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草也。——《說文》
梅、蘭、竹、菊謂之“花中君子”。蘭以清新淡雅,空谷幽香,有芝蘭玉樹喻德才兼備賢達之人。荀子也有:“夫芷蘭生於深林,非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為窘困而改節”。蘭的孤芳自賞也是一種遺世而獨立的悠然境界。
今年情況比較特殊,疫情肆虐,全國人民都隔離在家,我亦如是,在家畫畫紅木傢俱圖紙,閒暇時間看書、喝茶、侍弄一下花草。年前寧波朋友送的兩盆蘭花,這幾日開了。雖然只有兩三朵花兒,卻是滿屋的幽香。
我並非專業養蘭之人,充其量就是照朋友的指導和網上的教程養。古代很多文人也是養些花草陶冶情操,由此想起了清代文人沈復在《浮生六記》中記錄了他養蘭花的經歷:
“及長,愛花成癖,喜剪盆樹。識張蘭坡,始精剪枝養節之法,繼悟接花疊石之法,花以蘭為最,取其幽香韻致也,而瓣品之稍堪入譜者不可多得。蘭坡臨終時,贈餘荷瓣素心春蘭一盆,皆肩平心闊,莖細瓣淨,可以入譜者。餘珍如拱璧。值餘幕遊於外,芸能親為灌溉,花葉頗茂。不二年,一旦忽萎死。起根視之,皆白如玉,且蘭芽勃然。初不可解,以為無福消受,浩嘆而已。事後始悉有人慾分不允,故用滾湯灌殺也。從此誓不植蘭”。
大意為,沈復年紀稍長些時,最喜歡養花及栽盆景,認識養花達人張蘭坡先生後,才開始精通剪枝養節,繼而領悟接花疊石的之法。尤以蘭花為最佳,它幽香韻致,能入譜的名貴者不多。張蘭坡先生臨終時,贈給他一盆荷瓣素心春蘭,品相好,為可入譜佳品。他太喜歡了,當珍寶一樣珍惜,他在外擔任幕僚的時候,他妻子親自照料,花長勢喜人。可沒過兩年,忽然蘭花死了。挖起花根查看,根白白胖胖,且有蘭芽生機。沈復感嘆,肯定是與花無緣,無福消受。後來才知道,有人覬覦此盆蘭花,想分盆,他沒讓,後起歹意,用開水澆花,把好好的一盆蘭花燙死了。從此,沈復發誓,永不種蘭花了。這世上竟有如此損人不利己之人,委實可嘆!
古人愛蘭,在詩詞、畫作、傢俱、瓷器、衣飾、等常以蘭草紋為題材。
蘭花深受文人喜愛,朱家溍先生攝住宅東院上房西次間之二的窗前蘭草,意境幽雅。
在傳統傢俱及書房器具中也不乏蘭草紋飾。放置蘭花,傢俱也需形制考究,與蘭韻味同源。如上圖,纖細高挑的花幾,配以清幽高雅的蘭花,別有一番情趣。
此盆蘭草我稱它為:“牡丹亭”。是兩年前我的朋友畫家朱錦平從湯顯祖紀念館帶來。她說,這株蘭草是聽崑曲和悠悠古琴音長大的。可惜的是,移蘭入我室後還未開花。
好在,我的另兩株蘭開花了。我給一位紅木傢俱愛好者網友發了一些做紅木傢俱剩的料頭兒,他特意回饋給我兩盆蘭花以做謝意。一捧綠色,一縷幽香,分享之樂。
宋朱熹《蘭澗》贊:“光風浮碧澗,蘭枯日猗猗;竟歲無人採,含薰只自知”,清康熙:“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誰隱谷中香,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芳”。
紅木傢俱配蘭花,滿室幽香韻致,怎一個雅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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