乏。薛舉自稱西秦霸王,建年號為秦興,封薛仁杲為齊公,小兒子薛仁越為晉公。別處賊寇宗羅睺率其眾歸附,封為義興郡公。繼而招附群盜,劫掠官馬。兵鋒甚銳,所至之處城池皆被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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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將皇甫綰率兵一萬人屯駐枹罕(今甘肅臨夏附近地區),薛舉選精兵二千人前往襲擊,與皇甫綰在赤岸相遇。戰前風雨突至,起初薛舉一方逆風,而皇甫綰不出擊。不久反風吹向對方,天色又很昏暗,軍中隊伍不整,薛舉騎乘甲馬率先出擊,皇甫綰兵隊大敗而逃,薛舉乘勢攻陷枹罕。

隨後,岷山羌鍾利俗率眾二萬人歸降,薛舉兵勢大振。薛舉進封長子薛仁杲為齊王,授職東道行軍元帥;少子薛仁越為晉王,兼領河州刺史。接著又略取鄯、廓二州之地。不過十天,盡據隴西之地,擁兵十三萬人。

十天,擁兵十三萬,薛舉野心更大,隨後讓蘭州這座平民的城市有了一位“皇帝”。大業十三年七月,薛舉正式稱帝,建元秦興,以妻鞠氏為皇后,薛仁杲為皇太子,建都於金城,將位於今蘭州晚報社所在地的薛氏宅院改擴建為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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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插句,薛舉老婆鞠皇后這個姓氏,後來變為曲氏,他們與新疆的麴氏高昌是一個姓氏,當年在蘭州一帶很有實力。歷史沒有告訴過人們,薛舉稱帝后,又娶了幾個老婆,卻告訴了人們蘭州晚報的院子正是麴氏後宮,讓如今和曾經在這裡生活和工作過的人們與薛氏、麴氏有了時空的交叉。歷史也告訴人們,薛舉和李淵是同一年起兵,而且,薛舉要比李淵早一年稱帝,把這兩個人放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當了皇帝就要幹更大的事情,薛舉派出三路人馬向三個方面進軍:1.派薛仁杲圍攻秦州(即天水郡,今甘肅天水);2. 薛仁越前往劍口,攻掠河池郡(今陝西省鳳縣鳳州鎮);3. 派遣部將常仲興渡過黃河進擊李軌(今甘肅武威市東南)。三路人馬浩浩蕩蕩,但有兩路敗了:薛仁越被河池太守蕭瑀擊退,常仲興全軍陷沒於李軌,唯有薛仁杲攻克秦州。秦州是個好地方,得到它,薛舉將都城遷至秦州,蘭州作為“首都”的歷史被短暫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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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打。薛舉又將目光對準了扶風郡,趁其不備,襲破其軍,盡收其眾,一時軍勢益盛,號為二十萬眾,籌劃攻取長安,要與長安城裡的李淵面對面。李淵很苦惱,但他那個爭氣的兒子李世民卻站了出來,率領大軍迎戰薛舉、薛仁杲父子。雙方及戰,薛仁杲大敗,唐軍斬首薛仁杲軍數千首級,薛仁杲撤回隴右,唐軍追擊至隴坻而還。

薛舉也怕了,想要逃走,問屬下說:“古時有投降的天子嗎?”一個下屬回答:“從前趙佗以南粵歸降漢朝,蜀漢劉禪也出仕晉朝,近代蕭琮,其家族至今仍在,轉禍為福,自古皆有。”另一個下屬卻說:“從前漢高祖兵馬屢敗,蜀先主曾亡失妻小。作戰本來就有勝負,怎能因一戰不勝就言亡國之計呢?”薛舉重賞後者,後者建議他送厚禮給突厥,合兵併力,東逼長安。然適逢宇文歆出使突厥,勸說突厥主停止出兵,薛舉東逼長安之計因此流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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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寧二年(618年)五月,隋恭帝被迫禪位於李淵,李淵即皇帝位於長安,國號唐,建元武德,定都長安,是為唐高祖。六月,薛舉引兵進攻涇州(今涇川縣),進至高墌城(今甘肅涇川縣東北),長安一帶人心騷動。李淵又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李世民,任命李世民為討西元帥,統領八總管軍進駐高摭抵禦。雙方軍隊集結,在涇州和長武之間排開陣勢。但這一仗唐軍很不幸,李世民因為生病不能親臨一線指揮,部將不設防備,被薛舉打得死傷大半,許多跟隨李世民出生入死的人也都陣亡,李世民只得引兵回長安休整。

奪取高墌城後,薛舉乘勝進軍,一路勢如破竹,唐軍無力抵抗,軍心大亂。李淵又苦惱上了,準備遷都以避其鋒。但薛舉在此時,卻很不湊巧得病了,而且,不久便病故於軍中。為此,今天的人們送了他一句詩:“出師未捷身先老,常使英雄淚滿襟。”這個險些讓唐朝改姓薛的人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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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舉死後,其子薛仁杲繼立,諡薛舉為武皇帝,未及安葬,薛仁杲就被唐軍消滅。李世民將薛仁杲斬首於長安,其後不到十年天氣便成了歷史上有名的唐太宗。這時候的李世民大約想起了曾與自己一起並肩作戰,但已陣亡的戰友們,就下令在當年的戰場上修了不少寺廟。當然,李世民也想到了與自己交戰過的薛氏父子,想到了他們在蘭州的“皇宮”,同時下令將薛王府改建為莊嚴寺。

是為一座“皇宮”變寺廟的歷程。“皇宮”裡的皇帝、皇后、后妃、皇子全都不見了,有的只是今天的一些地方誌專家們的感嘆:如果不是這樣,那麼,隋朝以後的王朝,是姓李還是姓薛?是唐興還是秦興?誰也說不清。但歷史究竟還是選擇了李唐,被傲慢和冰冷地寫在冊頁中,後人高山仰止也好,扼腕嘆息也罷,結果已被永久地鐫刻在天地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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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多年後,有了譚嗣同,為莊嚴寺寫了一首詩:

訪僧入孤寺,一徑蒼苔深。

寒磬秋花落,承塵破紙吟。

潭光澄夕照,松翠下庭蔭。

不盡古時意,蕭蕭雅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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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詩裡,我想象不出寺廟的具體模樣,只能依據史料將其搬出:由山門、廂房及前殿、正殿、後殿等構成三院落。元、明、清各代多次進行修繕,存3座大殿。以塑、書、畫“三絕”著稱,正殿大佛塑像體態勻稱生動,衣紋細膩逼真;原山門匾額“敕大莊嚴禪院”六字,為元代著名書法家李浦光所書,字體遒勁;正殿後壁觀音壁畫,儀態端莊優美,身披白衣,宛然如紗,淨瓶柳枝,翠色如新。

搬過嗎?搬過!我搬的不過是文字,蘭州人搬的卻是實物。1995年11月,蘭州市有關專家駐紮蘭州晚報院內,對莊嚴寺舊址三座大殿進行了實物測繪、落樣、拍照及錄像等工作,拿出了具體的拆遷實施方案。曾經參與過莊嚴寺拆遷的工人們說,這是他們參與過的最難的一次拆遷,大錘頭大鐵鍁根本用不上,一塊磚一片瓦都是輕拆輕取,輕拿輕放,拆除木構件時先打上號,認真包裝後再運輸。對原構件上的油漆彩畫,殘留的顏色線條儘量保存,以恢復原來的油漆彩畫效果。直到1996年12月底,莊嚴寺三座大殿才拆遷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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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蘭州對莊嚴寺進行易地保護,新址選定在五泉山公園西南隅的二郎崗。據說,莊嚴寺整體拆遷異地復原保護工程克服地質條件複雜,資金緊缺等困難,前後歷時10年,完成了前、中、後殿的復建;修建了仿古牌樓、圍牆;恢復了原有壁畫。但是,很遺憾,在蘭州10年,我卻未曾在搬遷後的莊嚴寺去過一回。我在蘭州晚報工作已是2000年,所以,整天待在莊嚴寺的“地盤”上,卻未曾見到莊嚴寺的模樣,更別說薛舉“皇宮”了。

對此,我不會慨嘆什麼,只能回憶。記得,當時,我工作在報社的7樓,後來又到了8樓,當過記者,也做過編輯。除了愛寫稿、愛編稿之外,我分明還愛吃大眾巷裡的牛肉麵和羊肉。對此,我很自豪。據說,當年左宗棠在蘭州時,因距大眾巷不遠,也到巷裡來碗麵、要塊肉之類,我就想呀,我吃飯的這個地方左宗棠也吃過,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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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呢,我離開了蘭州,而蘭州晚報也搬到了以東更遠的地方,建了新的更高的大樓。每回去蘭州出差,我都會去薛舉“皇宮”、 莊嚴寺或蘭州晚報的院子去住,那裡現在是一家賓館,每回我都會要7樓或8樓我曾經工作過的房間。在房間裡,我可以看到院子南邊那棵樹,是棵古樹,已有好幾百年,不知何時為了破“困”,它旁邊種下的兩棵小樹,已長得老高了。看著它們,我會想到很多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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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我知道院子曾是一座皇宮,我曾辦公的位置是皇宮的後宮,突然地想到了那個曾被封為皇后的鞠氏,似乎為當年還不到30歲的優秀的我在蘭晚工作時,找不到對象找到了一個理由——怪不得呢,你是在“後宮”裡工作的啊。鞠皇后在歷史上沒為人們留下更多下文,她的姓氏後來變成了蘭州曲氏的一支,有一哥們就姓這姓,是我在蘭晚的同事,我去蘭州,他常請我喝酒,但並不知道我說的這些。

歷史啊,就是這樣,時間長了,我們都不知道它了。有一個詞叫“物是人非”,指的是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可是人已不是原來的人了。其實,它是不對的,對我們而言,永遠都是物非人非。歷史就是把人變老、物變舊,最終時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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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現在,如果我說請您來蘭州大眾巷吃碗牛肉麵,您一定要知道,那裡除了有我、有一群普通人在等您,背後一定還有李淵、李世民等等,或者還有一群王后、王妃和僧人,以及我還沒有講述到的很多很多陌生的人們。到了那裡,不管是誰,都會像大眾巷的牛肉麵一樣普通,而莊嚴寺也不過是個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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