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進來就說禍事來了，給屋裡人都嚇了一跳。葉喬問：“怎麼了，老闆？”
老闆道：“來了一夥人，說找昨晚在飯館門口打人的那個大個子。幾位，這事瞞不住了，你們看怎麼辦？”
法顯站起來就往外走：“我去看看。”葉喬和君庭哪能讓他自己去啊，所以都跟在後面。
院子裡，足有八九個人，手裡都拎著棒子，一見法顯出來了，就有人喊：“就是他，就是他。”
法顯認出來了，昨天自己打的三個人就在其中。他不慌不忙走了過去，道：“怎麼，沒挨夠揍啊，皮子又癢了是不。”
那三個小子道：“大個兒，打完人就這麼算了，今兒我們就是報仇的。”說著，這些人一擁而上，就動起手來。
法顯打八九個拿著棒子的，自然佔不到什麼便宜。君庭一拉葉喬袖子，那意思趕緊去幫忙啊。可是，葉喬只是眼睛盯著，一動都不動。君庭實在忍不住了，道：“葉喬大哥，你就這麼幹看著，趕緊出手啊。”
葉喬擺手道：“用不著，讓你叔受點教訓也好。”
君庭急了：“葉喬，你怎麼這麼沒義氣啊。好，你不上，我上。”說著，就要往上衝。
葉喬在後面抱住他，任憑他手刨腳蹬也不放開。君庭是真生氣了，掙扎不動，最後看到葉喬胳膊就在胸前，低頭就是一口。
這一口，君庭是真使勁了。可是，他剛咬上，突然葉喬胳膊一繃緊，他就感覺自己咬上了根木頭，根本咬不進去。這時，場內打鬥停止了，法顯被撂倒在地，身子蜷曲，臉上都是血。
葉喬這時放開君庭，跑了上去，道：“幾位，對不起，對不起啊，我表哥昨天喝酒了，冒犯了，我這裡給各位大哥賠禮道歉了。”一邊說，一邊拱手施禮。
這些人氣兒也消了，其中一個大漢是光頭，十分兇悍，斜眼看著葉喬道：“總算還有個明白事的。說，這小子把我幾個兄弟打了，咋辦吧？”
葉喬道：“大哥，你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算扯平了，您看如何？”
光頭大漢罵了一句，道：“哪有那麼容易的。告訴你，你得陪醫藥費，明白不？”
葉喬道：“是是是，應該的。大哥，我們跑江湖的，沒多少錢，這樣，我給20塊，你看夠不？”說著，從兜裡掏出20塊錢。
那大漢一把接過，道：“告訴你們，以後在阿拉塔裡這個地界，要學會夾著尾巴做人。走吧 ，兄弟們，喝酒去。”
這些人跟著光頭大漢，趾高氣揚地出了大門。君庭急忙把法顯扶了起來，一看被打得太慘了，眼睛都青了，鼻子也噴血了，牙還掉了一顆。葉喬也上前，跟著要扶法顯，被君庭一把推開了：“走開，不用你假好心。”
君庭把法顯扶到廚房，找了個盆，要來點熱水，讓他洗洗臉。然後，要去找大夫，被法顯一把攔住了：“不用，我沒事，都是皮外傷。”
葉喬就站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君庭一看他那副樣子，更生氣了，道：“葉喬，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怎麼忍心看著他被打？”
葉喬道：“我為什麼要幫他呀。禍是他自己惹的，挨頓打，讓他也長長記性，往後不要酗酒惹事。”
“你······”君庭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法顯道：“別說了，自己本事沒練到家，怪不得別人。”
法顯收拾完了，回到屋中，躺在炕上一言不發。張連水等人剛剛都在門口目睹了全過程，有心勸幾句，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一夜過去了，第二天一早，君庭起來後，一看法顯還在那躺著，沒動彈。他叫了兩聲，法顯哼哼答應下，又沉沉睡去。君庭就見他臉紅紅的，一摸腦袋，很燙，這是病了。葉喬也發現了，急忙讓老闆給請了大夫。
這大夫揹著個醫藥箱進來後，檢查了一番，道：“這人是受傷了，急火攻心，又染了風寒。先打一針吧，再吃點藥。”
法顯病了，君庭也沒心思出卦攤，就在家陪他。一會，屋裡人都出去了，就剩下他們三個。君庭瞪了葉喬兩眼，看著打完針後又沉睡過去的法顯，道：“葉喬，咱們也算患難與共了，我沒想到，你怎麼就能見死不救。”
葉喬道：“小兄弟，你記住，要想在這個社會上生存，誰都靠不上，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
君庭道：“人活著，不能都為自己。我長這麼大，壞人也見過。躺著的這個，可能是最壞的一個。但是，他也曾數次相幫於我。實話跟你說，我們不是叔侄，是冤家對頭，我爸的死，其實就是他和他師傅害的，這裡面事太多，一句半句也說不明白。但是，此次我們深入龍潭虎穴，不應該同心協力、互相幫助嗎？”
葉喬哈哈大笑道：“你終於想起我們此行的目的了。我們剛到阿拉塔裡，還沒站住腳就得罪了強敵，今後的麻煩是無窮無盡的，怎麼做事？還有，你覺得，一群落魄的江湖術士，在八九個人圍攻下還能全身而退，會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記住，我們的目標是伊勒德，他是本地大豪，手眼通天，什麼都瞞不過他們。小兄弟，做事不能憑義氣，腦袋一熱就不管不顧，明白嗎？”
葉喬這番話，引起了君庭的深思。是啊，跑江湖算命的，有這麼高的武功，確實不能讓人相信。今後接觸伊勒德，他也必然會對我們進行調查。看來，自己是錯怪葉喬了。
葉喬接著道：“還有，我昨晚說的也是實話，得讓他受點教訓了，不然以他衝動的性子，會壞事的。不過，我在旁邊，自然會保他性命無憂。今後，你要學會遇事全面考慮。”
君庭點頭道：“葉喬大哥，我錯怪你了，對不起。你說的對，是我們魯莽了。”
葉喬道：“你這孩子，心是真善，能寬容人，包括你的敵人。對了，一直也沒問你的事，今兒得空，屋裡也沒別人，和我說說唄。”
君庭長嘆一聲，道：“這事要說起來，話就長了。”他就把自己的經歷，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他道：“如今，我父仇未報，還流落到了內蒙，不知道我娘在家多著急呢。”
葉喬道：“沒想到，你的命運還真坎坷啊。要報仇挺簡單的，你看，法顯不就躺在這嗎，你隨便找把刀，就能將他結果了。”
君庭道：“冤有頭債有主，我的仇人是太清真人，他只不過是幫兇。其實，他這人雖然壞，手上還有人命，但也有可取之處。他就是沒跟對人，倒也不失為一條光明磊落的漢子。”
葉喬道：“能從每個人身上看到閃光點，你今後的路會越來越寬的。君庭，你是好樣的。”
君庭道：“葉喬大哥，你是怎麼要幫洪奎的。別說因為錢啊，認識這麼久，我知道你不是個能用錢收買的人。還有，伊勒德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們暗算他，究竟是對是錯呢？”
葉喬看著窗外，良久才道：“我的事，將來有機會再告訴你。至於伊勒德，這人死有餘辜，殺他，不用揹負良心債。”
兩個人聊著，不知不覺就中午了。法顯醒了過來，出了一身汗，精神好了許多。君庭對他道：“你好好休息，等病養好了，咱們再出去也不遲。”
葉喬讓老闆給買了一盆羊雜湯，放在爐子上加熱。羊湯加胡椒粉，配著燒餅，三個人吃的滿頭大汗。君庭心事一解，心情好多了，不住地寬慰法顯，將葉喬的話對他說了。法顯還是那個樣子，不太說話，吃完了就又倒頭睡覺。
君庭也暗自思量，這半年來，法顯的變化挺大的。雖然表面上還是那麼兇巴巴的，但能看出，他已經沒有害人之心了。現在，他的性子寬和多了。
趁著法顯睡著，君庭把這個看法和葉喬說了。葉喬道：“嗯，其實他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大人教什麼，學什麼。他跟你這麼久，也學會了一點善良吧。”
君庭又問：“咱們什麼時候去鄭家菜館呢。”
葉喬道：“再等幾天吧，時機還不成熟。”
晚上時，張連水等人回來了，法顯也精神了許多。張連水道：“哎呀，你們今天沒出卦攤，來找你們看事算卦的人，多了去啊，都紛紛打聽呢。這一天，耽誤掙了不少錢啊。我和他們說了，你們明天就能來。”
葉喬惋惜地道：“我們也著急啊，可我表哥這病也不能耽誤。”
張連水道：“也是，什麼都沒有身體重要。對了，今晚我請客啊，一會叫幾個菜，就在這屋好好喝點。今天，我那批貨都出手了。你猜怎麼著，和我競爭的那個，人參品相不佳，讓人推了。然後，買主又找到我了，一下子就都訂出去了。算算這趟雖然賺的不多，但好歹沒賠。”
眾人都上來道賀，張連水也十分高興。不一會，門口飯館送來了不少菜，還有幾罈子高粱酒。他們就在炕上擺好，吃喝了起來。
都是苦出身，大家在一起也沒什麼障礙。尤其是酒杯一端，更是親熱了幾分。連法顯也被這氣氛感染，喝了兩碗酒，還是君庭勸他不要多喝，畢竟還在病著。
第二天，法顯身子好多了，堅持要出卦攤，說早完事早利索。君庭想了想，還是讓他留在店裡休息，自己和葉喬出去。
他們來到集市上，剛擺好卦攤，人們就圍了上來。“可把你們盼來了，小神仙，先給我算。”“先給我算，我先來的。”一時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君庭忙的腦袋上都見汗了，剛送走了一個人，正要叫下一個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兄弟，給我算算唄。”他一抬頭，看到來人後，當時驚的叫了起來：“哎呀，怎麼會是你呢？”
閱讀更多 茶語範厚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