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遺址，昔日輝煌已隨歷史長河遠逝

公元前5世紀，是雅典歷史最輝煌的時期，而這段輝煌的起點，就要從雅典發展海軍那一刻說起。憑藉這支海軍，雅典人在薩拉米海灣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波斯人；憑藉這支海軍，雅典人在愛琴海上建立了強大的帝國；憑藉這支海軍，雅典從希臘世界的若干城邦中脫穎而出，成為“頭等強國”。

雖然雅典人在做出發展海軍的決定時，可能並沒有想到今後的榮耀。當時他們的想法可能很簡單，就是打敗波斯，打敗厄基那，保住自己生存和獨立的地位。但這個決定作出不久後，他們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城邦是多麼適合發展海軍，簡直就像是上天有意安排的一樣。在嚐到發展海軍的甜頭後，雅典人就把全部身心放在了海上，很快他們的付出就得到了回報——在不到半個世紀的時間裡，他們的海軍艦隊就稱霸於海上。

一、雅典發展海軍的必然——無奈之舉

公元前5世紀初，雅典發展海軍

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不會是無緣無故，雅典人當時選擇發展海軍正是多種困境下的無奈之舉。那麼可能有人會問，是什麼樣的境況促使雅典大力發展海軍呢？

1、防衛波斯帝國的入侵

公元前5世紀初期，波斯人對雅典這塊土地的渴望達到了頂峰，他們想盡辦法，妄圖用自己蠻橫的武裝力量讓雅典成為他們的附庸。公元前492年，波斯人以雅典曾經支援過米利都為藉口，想發動戰爭。

米利都和雅典一樣，都是古希臘的城邦，但是互相之間交集不多。當米利都被波斯攻打之時，雅典曾經應邀增援了米利都20艘戰船，但這些船隻僅僅只用了一次便被雅典召回。不願參與戰爭的雅典領袖認為，如果支援米利都等同於宣佈與波斯為敵，這對雅典是極為不利的。

公元前496年，波斯人把侵略的目光放到了雅典身上。為了避免戰爭，雅典自降身份，願意“選任一個派西斯特勒斯家族的帕爾克斯為執政官，以求與波斯的和解”。但波斯人持武自傲，本就意欲發動侵略，對雅典開出的條件直接選擇忽視。戰爭不可避免地爆發了。

來者不善的波斯大軍

公元前492年，波斯人的第一次入侵因為其艦船在阿託斯海角遭遇了颶風，大部覆滅，只能選擇被迫撤退。但兩年以後波斯人再次出征，並且輕易地撬開了雅典的大門。幸好在之後的馬拉松戰役中，雅典陸軍奇蹟般地取得了以少勝多的勝利，化解了這次危機。

短暫的勝利之後是深深的思考。雅典的領袖自然明白波斯不會善罷甘休，隨後的入侵可能很快就會來到。

修昔底德說：“在薛西斯遠征之前，希臘沒有其他重要的海軍。雅典、厄基那和其他少數國家已經有一種所謂的海軍。但是這些海軍是由一些五十槳大船組織而成的。”

面對潛在的威脅，想要抵抗波斯海上軍隊的來犯，雅典的當務之急自然是要發展一支海軍。

2、與厄基那的作戰及對外擴張的需要

如果說波斯人的入侵是雅典的“遠慮”，那麼與城邦厄基那的作戰就是雅典的“近憂”了。在古希臘城邦制度下，每個城邦都是相互獨立的，它們之間很少有友好的往來，基本都是互相打架。

厄基那作為雅典的鄰居，並且還是一個島嶼城邦，在和雅典打仗時基本通過海戰。

那時候的希臘世界，或者說那時候的整個西歐都是崇尚武力擴張殖民的。雅典雖然不願和波斯帝國開戰，但是這並不代表雅典人有多麼愛好和平，他們對於向鄰近城邦開戰還是樂意至極的。

希臘世界內部鬥爭從未間斷

這裡可能有人會感到疑惑，為什麼一定是發展海軍，陸軍不行嗎？馬拉松戰役中雅典的陸軍不是就表現得很優秀嗎？

原因不外乎兩點

01，在抵抗波斯人的戰爭中，海軍發揮的作用是要比陸軍大的。從波斯人的入侵來看，他們的入侵往往是海陸並進且軍隊陣容龐大。數量龐大的陸軍在糧食供給方面是要依靠海上船隊的，如果能打敗波斯的海軍，波斯的糧食供給和軍事力量將遭到大大削弱。

02，從當時希臘世界的現實情況來看，發展陸軍沒有太大前途。因為當時的希臘世界已經有一個以陸軍聞名的強大城邦——斯巴達。斯巴達崇尚武力，整座城邦都實行特殊的軍事訓練體制。它的子民們從小就被送到軍營進行訓練，如此的訓練才造就了一支無敵的陸軍。雅典要是發展陸軍肯定是無法超越斯巴達的，要想在希臘世界稱雄、與斯巴達角力，唯有另闢蹊徑，發展海軍。而且海軍強大起來以後，對厄基那的作戰將容易得多。

3、促進社會和諧發展

雅典城邦在梭倫改革之後，有一部分城邦公民雖然被解除了債務，並獲得了一定的公民權利，但他們的生活依然很貧苦。

“梭倫對雅典土地制度改革的重要措施之一是頒佈解負令,即廢除所有的債務和六一稅,並廢除債務奴隸制,禁止以人身作為債務的抵押;還清除了土地上的界標,廢止了依附在土地上的賦稅。通過這些措施,梭倫剝奪了地方宗教崇拜中心對土地的控制權,使土地成為其佔有者的私有財產,這意味著土地私有制正式確立。”《希臘古典文化的農業性特徵》

改革前的梭倫

原先的債務奴隸在債務方面獲得瞭解放，但是他們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困境中的他們不免會做出一些違反社會治安的事，比如搶劫、偷盜。這樣的現象雅典的領袖自然是看在眼裡的，但土地制度無法改變，只能從其他方面尋求解決方案。

雅典的領袖很快就想到了發展海軍，讓那些生活貧苦的人們拿起船槳。這樣做既解決了他們的就業生存問題，同時又為海軍的壯大提供了可靠力量。如此，雅典社會自然秩序穩定、和諧發展。

4、海外貿易需要保障

自邁錫尼時期以來，雅典的海外貿易就比較發達。但是自希波戰爭爆發之後，波斯人就壟斷了東地中海，扼守了赫勒斯滂海峽，並且將周邊的貿易權交給了腓尼基人。這樣一來，原本屬於希臘沿海城邦的貿易現在都沒有了。有一些城邦地理環境還不錯，耐心耕耘土地也還能生存。但是雅典不屬於其中。

“雅典的63萬英畝的土地中有三分之一不宜種植，其餘因缺乏林木，雨量稀少，及冬季毫雨的侵蝕，而變得稀薄。儘管雅典人想盡了一切辦法，但雅典每年僅產67.5萬蒲式耳穀物——勉強夠供應其四分之一人口的需要”。

雅典具有優良的港灣，為海外貿易創造了絕佳的條件

困則思變，本土的糧食沒有辦法滿足需要的情況下，雅典必須重新走上對外貿易這條路。雅典城邦附近崎嶇的山路基本斷絕了陸上的貿易，而以往繁榮的海上貿易又被波斯人給封鎖。

想要重新開啟海上貿易這條路，就必須發展一支強大的海軍，只有這樣才能保障雅典的海外貿易正常進行。

二、雅典發展海軍的有利因素

雖然雅典發展海軍很大程度上是無奈之舉，但是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城邦在發展海軍上有著許多有利因素。也正是具備這些有利因素，雅典海軍才能在希臘世界迅速崛起。

1、地理因素

海上力量的建立往往離不開紮實的海洋地理基礎。具體來說，有利於雅典城邦建立和發展海上力量的地理因素主要體現在地理位置、自然形態和領土範圍三個方面。

01，地理位置

一個城邦要想發展海軍，首先要能夠方便進入海洋，其次還要有能控制重要的海上航線的態勢。雅典一方面“兩面臨海”“連接大陸”，另一方面“不但在希臘的中央，而且在整個有人住的世界中的中央”“任何旅行者想要從希臘的一端到另一端去，都必須或由水路或由陸路經過雅典，作為他們環形的中心點”。

西方海權之父馬漢極其推崇島嶼國家。他認為島嶼的位置使得它不必憑藉陸地來保衛自己，減少了在陸地上過多戰鬥的情況。四面環海的環境也使得海洋變成島嶼全部的對外目標。公元前457年雅典修建了從衛城到海邊兩大港口的長牆，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時的雅典已經成了一個島嶼。島嶼的優勢在於敵人雖可以對它發起進攻，但卻不易得手。

02，自然形態

如果一個城邦擁有漫長而曲折的海岸線，同時有良好的港口，這便意味著這個城邦有發展海上力量的潛力。反過來，如果城邦的海岸線既短又平直，且缺少良港，那麼這些都會成為制約城邦向海洋發展的因素。

雅典所在的阿提卡地區，作為一個朝向愛琴海的半島，其海岸線蜿蜒曲折，形成了幾個天然的優良港灣，比如法勒隆港，拜裡厄斯港等。雅典的海軍發展的過程中不愁沒有停泊的地方。

雅典的地理位置及地形

03，領土範圍

城邦發展海洋力量要以一定的領土面積作為依託，但領土面積也並非越大越好，關鍵在於領土的大小與城邦人口數量、資源及其分佈狀況等狀況相稱。當時的希臘世界大大小小的城邦有幾百個，但除了斯巴達和雅典以外，其他的城邦都很小。

雅典的領土，包括薩拉米島和奧羅帕斯在內的話可以達到1000平方英里。斯巴達的領土3300平方英里，其他城邦基本沒有超過400平方英里的。雅典的領土在希臘世界可以排到第二。而且雅典憑藉海岸線長的優勢，人口均勻地分佈在沿海地區。加上雅典有著大量以海洋為業的水手，雅典發展海軍比起其他城邦是要有極大優勢的。

2、技術因素

公元前8世紀到公元前6世紀是希臘歷史上的大殖民時代，一批又一批的希臘民眾被迫走向海洋。他們之中有的成為了海盜，有的成為了殖民者，還有一些則成為了商人。

在幾百年的航海實踐中，希臘人逐漸掌握了豐富的航海知識，他們摸清了周邊海域的情況，探索出了主要的海上航道，同時掌握了航海的規律，知道哪個季節適合出海，哪個季節風浪大、航海危險等。

雅典人改良出的三列槳戰船

古希臘人在造船技術上也取得了重大突破，

雅典海軍的興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雅典人抓住了造船方面先進的技術，掌握了幾百年來的航海知識，並將這些運用到了軍事上，從而在海上迅速崛起。

3、經濟因素

沒有一定的經濟實力，雅典也是不大可能大力發展海軍的。三列槳戰艦作為當時的一種高端武器，造價和裝備的費用都是十分昂貴的。

在公元前5世紀80年代雅典人決定大力發展海軍的時候，籌措軍費就被提到了日程上來。就在這個時候，阿提卡南部發現了一個銀礦，也就是

此外，雅典城邦內一直執行著公共事務贊助制度，這也是雅典海軍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這個制度基本上是要求城邦內所有富有的公民，必須自掏腰包處理城邦內的一些事務，期限為一年。一年期限的意思就是贊助者必須支付戰船一年的維護費用，但不包括造船及槳手的費用。贊助者願意的話還可以披掛上陣，擔任三列槳的船長。

公共事務贊助制度需要城邦中的富人出手相助

公共事務贊助制度的實行分擔了雅典城邦對海軍的一部分投入，使得雅典在發展海軍方面所會遇到的經濟壓力是要小於其他城邦的。

三、雅典海軍能夠稱霸的原因

自公元前5世紀80年代建立第一支新式海軍，不到半個世紀的時間裡，雅典海軍就縱橫於愛琴海域，在希臘世界難逢敵手。那麼，為什麼雅典海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取得如此成效呢？

1、提洛同盟的出現

經過馬拉松戰役、溫泉關戰役、薩拉米斯海戰等，波斯帝國用來侵略的海軍和陸軍基本已經被希臘人消滅。大部分希臘城邦已經擺脫了波斯帝國的統治，但愛琴海和小亞細亞沿岸的部分城邦還處於波斯的勢力之下。

我們知道，城邦制度下的各個城邦基本是各自為戰，只重視屬於自己城邦的利益。但這次，為了徹底把波斯人趕出去，在雅典的組織下，愛琴諸島的城邦形成了一個同盟——提洛同盟。

在雅典的提議下，提洛同盟形成

原本抗爭波斯的主戰場在希臘大陸，後來轉移到了愛琴海和小亞細亞沿岸。隨著戰場的轉移，海軍所要發揮的力量是越來越大的。雅典憑藉之前發展的海軍很快就凌駕於各個城邦，當時雅典一共有300艘戰船，比其他城邦的戰船加起來還要多

一方面雅典利用提洛同盟所擁有的人力物力迅速擴充自己的海軍。當時同盟內雅典控制下的城邦據統計多達200個，以愛琴海沿岸為主，從此愛琴海成了雅典的“內海”。另一方面，雅典利用同盟者的公款擴充自己的艦隊，還逐步剝削同盟的海軍力量。到約公元前453年時，同盟內200多個城邦中只有開俄斯、列斯堡和薩摩斯三個城邦還保有自己的艦隊。

提洛同盟的建立真是雅典的一步好棋。雅典海軍力量的迅速壯大，提洛同盟的貢獻功不可沒。

2、先進的海戰戰術

公元前5世紀初期，希臘世界海戰的作戰方式比較簡單，主要採用甲板作戰的方式。這種海戰方式和陸戰相似，戰船上裝滿了重裝步兵、弓箭手和標槍兵，當兩艘戰船相撞的時候就停下來。這個時候，海軍行動就停止了，戰鬥結果取決於甲板上的重裝步兵之間的戰鬥。不難發現，這種作戰方式其實就是陸戰的延續，戰船發揮的作用很小。

雅典人最先發現了這種作戰方式的侷限性，並且做出了改變——機動撞擊和機動突破。機動撞擊主要是單個戰艦的作戰方法，它是基於三列槳的特性發展而來。

三列槳戰艦的主要特點是機動性強還有速度快，但這種性能是以犧牲船隻的穩定性為代價的：船隻的關鍵位置比較高，吃水淺，沒有龍骨，加上船隻所搭載的划槳和士兵的重量相對較大，導致很容易出現偏斜的情況。除了容易偏斜，三列槳船隻往往堅實性也不足。船隻側面相對於船身來講是最為薄弱的地方。

海戰戰術也尤為重要

雅典人發明的作戰方式就是專門撞擊敵方船隊的側面。先快速巧妙地從敵方船隻旁邊擦過，破壞敵人的橈槳，使之先喪失機動能力，然後回頭撞擊敵方船隻薄弱的尾部或者側部。

修昔底德就描述過一次雅典人運用機動撞擊作戰的場景：

在一次海戰中，一艘雅典戰艦被一艘敵艦追擊，恰巧前面有一艘商船拋錨，雅典艦船就圍繞著商船轉圈，然後撞擊那條追趕它的敵船的腹部，並把它擊沉。

可以看出，機動撞擊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船隻的操作，遠非那種簡單的迎頭相撞所能比擬。

機動突破的方式則是在於對艦隊的調遣。在面對敵艦時擺出訓練時用的防禦陣型，以縱形中隊方式進行突破，突破後再形成圓陣來包圍敵人。這種作戰方式需要指揮者熟悉對距離的把控和艦隊轉向，一個優秀的指揮者往往能夠利用艦隊的速度和機動性來彌補數量上的不足。後來的戰例表明，用三列槳戰艦作戰，好的戰術比大的數量更重要。比如雅典將軍福密俄指揮的好幾場海戰中，都是利用戰術來完成以少勝多的壯舉。

3、艱苦的訓練

在伯羅奔尼撒戰爭的前幾年，雅典人的三列槳已經成了真正意思上的戰艦。為了速度和機動性，他們犧牲了船隻的重量，使得三列槳有著賽艇一樣的速度。但要想掌控這種船隻，熟練的操作是必不可少的。槳手往往要被訓練到極端熟練的程度。

例如，有這樣一種戰術：雅典的戰艦突然向敵艦劃去，看似要去撞擊對方，而在最後一剎那突然轉向，把靠近敵艦一側的船槳全部收進，船隻緊貼敵艦側舷掃過，將敵艦這一側所有的船槳全部掃斷，同時甲板上的弓箭手儘可能地破壞敵艦，隨後快速轉舵向已經無法動彈的敵艦，從容地撞翻它。

雅典海軍的勝利離不開長期訓練和磨合

想這樣一些戰術要求每一個成員都有高度的準確性和意志力，從指揮員到划槳的士兵，不經過長期的訓練磨合是難以達到的。

結語

公元前5世紀初期，雅典面臨著多重困境：波斯帝國的入侵、與領邦厄基那的戰爭、海外貿易的中斷及城邦內無業公民的動亂。無奈之下，雅典人只好謀求新的出路。恰巧公元前480年與波斯的一場海戰，這場戰爭由雅典人取得了勝利。嚐到勝利甜頭的雅典人遂決定把目光放到海洋之上，大力發展海軍。

可能雅典人自己也沒有想到，發展海軍之後前面所出現的困境都完美解決了。海軍的發展使得雅典海戰力量迅速提高，對外戰爭也連連取勝。海外貿易重新開啟，內部無業公民的就業、生存問題通過服役海軍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雅典相較於其他城邦，可以說具有發展海軍的很多優勢。他們的領土呈島嶼狀，有著曲折綿長的海岸線，並且人口均勻分佈在沿海岸邊。幾百年來雅典人積累的航海與造船經驗加上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雅典海軍發展得一帆風順。

之後提洛同盟的建立讓雅典真正走上了稱霸之路。雅典人憑藉自己凌駕於其他城邦的巨大優勢，匯同盟軍事資源於自己海軍的建設上，還霸佔了愛琴海沿岸及小亞細亞部分島嶼，豐富的資源大大加快了雅典海軍的建設步伐。與此同時，雅典人進行了艱苦的訓練，從士兵到指揮官都要做到熟練配合，多樣的海戰戰術也逐漸被開發出來。在如此高速的發展下，不到半個世紀，雅典的海軍艦隊已然稱霸於海上。

憑藉強大的海軍力量，雅典在希臘世界難逢敵手

（全文完）

閱讀更多 涼夜寒塘 的文章

關鍵字: 歷史 軍艦 修昔底德