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東四大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蹉跎歲月——東四大街·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最近,路過了那條十分繁華的東四大街,街邊,一家家商店,鱗次櫛比;舊日,這裡的景象,曾經多麼的熟悉;如今,暮秋的午後,有霾,空氣中瀰漫著的,竟已經,完全是了極其陌生的氣息。

很自然的,目光張望向人群熙攘的路邊,有些茫然,更彷彿是在尋尋覓覓了;或只有我心裡明白,自己到底是期望可以尋覓到些什麼呢。

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六十年代末,很多個星期天的傍晚,因為“停課鬧革命”而閒在家裡的我,執意的,送平日裡被集中看管在部機關大樓旁一座大廟裡,隔一星期才獲准回家一次拿些換洗衣物,卻必須在星期天當天返回的父親,回到大廟去;有三兩次,兩個人,都在一條東四大街十字路口的西北角,一家名為“青海餐廳”的飯館裡,吃一餐晚飯;為了父女倆這一餐飯,當時每月只能夠得到極少許生活費的父親,一定是傾其所有了。

街角,三五級高臺階上,一間很普通的門臉兒房,雖然有“青海餐廳”之名,卻並非一家專門供應青海風味菜餚的飯館,不過是做些家常飯菜吧,並不大的店裡,擺幾張四方的木桌,和四方的木凳;幾盞帶有白色傘形玻璃燈罩的燈,從泛黃的天花板垂下著;白衣白帽的三五女服務員們常聚在櫃檯後面,愉快地聊著家長裡短,並不多的顧客們則需要自己動手取了碗筷勺碟,自己到後廚窗口端了炒好的菜;記得,每一次,我們父女二人,都會點一盤“滑溜裡脊”,因為我覺得那是人間最最美味,更百吃不厭著:“滑溜裡脊”被盛在了一隻帶有一道藍邊兒的圓圓瓷盤裡,柔白色的肉片兒,青綠的黃瓜片兒,橘色的胡蘿蔔片兒,和,幾朵黑色的木耳,經明晃晃的燈光映照,真的特別美,很美。

記得,每一次,父親都會吃很大一碗的米飯,卻,只吃了很少的菜:“爸爸,這菜不好吃嗎?你怎麼不吃呢?那咱們下次就吃別的菜吧?!”“難得吃點兒好的,你吃,你多吃啊。”每一次,父親總是淺淺一笑,重複說著這同樣的一句話,眼睛裡,隱約閃爍些晶瑩。

晚飯吃過,我就緊緊挽住父親的胳臂,父女倆,慢慢,慢慢,慢慢地踟躕在去往大廟的那條路上,滿心裡,希望,希望可以永遠,永遠,永遠都不要到達那可惡的“目的地”才好;終於,“可惡的”大廟還是到了,不得不分手時候,我強忍住幾乎溢出眼眶的淚水,笑著,和一步一回頭,漸漸,漸漸走遠去的父親,使勁兒,揮手,揮手,揮手,直到眼前,一片模糊……。

無意的,路過了那一條十分繁華的東四大街,街邊,一家家商店,鱗次櫛比;舊日,這裡的景象,曾經多麼的熟悉;如今,暮秋的午後,有霾,空氣中瀰漫著的,竟已經,完全是了極其陌生的氣息;曾經,我們父女倆常去的,那一家非著名的“青海餐廳”,據說被拆毀,也有很多年了,早已了無了印痕;曾經,一起共進晚餐的父女倆,自那一個痛徹心扉,父親遠行的日子,也過去二十四個年頭了,唯有,多年以前“青海餐廳”裡幾張四方的桌和凳,泛黃的天花,明晃晃的燈光,那一盤“美麗的滑溜裡脊”,還有,大廟前父女倆的一步一回頭……常如幻似真般閃爍眼前;追尋往事,一切,其實,其實一直深深在了心底,溫暖,清晰,難忘,更將,永遠永遠著……。

(轉自新浪博客:金羊木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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