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來不曾去過,但它一直在那裡,總會在那裡。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即使是你最心愛的人,心中都會有一片你沒有辦法到達的森林。——村上春樹

村上春樹是日本著名的小說家、美國文學翻譯家。

1949年生於日本兵庫縣,早稻田大學戲劇系畢業,1979 年以第一部創作小說《且聽風吟》得到當年日本的群像新人獎。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挪威的森林》獲得野間文藝新人獎和谷崎潤一郎獎,迄今賣了超過700萬本,這本書使村上春樹成為日本最暢銷的作家,引起著名的“村上現象”。

村上春樹曾翻譯F.scott.Fitzgerald,Paul Theroux,John Irving及Raymond Chandler的小說,九十年代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和Tufts大學任客座講師。

村上春樹的作品,一掃日本戰後的陰鬱沉重,展現出來緊隨歐美文學輕盈歡快的風格。

他因此被稱作第一個純正的“二戰後時期作家”,並被譽為日本上個世紀80年代的文學旗手。

01他的作品沒有國界,童年青年時代的經歷是寫文的淵源所在

村上的小說在美國有固定的讀者群,他的作品中,體現出來的異於常人的想象力和現代人之間的距離感,深受美國讀者喜愛。

在德國,自從1991年《尋羊冒險記》出版德譯本以來,村上的作品已銷售100多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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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主要歸功於他那離奇曲折的偵探小說手法對內心世界進行的探尋和營造,這同時使他獲得了“日本的卡夫卡”之譽。

在英國出版界,雖然翻譯小說僅佔6%左右,但10年來也已出版了10種村上小說。

其字裡行間充滿的溫情、美感和某種迷失感培育出了英國的村上迷,有的媒體盛讚村上是“世界文學的原聲”。

綜合所有數據,無不表明一點:村上的作品,是世界性的。

村上的作品,沒有國界感。

他的小說裡,日本傳統文化的痕跡幾乎見不到。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有評論家指出:“村上春樹的作品之所以能像萬金油一樣暢銷世界全國,是因為他在創作過程中刻意不流露出民族意識。”並且,村上的作品中注入了大量的國際元素。

而且,村上的作品中,充斥了相當多的音樂元素。

而村上文學作品中展現出來的特點,與他的童年及至青年時代經歷密不可分。

童年時期,村上家每年都要向書局訂購世界文學全集,因此,幼時的村上,接觸的都是外國文學。

三歲看大,幼時的讀書習慣,也決定了村上從文後的方向。

“講起過去的事來,當時(60年代前期)我家每月讓書店送來一冊河出書房的《世界文學全集》和一冊中央公論社的《世界文學》,我便一冊接一冊地看,如此送走了中學時代。由於這個緣故,我的讀書範圍至今仍只限於外國文學。或許可以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吧,總之最初的機遇或環境基本決定了一個人的喜好。” ——《村上朝日堂》

像很多年輕人一樣,村上超級喜歡爵士樂。

25歲的時候,夫妻二人覺得工作無聊,就開了一家爵士咖啡廳,名為 "Peter Cat" 。

“起始覺得找工作也未嘗不可,便去幾家有關係的電視臺轉了轉,但工作內容實在無聊透頂,只好作罷。心想與其幹那樣的工作,還不如自己好好開一家小店。開店可以親自採購,親自動手做,親自為顧客服務。終歸,說起我能做的事,也就是開爵士樂酒吧了。反正我就是喜歡爵士樂,做事也想做多少同爵士樂有關的。”“若沒有迷醉於音樂,我可能不會成為小說家。 ——《村上朝日堂》

由此可見,爵士音樂在村上心目中的分量。

表面看起來,村上春樹受西方影響比較多,實際上,他的作品中也經常出現中國元素,出現中國人的形象,他的內心裡,隱喻著深深的中國情懷。

村上從小是在神戶長大的,周圍很多的移民的中國人和華裔。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村上的父親,在大學的時候,就被徵兵到中國,他常常跟村上講見過的風土人情。

可以說,成長的過程中,中國文化對村上的影響是潛移默化的。

村上自己也說:“對我而言,‘中國’不是想寫而刻意去想象,‘中國’是我人生中一個重要的‘記號’。”

02村上筆下充斥濃厚的中國情懷,中國氣息是他尋求父愛的來源

外國作家中,很少有單獨寫中國人的,外國作品中甚至也很少有中國形象出現。

但是村上是個例外,他的小說裡,中國人的形象豐富且生動。

《且聽風吟》、《尋羊冒險記》、《1973年的彈子球》、《天黑以後》等作品中都有不少中國人的形象。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在小說《去中國的小船》中,主人公“我”丟失了楚楚可憐的中國女孩,只能每天坐在港口遙望地平線,苦等去中國的小船。

《天黑以後》 中的中國漂亮女孩郭冬莉19歲,是由人·販·子偷運到日本被迫jieke的“ji女”。女主人公瑪麗因為會講中國話,而被旅館經理找來幫助處理“麻煩”。瑪麗雖然是日本人,卻在中國人學校成長,學習中文,並且即將去北京留學。她充當起了挽救受害中國少女的橋樑。

小說之外的現實中,村上的父親曾經應徵入伍。

村上春樹在一場演講中說提到:“我的父親去年去世,享年九十。他是位退休教師,兼佛教僧人。讀研究院時,他應徵入伍,被派去中國打仗。我是戰後出生的孩子,經常看見他每日早餐前,在家裡的佛壇前長時間虔誠地祈禱。有一次,我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告訴我他是在為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們祈禱。他說,他為所有死去的人祈禱,無論敵友。我的父親死了,他帶走了他的記憶,我永遠不可能瞭解的記憶。但潛藏在他周圍的死亡氣息卻留在了我自身的記憶裡。這是少數幾樣我從他那兒承繼下去的東西之一,其中最重要的之一。”

——村上春樹耶路撒冷演講:《永遠在蛋這一邊》

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是村上生活、情感、作品不可磨滅的一種情結,是他內心深處的隱喻。

如果省略中國不提,就無法討論村上文學。——藤井省三

更深層次解讀村上的話,他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濃重的悲哀與憐憫。這點在《天黑之後》中體現的尤其明顯。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他在小說中表現出來的,通過對中國女孩遭遇的同情,是他超越民族的,對真善美的彰顯和對壞惡醜的鞭撻。

對於本民族,村上的態度是失望的。

他對於戰後日本的走向懷有深刻的危機感。“儘管進行了許許多多重建,但本質上絲毫沒有改變”,他巧妙的將自己的思想,隱藏在每部作品中。

但是在他作品的最後,總能給人以啟迪和希望,讓人從中找到正確的路,得以釋懷,這也是村上作品的寶貴之處。

03與魯迅跨越時空相知,靈魂與王小波隔海相望,始於人生,終於人性,這是村上春樹作品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日本當今最知名的中國文學研究專家、東京大學教授藤井省三不止一次提過,村上的很多小說,包括處女作《且聽風吟》中都有魯迅的影子。

《且聽風吟》中的一句“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徹頭徹尾的絕望”,或許就受到了魯迅《野草·希望》的“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的啟發。

而《且聽風吟》中“直言不諱是件極為困難的事,甚至越是想直言不諱,直率的言語越是遁入黑暗的深處”與魯迅的《野草·序》中的“當我沉默著的時候,我感到充實;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二者在作品中表現出來的失落感,也有相同之處和相似背景。

魯迅經歷過辛亥革命,許多好友在革命中犧牲了;而上世紀60年代日本發生了大規模的學生運動,許多朋友因運動失敗而自殺,村上春樹也是參與者。

魯迅和村上都生活在動盪的年代,面對友人去世和黑暗的政治環境,由此導致的失落感和孤獨感非常相似。

村上春樹的文學作品影響了很多人,在中國也不例外,王小波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個。

王小波的作品,文體上很多都有村上的影子;王小波認為“小說和音樂是同質”,講究句子的節奏感,這也與村上的理念不謀而合。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二人的作品,讀起來都讓人有一種乘風破浪的快感,區別在於,快感消逝之時,村上襯托的是達觀和寂寥,而王小波則讓人心生悲觀和絕望。

二人作品中體現出來的幽默感和大膽運用超乎想象的比喻風格,也是風采各異的文字盛宴。

當然,僅憑以上的說法,還不能說明兩人的靈魂相互映照。

村上和王小波的思想,是各成一體,各自獨立的。但是在獨立之外,都最求自由和靈魂的獨立。

不同的是,王小波為此採取的是自由主義,而村上則是個人主義,兩人相通的地方在於——追求人作為個體的尊嚴,蔑視俗世意義的價值觀和權威體制。

在這一點上,王小波後期作品《未來世界》和村上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有異曲同工之妙。

二人都有美國生活經歷,都看不起本國其他同時期的作家的作品,王小波最喜歡的是杜拉斯的《情人》,而村上最傾心的是菲茨傑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


我們在談論村上春樹時,潛移默化中往往暗示著他的中國情結

最為重要的一點,兩人都有著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敢於直言和敢講真話的勇氣,正是這一點,讓村上脫離“小資”狹隘的個人主義,讓王小波越過了他的邊緣人身份,引起無數讀者發自心靈的共情與共鳴,這恐怕也是王小波與村上春樹作品的價值和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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